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吴莫忧的剑和慕容庆的掌风将要及身的一瞬间,一个修长的身影忽然从天而降,落在了二人中间,原来是叶天扬。他脚一沾地便使出接引大法,双掌像磁石一般牢牢地吸住了吴莫忧的长剑,运劲一带便将长剑引到了一旁。一旁观战的众人之中只有向天行等武学造诣最高的几位才明白,叶天扬的这手接引功夫看似轻描淡写挥洒自如,实际上却是险到了极点,若非他的功力远胜于吴莫忧便无法将她这搏命的一剑引开,自己的身上就会立刻多了一个透明的窟窿。紧随叶天扬之后跃入场中的另一个人却是尹志光,他见吴莫忧脸色苍白摇摇欲坠,心知她是受了内伤,丝毫不理其它立刻将吴莫忧扶了下去。说时迟那时快,叶天扬还没转过身就听到背后掌风呼啸而来,只得将天道真气尽数运至背后,场下不约而同地发出了一阵惊呼,但是声音未落就听见“砰”地一声巨响,慕容庆集毕生功力之所聚的一掌已是结结实实地击在了叶天扬的背心。众人呆若木鸡,向海蝶母女则是早已双手掩面不敢再看。可当尘砂消散以后众人却发现叶天扬面色如常,依旧岳峙渊停地负手而立,袂带舞动之际一派飘飘出尘之感,在朝阳的光辉中更加显得玉树临风英挺不凡。而慕容庆不知是因为侥幸捡回了一条性命,还是被叶天扬深厚的内力震慑,反倒怔立当场。
众人立即一涌而上将叶天扬团团围住,向天行急道:“天扬,你感觉如何?有没有受内伤?”
叶天扬微笑道:“义父请放心,孩儿并未受伤。”
向天行是武学的大行家,见他说话中气十足,确实毫无受伤之徵,心中大石方才完全落地。
向海蝶回屋取来天恩保命丹,递给叶天扬道:“不管怎样,你把它服下我们大家才能安心。”
叶天扬柔声道:“小蝶你放心,我真的一点都没伤到。此丹炼制不易,就不要浪费了好吗?”
说着突然想起了吴莫忧,游目四顾却不见她,便道:“咦,莫忧呢?她的伤势如何?”
向海蝶撅着嘴道:“放心吧,莫忧妹妹虽然受了内伤,不过并非特别严重,娘已经扶她回房运功疗伤去了,再加上天恩保命丹的功效,应该不用很久就能痊愈的。”
叶天扬这才放下了心。
慕容庆回过神来,他深知叶天扬本来大可只救吴莫忧而任由自己死于对方剑下的,可是叶天扬不仅不恨自己打伤吴莫忧,为了避免自己受伤还不愿与自己对掌,竟然不惜冒着身受重伤之险生受自己全力一掌,想到此处感动得热泪盈眶,当即上前一礼道:“少侠高义,老夫没齿不忘!”
叶天扬淡淡地道:“老前辈不必客气,在下既作调人自然应该公平公正,又岂能厚此薄彼。”
慕容庆知他施恩不忘报更是心折不已,道:“少侠年纪虽轻,武功却这般高强,请恕我冒昧,不知究竟是何方高人居然能够调教出少侠这等高徒呢?”
叶天扬道:“晚辈没有师父,而授艺之人又不愿我传其名号,还望见谅。”
慕容庆虽觉难以置信,却也不便继续追问下去,想了想又道:“那么少侠可否告知是哪位高人授予吹箫招鸟之术的吗?”
叶天扬摇摇头道:“晚辈从未学过驭鸟之术,对于此事我与老前辈一样百思不得其解!”
慕容庆道:“老实说,老夫也不相信区区箫声便可驭鸟。但是这就奇了,难道少侠天赋异禀,所以随便吹个小曲就能招聚群鸟?”
叶天扬道:“其实此事就连晚辈自己亦难相信!”
向海蝶道:“可是事实如此,只怕由不得咱们不信了!”
慕容庆一怔道:“老夫玩了一辈子鸟也从未听说过这等奇事,这到底是何道理呢?”
向海蝶笑笑道:“天扬哥,难得大伙此刻都在,索性你就为我们吹奏一曲吧!”
叶天扬立时明白了向海蝶话中之意,便取出玉箫幽幽地吹了起来,谁知辛弃疾的《青玉案》曲声一起,各种大大小小的鸟雀立刻从四面八方不约而同遮天蔽日地汇聚过来,围着叶天扬一边欢叫一边飞舞,而且鸟雀来量之多来势之快竟比当日慕容庆的驭鸟之威尤过三分,看得众人个个瞠目结舌。随着鸟儿源源不断而来,整个院子无论是地下,树上,院墙上,屋顶上,就连院子周围都密密麻麻地停满了各类鸟雀,众人只得一退再退,一直退到了院子外面才有立足之地,眼睛却一刻也不愿离开那些鸟儿。慕容庆越看越惊,蓦地心中一动,撮唇吹起了号令鸟雀离开的胡哨,但是没有一只鸟儿听从,慕容庆如同斗败了的公鸡一般满脸通红地怔立当场。忽然间,曲声戛然而止,过了一会鸟雀们方才清醒过来。慕容庆想挽回一些颜面,立即又吹几声胡哨命令群鸟回巢,不料鸟儿们似乎意犹未尽,有的依依不舍地围绕着叶天扬飞了几圈,有的在叶天扬的头顶上空盘旋一阵,接着叽叽喳喳一番就像与他道别似的,然后才颇不情愿地陆续飞走。如此足足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鸟雀终于散尽,而众人脸上的那股兴奋之色却仍未褪去。
慕容庆突然喃喃自语道:“恶道长,天将出。金龙现,神剑除。。世间竟有如此奇人奇事,莫非那事果真要应验了!”
向海蝶道:“老前辈已经来此多时,为何不见贵友前来相助呢?”
慕容庆道:“老夫早已看透世态人情,平生宁与禽鸟作伴也不愿与人为伍,哪有什么朋友!”
叶天扬道:“难道老前辈并非金龙会中人?”
慕容庆洪笑道:“呼延奇倒是一直都想拉我入金龙会,不过我慕容庆虽不敢以侠义道自居,却也并非黑白不分助紂为虐之人!”
向天行立刻抱拳道:“前辈至情至性,向某佩服!可是前辈既然并非金龙一党,那晚为何却要救那昆仑老怪呢?”
慕容庆苦笑道:“受人滴水之恩,自当涌泉相报,许多年前他曾帮过我一个不大不小的忙,为此我一直耿耿于怀,谁知他居然入了金龙会,这一来我就更是如鲠在喉坐卧不安了。那天晚上我是适逢其会,心想正好借机救他一命,也算是还了他的人情,从此以后便可与他互不相欠,所以才会冒然出手。不过后来他又游说我加入金龙会助他一臂之力,我听得不耐就借词离开了。”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
慕容庆蓦地想起了与吴莫忧的赌约,道:“诸位尽管放心,老夫一生虽无侠名却也自问光明磊落,方才的比武输了老夫自然会认。只是我确实不知呼延奇今在何处,但我甘愿以命相偿!”
话音刚落,叶天扬便道:“我等绝无此意,老前辈莫要误会!再说方才你俩也未分胜负啊!”
向海蝶立即将话题转开道:“老前辈,小蝶实不明白,你的武功及驭鸟之术皆是旷世绝艺,你一直都不与人打交道,难道你都不愿意留传后世吗?”
慕容庆长叹一声道:“不瞒诸位,老夫虽极不愿与人相交,却也早有收徒之念,只是找一个人品端正,天资又高的徒弟谈何容易,老夫寻寻觅觅了数十年,至今也未遇到可传衣钵之人!”
向海蝶一抱拳道:“那么请问老前辈能否将天扬哥和小蝶收录门下呢?”
慕容庆一愣随即黯然道:“固所愿也,不敢请耳!可是老夫何德何能,怎配有叶少侠如此高徒?就是姑娘也有向大侠这么好的父亲了,又岂能投在我这个野狐禅门下,姑娘休要说笑了!”
向海蝶正色道:“如此大事小蝶岂敢说笑!我们俩是诚心的,还望老前辈慨允!”
不料慕容庆忙不迭地双手乱摇,热泪盈眶地道:“得二位如此看重已是我三生之幸,但我尚有自知之明,二位皆是千年难遇的良材美玉,理应有一位真正的绝世名师,我又岂能为了一己之私误了两位的大好前途呢!而且。。”
向海蝶立道:“而且什么?还请老前辈明言!”
没想到慕容庆欲言又止,却以传音之术与叶天扬交谈几句,接着便大步走到他的面前,深深一揖,朗声道:“剑仆慕容庆见过公子!”
众人皆是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