向府的花园里春光灿烂,百花盛开鸟语花香,到处都是一派美好的景色。水榭中,向天行夫妇与林老堡主三个人正悠闲地品茗赏花。
向天行道:“爹,近来发生了太多事情,所以天行都没时间陪您四处去走一走,甚至也没有好好地跟您说说话,说来天行实在不孝!”
然而林老堡主却摆了摆手,正色道:“天行你错了。如今黑道猖獗武林涂炭,江湖同道人人自危,咱们正通镖局已是武林最后的希望所在。爹老了,纵然还是壮怀激烈却已心有余而力不足,所以惩恶除奸只有寄望于你们了!而且从大义上讲你们肩负的是维护武林正义的重任,往小处说咱们林家堡的血海深仇也要靠你们来报,你又怎可将宝贵的时光都浪费在陪爹游山玩水闲话家常上面呢?”
向天行听得颇为感动,连连点头称是。
向夫人笑道:“是啊爹,俗话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如今正邪决战之期越来越近,而小蝶成亲之日亦不会太远,这些大事可都少不了您老人家坐镇主持,所以无论是为公为私您都必须保重自己的身子,如果感到有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及时告诉咱们。另外,如果您有什么烦心的事情也千万不要憋在心里,不妨说出来咱们一起合计,女儿相信无论任何事情一定都有其解决之道的!”
向天行亦道:“不错,只要咱们一家人齐心协力,无论遇到什么坎都一定能够过得去的!”
林老堡主闻言顿时沉默起来,向天行夫妇知道这番话已是起了作用,便静静地坐着不再吱声。
果然过了一会,林老堡主蓦地长叹道:“如今的确是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可是我却不知应该如何对你们开口,所以才迟迟未说。”向夫人道:“爹,您跟女儿女婿还有什么话不能说的呢?眼下此处并无他人,有什么事情您都可以畅所欲言,咱们两个洗耳恭听!”
林老堡主看看二人,蓦地沉声道:“天行,秀莲,爹已经知道咱们府中的奸细是谁了!”
向夫人立道:“是谁?”
谁知林老堡主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又沉吟片刻终于一咬牙道:“是,是俊文。”
不料向天行夫妇相对一笑,却并不作声,林老堡主颇感诧异,道:“怎么,难道你们已经知道了?”
向天行夫妇这才不约而同地“嗯”了一声。
如此一来林老堡主就更加没有必要隐瞒了,当即道:“秀莲,你还记得当日我受俊文之托,来向你提亲之事么?”
向夫人道:“女儿自然记得。”
林老堡主道:“那天我将小蝶与天扬之事告诉俊文以后,他整整三天都没吃饭,终日关着门以泪洗面。幸好那时魏白还在,他跟俊文的关系一向不错,经过他一番劝导俊文总算肯进食了,哭得也少了,两人还经常一起出去逛逛。起初我很高兴,然而过了一段时间我却发现俊文竟然屡次夜不归宿,问他也不说实话。当时虽然有些担心,可我想等他把小蝶完全放下了再说不迟,也就任凭他了。谁知此后他变本加利三天两头在外过夜,每次只要我一说他,他就反过来埋怨我不肯帮他,没有硬让你们将小蝶许配给他。有一天我看见他从枕下取出一颗药丸服下,不过当时他的表情似乎很怕被人看见。我觉得很奇怪,待他出门后就进屋取了一颗药丸闻了闻,不料此丸的气味极为怪异,我拿到医馆问了大夫方知其药性近似五石散,可是药力却要远胜数倍,极易使人上瘾,我这才后悔莫及。”
此时突然哽咽了起来道:“其实俊文这孩子的本性并不坏,只可惜你大哥大嫂过世得早,而我不仅没有把他教好反倒将他宠坏了,使得他越来越任性妄为,这才终于闯下了这等弥天大祸!”
向夫人道:“爹,您这么大的年纪将俊文抚养成人已经很不容易,如今他也不小了,难道今后他做什么事情您还能全部揽在身上吗?”林老堡主点点头,沉默片刻又接着道:“就在三天前,俊文用过晚膳又出去了,这次我决定悄悄跟着他看他究竟去做什么,万万没有想到他是去了一家名叫翠红楼的勾栏院。我见他进了二楼的一个房间,正要跟去却被堂倌拦住,没奈何我只好点了一桌菜,中途才以如厕为名溜到了俊文去的房间门外。我刚到门口就听见他在跟一个女人说话,听了一会我就知道了原来俊文竟然就是咱们府中的奸细,前几次都是他向金龙会告的密,而那个女的正是与他联络之人。我立刻就闯了进去质问于他,谁知道那女人穿上衣服就要杀我灭口,而且居然还命令俊文与她联手!”
向夫人虽然明知父亲安然无恙,却还是忍不住一声惊呼道:“那,那俊文跟她联手了吗?”
林老堡主苦笑道:“这小畜生总算尚有一点良知未泯,倒是并未与那女人联手,但是我让他帮我将那女人擒回府中他亦不肯,却硬拉着我回来了。而且回来以后我问他任何事情他都一概不答,只是一个劲地哭着向我保证从此绝不再犯,还说今后再也不会踏入勾栏院半步,只求我一定要为他保守这个秘密。我虽然并未答应,不过一想到他从小无父无母,着实可怜,所以这几日中我一直都在犹豫,不知道究竟应不应该告诉你们。唉,这件事情若是放在二十年前根本不必旁人操心,我早就手起掌落大义灭亲了!可是人一老,思前想后地顾虑就多了,想得多了也许难免就会有些私心了!”
向天行道:“爹,您的心情咱们两个完全都能理解。而且不管怎么说,今日终究还是您老主动提及此事的,这与大义灭亲又有何异呢?”
向夫人笑道:“不错,我们就知道爹是绝对不会徇私包庇俊文的!”
林老堡主满面惭色地道:“天行,秀莲,你们的心意爹都明白,不过我是怎么想的自己最清楚,方才如果不是你们的话点醒了我,只怕我还未必下得了决心将此事和盘托出呢!”
顿了一顿,重重地叹了口气道:“秀莲方才说得对,大丈夫就要敢做敢当,俊文今日铸成如此大错乃是咎由自取,丝毫也怨不得别人,所以不管最后是何结果都应该由他自己负责。而且此事非同小可,一旦处置不当后果只怕不堪设想,我觉着由你们来做任何决定都不合适,最好还是按照大家的意见来办。至于我的要求只有一个,就是务必公平公正,绝对不可因为此事而坠了我林家的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