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完她的话,下意识地朝那个方向望过去,正好撞上周兴那似笑非笑的眼,他正看过来,与我的目光相接,我读到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惊喜。
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皱了下眉,转过头来,又想起那天看到的“结婚证”上他龙飞凤舞的字迹。
“不会。”我一边斩钉截铁的回郑绯儿的话,一边心里暗暗地想,周兴的字怎么会这么隽永好看。
可是,那又会是谁呢?小小的疑问就这样的埋下了,得不到解决,心里觉得有种无可名状的烦闷。
郑绯儿转过头去,出人意料地不再问我任何话,或者她心里认定了是周兴所为。我也不想再解释什么,只是心里一个人的纳闷着,上课铃就在我们的各怀心事中,又一次的响了起来。
一天就这样过去。晚上放学的时候,我早早地从拥挤的人群中一路厮杀了出来,大喘着气,我快速跑到了校门口。景卓说过今天会来接我放学,我记得。
在校门口张望了好久,都不见景卓的那辆本田出现。我就这样等了好半天,可是那辆熟悉的本田却始终是姗姗来迟。
旁边的人越走越少,夜幕渐渐地低垂,慢慢地将傍晚仅余下的光辉遮掩住,光亮放弃了最后一丝的挣扎,不一会儿,天便已经黑透了,校门口就冷清了下来,停在门口的车也渐渐的都驶走了。
我心里有些急,踮起脚看向景卓的车来的方向,却依旧是踪迹不见。
对面的铺子亮闪闪的招牌一闪一闪地冲我眨着眼,一瞬间,我心里突然有种无可名状的委屈。
景卓失约,他说过的话居然又不算数。
我紧紧咬着嘴唇,抬起手表,已经晚上七点多了,我等了他近半个小时。我望着左手腕上的手表,似自言自语般的一字一顿地说:“再等十分钟,最后十分钟。”我不知是说给谁听的,或者,只是说给我自己听而已。
我就这样定定地盯着手腕上的表看,看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滑过去,时针一圈圈的转着,十分钟很快就过去了,可是景卓的车还是踪迹不见。
我的左手无力地垂了下去,闭上眼睛,心里不知怎地竟然涌起了大片大片的委屈。5年前的一幕又一次在猝不及防间,狠狠地击中了我。
那年是景卓被学校公派到澳洲进修学习的第一年。景卓去澳洲的那年,我十二岁。
一个人做饭,吃饭,一个人上学,放学。寂寞时,自己和自己说话。所有人都羡慕景默有个当大学教授的爸爸,没有人知道,下雨的夜里,景默是怎样一个人哭醒,然后旋亮所有的灯,企图让灯光的亮度紧紧包裹住孤单的自己。
是不是这样,就不会在害怕,就不会再难过。
十二岁的景默,曾经在暗夜我里,借着星光,给景卓一字一字地发信息。
“爸爸,今天放学的时候,我看到了一辆本田,和我们家爸爸开的那辆好像,什么时候,你会再次开着那辆本田带着默默出去兜风呢?”
等信息的时候渐渐地睡去,凌晨,信息进来,“默默,很快,爸爸很快就会回去。”
很快,那是多久呢,是下一秒钟么?还是一分钟,一个小时,或者一个月?很快,多蛊惑人心的字眼。
只可惜,是假的。
这个很快,是三年。
我至今记得那年小小的人儿看到信息时流在手机显示屏上的眼泪,一颗,两颗。不知是眼泪的温度比较高,还是手机显示屏的热度比较滚烫。
那温度,至今仍旧在5年后的景默心中深刻留存。
我大睁开眼睛,突然觉得对面的灯光太过的刺眼,用手随意擦拭了一下脸庞,才发现,在不知不觉中,我已泪流满面。
我抬手看了眼表,决定不再等下去。天已寒了起来,晚上的夜风瑟瑟的,却吹得人分外的清醒,我有些冷,把手****上衣的口袋里,就这样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游荡了五分钟后,我做了一个决定。
我决定再去一次“流年”,因为心里一直担心着,那个叫颜时的男孩子,不知道怎么样了。这样想着,脚下的步子就不自觉地加快了起来。
挥手,不远处一辆计程车闪了下大灯在我身边停了下来,我急忙上了车,车子在夜幕中转了个弯,然后就向“流年”驶了过去。
我透过计程车的玻璃车看向窗外,心里突然有些空落落的感觉,可是夜幕下的哈尔滨,真的很美丽。那样耀眼而炫目的一种神采。
十分钟后,我已站在“流年”的门口,门口的霓虹灯还是这样的耀眼,我长舒了一口气,却不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办。就这样在门口蹑手蹑脚地张望了好一会儿,才看见一个身着深蓝色保安制服的人,在昏暗的灯光下,一步一步地朝我这边走了过来,一时间,我的心突然怦怦地跳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