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骨藤蔓”寂静的沉睡在峡谷内,随着肆虐于岩壁之间的地域型阵风,从粗糙的表面上遍布的细孔中不断喷出花粉,仿佛是生产前粗重喘息的母兽,叫人分不清这究竟是植物还是动物。
眼见花期临近,最先反应的并非近在咫尺的无笔书生白如飞,却是之前距离稍远的那些人。他们趁乱突破路障,争先恐后的跃入峡谷,每人守着一块地方,瞪大眼睛盯着身旁每一个细孔。可细孔多达数百万个,布满整条藤上,每一个都可能开出“龙血蔷薇”,谁也无法预料那最终的红艳会向谁绽放。
“药儿,这里太危险了,找地方躲起来。”残风见人们发疯般冲向悬崖,拉着药儿到一处营区外的护栏下,护栏上有竹剑,至少不用担心会有人潮涌到这里。
“拿着这个,使用方法就和我昨晚说的一样,不需要太久,只要一秒半就足够了。”药儿抓住残风的手,将混天丹的药盒珍而又珍的交到他掌心。
“放心,虽然抢花我没什么把握,但这个,可算是十拿九稳。”残风淡然一笑,安顿好药儿后,去与残月和谭姬两人汇合。
这时八成以上的人都已进入峡谷,仍旧留在崖上的除了个别高手在谨慎观望,便只有些登不上台面,下去也抢不到的人。
“花粉的味道越来越浓,看来就要开花了!”谭姬说道,仿佛是为了验证她的话,就在他们左侧两百米处,峡谷内传来一阵骚动。
“开,开花了!”人群一下炸开了锅,崖上还在观望的白如飞和罗恩等人也坐不住了。
不等众人有所行动,右侧五百米处又传来惊呼声。
“每朵花之间不是要相隔二十分钟才开,怎么……”残风话音未落,前方三里远的人群罗唣起来,虽然距离太远听不清内容,但也猜得到是看到花了。
“三朵同时?”残月惊呼道。
“糟糕,从花发芽到完全开放只需要二十几秒,为了增加成功率,只能分头行动了。谭姬,最远那个交给你,左边稍近的归月儿,右侧稍远的我来。”残风话音未落,人已跃到半空中。
残月对残风的交代素来不会迟疑,紧随其后也跃入峡谷。剩下谭姬一人,她一时也分不清是三人分头行动成功率高,还是三人联手更有把握,但当下已是刻不容缓,时机转瞬即逝,没时间犹豫,只得依照残风的安排,迅速向远处那个点奔去。
“那小子,想凭借身法优势抢在别人之前摘了花便走,最远那个在时间上无论如何也来不及,只能凭本事硬抢,所以才让我去。他竟然在一瞬间作出判断,的确不简单,可摘花容易护花难,这个护花使者你能做到什么时候呢?”谭姬心中暗想,精神却集中在远方人群中那道正在绽放的火色光芒,魂威涌动,不知何时,一匹凶猛的恶狼与她并肩而行。
残风行动的同时,白如飞也作出了类似的判断,只因迟疑了刹那,比残风晚了半步。
“那小子是和谭姬一起的人,究竟什么来头,身法如此之快!”白如飞面色凝重,不再如先前那般从容,魂威全开,身影在空中留下一道淡淡的白光。
“白如飞果然不简单,那个‘平步青云’的魂技竟然连我残家赖以成名的‘凌风掠影’也没法甩掉,还好他是来追我,若是去追月儿就危险了。”残风心中暗惊,身影在半空微微一颤,化作六七个,虚虚实实,分别朝不同方向飞进。
“哼,雕虫小技,就算你幻影再多,也不过是无聊的障眼法,你我的目标本就只有那‘龙血蔷薇’,只要我走这条最快路线,随你耍什么花样,都有办法破解。”白如飞心头冷笑,虽然残风身法过人,但毕竟是个孩子,尚不足以被他看入眼中。
他身如疾燕,全速而行,却骤然顿住身形,猛然回头,手中已多了一根东西,看似一只毛笔,却没有毛,只有一个光秃秃的笔杆。
“无笔书生,原来如此,就是这么一个‘无笔’啊!”
淡然的笑声从白如飞前方传来,他何等聪明,立刻知道上当了,可就是这顿身回头的片刻,残风已经钻入花旁的人群中。
“狡猾的小鬼,也不知道谭姬是从哪找来的,刚才那一瞬从背后袭来的凛然杀气决计不假,那可不是他这个年纪的孩子能磨练出的杀气。”白如飞心中暗讨,攥紧拳头,掌心隐约有汗迹。
他知道已错失时机,索性不再紧追,守在人群外。
“小子,只要你出来我就立刻要你的命!”
残风利剑破雪般切入人群,但急着赶来的不只残风一人。原本在这细孔旁的人数就有数十,短短数秒就暴增到百十人,而这个数字仍在增加。
“这些个有手无脑的莽夫,眼中只有花。如此正好,就让他们的贪婪相互牵制,月儿那边也会容易下手得多。”残风心中盘算,身影如烟般在人前消散,出现时已立于人群中央。
巨大的“龙骨藤蔓”就像是崎岖不平的大地,在那数不清的细孔之中,有一个被稍稍撑开,冒出一节新绿,细芽茁壮而生,嫩茎翘楚而立,在三片翠色的薄叶上,粉色的蕾包绽开梦幻般的蔷薇。
花儿中心殷艳,向外逐步变暗,在花瓣边沿呈现黑色,诚如其名,血色玫瑰,鲜血由中心渗出,流至外侧逐渐凝固变色。
“这就是传说中的‘龙血蔷薇’?”残风看得出神,就是这短暂的耽搁,已有十几人挥刀砍来。毕竟是非常时刻,所有人的神经都绷得紧紧的,稍有风吹草动便会立刻攻击。
“好重的杀气!”残风目光阴沉,锐利的光芒在眼中一闪即逝,刀光剑影穿过他的身影,就在那些人莫名其妙之际,那朵娇艳的“龙血蔷薇”已经被折起。
“好美的花!”
“他摘了花,杀,杀了他!”一个黑面大汉怒叫一声,魂威震荡,手中的斧头挥得呼呼刮风。
“那花是老子的,绝不能让他活着离开。”另一个虬髯汉子叫道,一对拳头相撞,溅起火星。
人们七嘴八舌的叫嚷,将残风围得水泄不通,却迟迟没有人出手。这是个危险的抉择,无论是谁,若要动手抢花,必须进入包围圈,无论成功与否,都会变成众矢之的。
残风早料到会有如此结果,或者说他故意将情况营造成如今这结果。他不慌不忙的取出混天丹的药盒,依照药儿所言,将盒口对准花心,古朴的花纹发出微光,花中不知有什么流入盒内。
“他在干什么?”
“不知道,但一定没好事。不过是个没用的小鬼,就知道东躲西钻,快动手做掉他。”
“少废话,要做,你自己怎么不做?”
“老子让你做你就做,难道想反抗老子的命令?”
“呸,龟儿子,你凭什么命令老子?”
人群竟怒骂了起来。
“哼,真是群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残风暗自哂笑,眼角余光看向白如飞。
白如飞也在盯着他,只要他稍有行动,露出破绽,就会立刻狙杀。
“那姓白的真是麻烦,倘若硬拼,我恐怕连一招也接不下,若是要逃,那‘平步青云’就算是我也很难甩掉。看来这次真是凶多吉少了。”残风心中暗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