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突袭未果后的第二天晚上,沂水城下,那两万叛军的物资终于到齐,攻城的序幕,拉开了。
叛军首先派出了四千人抱着土袋冲向南城门前的护城河,这是攻城前必须做的事:填平护城河,也是一次试探。
城中的投石机数量十分充足,看到过来的敌军距离甚远,就用它来攻击,那无数个石弹砸到城下,四千敢死队虽然备有皮盾,但怎么可能挡得住巨石?只有一小人半完成自己的任务,通路基本上是搭出来了,然而活着回来的只有四百人,很多人死在回来的路上。
这样的战果让姜怡眉头紧锁,不过终归是有了通路,于他下令全军进攻。
云梯、攻城车在投石车的掩护下冲向了城门前,但城中的士兵用弩箭、火箭、投石机、滚油、狼牙拍等各式精良器械,硬是生生抗住了他们的进攻,虽然对方的投石车砸死了数百守城士兵,但是叛军付出三千五百多人的伤亡,姜怡只好收兵回营。
总的来说,第二天的战况,叛军的战况非常不利。
第三天,叛军再次全力攻击南城门,这回有两架云梯架到了城墙上,在冲进城里数百人后,被火箭烧断了,而这数百人也死在了城里。因为这批冲入城中的叛军严重扰乱了城上的攻势,叛军只付出了两千三百多的伤亡。
晚上,叛军的将领围坐在帅帐中,面色阴沉地商量着对策。
第四天,姜悦惊奇地发现,这次叛军只派出了四千兵力攻击南城门,然而就在他们全力抵挡时,飞马来报,西城门被一万多名敌兵攻打。
在战前,为了抵抗敌方的全力进攻,姜悦将五千名精兵以及一千家将分成了六支队伍,其中有三支全在南城门,另外的三千人分别把守其他城门,所以这次突袭对他们非常不利。
虽然有精良的守城器械,但是其他城门的人数太少,操控的器械数量也有限,一下子就处于劣势了;当姜悦带着一千名精兵和一千名家将赶去救南城门时,已经有七架云梯架到了城墙上,同时,攻城车也快打破城门了。
姜悦在姜宁的保护下,一群人拼命死守城墙,将冲上云梯的叛军堵在墙头,同时用沸油浇下去,而姜寒则带了一众骑兵去城下死守城门,又带了一队弓箭手压阵,最终,城门虽破,但死掉的叛军把城门重新堵死了,而云梯上的叛军,在攻上来一阵后又被硬生生打了回去。
只是,这次双方的伤亡都极为惨烈,守城兵死伤超过三千八百人,叛军也死伤三千四百人,其中四名家将之一的李车战死。
加上之前守城兵的少量死伤,眼下,攻守双方的兵力分别为不到两千人和七千二百人。
城里,姜悦愤怒地用剑劈砍着城墙,铁剑在石墙上打出星星火花:“只差一点就叫他们打进来了!这才第四天!眼下我们的人手根本不够用,一面城墙上只有五百人,怎么守得住?”
姜寒正站在姜悦的身后,他在守城时损失了自己的爱马,而且眉下还被砍了一刀,正打着绷带,估计恢复后,左眼是保不住了。
“公子,”姜寒沉声说道,“我建议,启用那些守备营的士兵。”
“他们?我信不过。”姜悦冷哼。
“公子请听一听在下的想法。第一,之前我们只有二百人守着他们,眼下人太少,调用二百人看守他们非常困难,只怕他们得知这个情况,暴动起来,我们的人虽然精锐,但如果里应外合,沂水必然失守。继续看押他们确实超出了我们目前的能力。”
姜悦听到这里,呆了一下:“继续说。”
“第二,我们的人不多了,如果再不利用他们,敌兵太容易打进来了。他们在这几天损失虽然惨重,但我们也一样,如果一个城门的守卫连五百人都没有,在下想不出如何守得住城!我们需要人。”
“那你有办法让他们听话吗?”一旁的姜宁问道。他此战过后也是一身伤痕,但情况要比姜寒好得多,只是满身死人的血肉,让还算清秀的他显然狰狞无比。
“是的,在下建议,留二百人继续看守他们,将他们的将官全部杀掉,调出其中的两千名士兵,到在下与姜宁统领的军中,让他们协助守城,同时在城里招义士帮我们守城,我们的人只负责监督,这批人死了,再调人来补,同时告诉守城兵,如果他们表现不好,一次不尽力,就杀一个在押的守备营士兵,但只要尽力,可以在战后许诺他们自由。”
姜悦一脸的阴沉,听完后,皱眉想了很久,叹了口气:“也只能如此了,姜寒统领,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了,我希望明天,看到两千个守备营的兵站在各城门上,而且听话得像羊羔。”
“是!”姜寒欠身行礼。
与此同时,城下的叛军大营。
活着的三名将领,有两名亲自杀到了阵前,包括高野,他们都是一身血污,高野的头盔还被砸了个大瘪。李车战死了,现在代替他的是他的长子李勇。
“公子,我们损失了这么多的士兵,他们都是我们这些为将领的部下,一同出生入死,我们不想再看到这样的损失了。”高野首先开口。
“我明白,”姜怡紧锁着眉头,“只有七千人,想打下这座城就更难了,可惜,今天精心策划的攻击还是差了一点点。”
“我们已经打进去了,但对方太过顽强,又重新堵死了缺口。”高野叹道。
张益微微一笑:“大家别急,这次他们虽然力保城门不失,但也拼去太多人力,想来城中守兵已经少了很多,这对我们来说倒是个好消息。”
鲁凤摇头道:“但我们的人也少了很多。”
“我知道,”张益似乎成竹在胸,她看着姜怡,缓缓地说道:“这次我们带来的运送粮草的奴隶,都是精壮的成年男子,是二公子挑选家中原先合格者,又加上另外新进购买的,一共有四千人,他们都有家小在二公子的府邸,所以一定会很听话。还有,大家的奴隶合起来,也有两千多人了吧,六千人也不算小数目了,与我们现在的人合起来,依旧是一只万人以上的大军,这些天我们还可以继续弄到奴隶,他们会和我们一起上阵杀敌。”
姜怡的确没有兵权,但作为相国的公子,他一点都不缺钱,而为了这次赌注,他更是投进了全部的资本。
四名家将对视了一眼,高野说道:“这些奴隶并没有经过战斗训练……”
“是的,”张益说道,“但让他们使用攻城车、投石车,弩箭之类的器械,应该用不太久就能学会,还可以让他们在队前冲锋,就让他们保持这样的装束,这会对守城兵的心里造成一定的压力。”
“就以此行事吧。”鲁凤说道。
当然,自始至终,他们谁也不会去对那些奴隶们抱以半丝的同情,抑或是在战胜后,对他们心存感怀。
奴隶不是人,在建木大陆,这个观念几乎是深入每一个贵族的内心,有几个人会去考虑对牛羊施以同情呢?
赵火第一次置身战场。
第五天的战事,在一早就开始了。
东城门下的叛军大营前,赵火夹在先头部队之中——就是那支由奴隶组成的战斗队伍,他还是有些紧张的——毕竟是第一次出战,赵火当然不想为高野卖命,但此时他没得选择。
事实上,赵火一直打着如果受伤或者战死后,趁人不备逃走的主意。
先头部队其实并不完全由奴隶组成,为了让他们保持一些士气,姜怡在队中安排了很多四名家将的私兵,差不多一名私兵带领五名奴隶,这些奴隶们也分得了武器,赵火得到的是一支长矛。
“你们都听好了,转身逃跑的杀,奋勇杀敌的,如果日后破了沂水城,我许诺你们自由!”姜怡在阵前对他们大声呼喝。不得不说,包括赵火在内,所有的奴隶都对最后一句话动心了。
随着他拔剑向沂水城一挥,“先头部队”呐喊着杀向了城门。
这些奴隶们自然没有正规军队的阵型和章法,只是一味的猛力冲向城前。不光是身边的那些叛军,在他们的身后,负责压阵的箭手与刀斧手正远远地盯着他们,如果有谁胆敢回头,迎接他的一定是铁箭和大斧。
城门上,闻讯赶来的姜悦冷冷地看着奔来的敌兵。
“公子,这些是奴隶组成的敢死队。”姜寒一见他们的装束,马上明白过来。
“敢死队?”姜悦问道。
“他们不是士兵,这些都是被驱赶的平民或者奴隶,他们不像那些军士是自愿叛乱的。公子,要用投石机吗?”
“用啊,为什么不用?”姜悦没有半丝迟疑,他甚至奇怪姜寒为何这么问自己。
毕竟是贵公子出身,姜悦不懂人间疾苦,更不会设身处地替这些奴隶着想,其实他哪怕真的同情这些无辜的人,也会这样抉择,放由这些人进城,自己必死无疑。
这就是战争,没有浪漫的理想主义,只有残酷的铁血争锋。
姜寒叹口气,不管怎么说,普通百姓还没有贵族那样无情,这样做只怕会让姜悦失掉不少民心。不过在这个时代,力量早已凌驾于道德之上,他能说什么呢?
“投石机准备!”姜悦断然下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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