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头看着脚尖,拖鞋上可爱的小熊维尼似乎也在微微的冲着我笑,我细细回忆着他刚刚的话,心里有止不住的欣喜溢出来。
那年我高一,苏洛大三。他郑重的研究着我的课本的时候,我正伸出指头算着,我17岁,他21岁。我算完之后就莫名其妙地笑,笑得旁边的苏洛一脸的茫然。
他抬起头诧异地看了我几秒钟,“你要听话,景默。”他突然开口认真地冲我说道,看着我看着我,还是那样好看的眼睛,像闪亮的星星像名贵的宝石,我并不反驳,只是低下头,心里吃吃的笑。
他对我便不再予以理睬,过了好一会儿,他拿出不知在哪里找来的卷子,有些命令的口气对我说道,“下周末我还会来,你在下周末之前要把这些题做好,我会检查。”
我看着他,他脸上还是那样冷峻的模样,我从他手中接过上面有细细麻麻字迹的卷子,然后抬起头看了看他有些严肃的眼神,我歪着脑袋开了口,简单的一个字,“好。”
苏洛听见我认真而坚定的声音,他微微咧了下嘴。那是我第一次看见他的笑,或者,那是一个根本称不上笑容的笑容。
17岁的景默,21岁的苏洛。静静的画面。就那样的横亘在记忆中,那样坚定的姿态,不可磨灭,亦不可动摇。
那就像是我记忆里的静态电影,回忆的次数多了,声音渐渐的隐去,没有嘈杂或者多余的声响,剩下的,只是一幅幅静默的画面在回忆中搁浅。
在又一个日落又日出后,星期一浩浩荡荡地来临。这张数学卷子,我已经做了一上午,我用手转着笔,心里微微叹气,在想最后一道题目的解法。
或者我有些沉溺其中了,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响过了上课的铃声,甚至忘了下午的第一节,是有着“灭绝师太”之称的班主任的物理课。
我不知“师太”是怎样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来到我的课桌前的,她一把抢过我的题,我反应过来的瞬间,有些唯唯诺诺的站起来,我听见她严厉的不带有一丝起伏的声音,她说,“景默,你竟然敢在物理课上做其他的卷子,你给我出去站着。”
我看向她,微弱的阳光下,她的面目有一丝狰狞的味道。
我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没有解释的就径直朝门口走去,走到门口时又折了回来,“能不能……”我小心翼翼的开了口,“把题还给我?”
她脸上刚偃旗息鼓的怒马上又回了来,随后她“啪”的一声,把我看做宝贝的那些题重重地扔到了地上,那是一种极其鄙视的姿态。我愣了几秒种,随后毫不犹豫的弯腰捡了起来,关上教室的门,我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站在走廊上,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的掉落下来,落在我的卷子上,我用手不停的擦不停的擦,却怎么也擦不干净。我心里大片大片的难过,蹲下身来,紧紧抱住了手中的卷子。
我想,我可以做好它们,很好的做好它们,我心里一遍遍的默念,说给自己听。
周兴是什么时候从教室里出来的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他站在那里看了我多久,只是我抬起眼站起身的瞬间,就撞上了他的眼神。
他从来都是那样的痞,即使明明是对人好的时候,所以此时口中说出来的话自然也好听不到哪里去。他撇了撇嘴,他的眼神很是不屑,他皱着眉头看着我,“景默,你哭什么哭,你还真是没有出息的家伙。”
我扬起脸看着他,什么也没说,几秒种后我收回目光,咬着嘴唇,继续看了看我手中的卷子。
我不和他争辩,因为我知道,他喜欢我。他从来都是张扬的性格,所以只是因为他喜欢我,就要全学年的人都知道他喜欢我,他那样大大咧咧毫不顾忌的当着全班同学的面,站在讲台上,大声的喊,“我喜欢景默。”
他也会在我不在课桌的时候,偷偷的往我的书桌中塞我爱吃的零食爱看的书,有时还会塞进去他自认为“含情脉脉”的情书。
他更会在我放学回家的路上尾随我,只是以“保护我安全”为名,尽管我并不搭理他也不和他说话。
他的喜欢炙热而张扬,不知道掩饰和躲藏,却反而让人怀疑了他本身的诚意。
这些我都知道,可是我也知道,我不喜欢他,而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没有半点的理由。
就像此时,他站在我的旁边,本来是很远的距离,之后就一点一点的靠近,缩短,然后,终于,他的笑脸绽放在了我的身边。
我下意识的远离了几步,还是没有说话。就这样沉默了好久好久,不知道为什么这堂物理课如此的漫长,“喂,景默……”他突然的开了口,“知道我是怎么出来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