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大亮了。歪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差一刻六点。我已经习惯了准时醒来,甚至比闹钟还要准。
“哗”的一声拉开窗帘,外面有些白茫茫的,起雾了,我踮起脚拉开窗子,外面的冷空气一瞬间鱼贯而入,我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
天虽然很冷,空气却清新得紧,虽然有些雾气蒙蒙,却有暖暖的阳光透射进来,让人觉得心里也变得暖洋洋的。
11月的清晨,有种别样的新生味道。
我正大开着窗子有些沉醉地感受着迎面而来的新鲜空气,门突然开了,我回过头去,便看见景卓从门口走了进来。
他走到我身边站定,我抬起头静静地看他,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好久都没有言语。
清冷的风从窗子外面溜了进来,我不自禁的一哆嗦。景卓没有说话,抬手去关了窗子,“啪”的一声响,在静默的气氛下,有些刺耳。
景卓没有回过头来,我望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他的背影有些哀伤,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会有这种感觉,我的视线向上移,不经意地瞥见他额角的白发,有些触目惊心。
我用手搓着衣角,低下头,那一瞬间心里突然难过得不能自已。因为在不知不觉中,我发现,景卓老了。铁一般的事实。
我心里酸的不行,眼睛觉得有些发胀,他怎么就这么老了呢?
一年前,他不还是那个和我斗智斗勇的爸爸吗,可是,又是为什么,今天的我看到他,竟觉得他已经在我不注意的时候慢慢的苍老?
是不是,我是个太过粗心的孩子?
我正低头兀自想着,耳边传来景卓有些沙哑的声音,“默默……”他开口,顿了顿,接着说道:“去吃早饭,从今天开始,我送你上学和放学。”
我抬头看着他,不知他为什么做了这样的决定,几秒钟后,我点了下头,“好。”我说。声音听上去很乖巧。
景卓便笑了,眼里的严厉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宠溺,“默默……”他低沉的声音开口,“上次爸爸打你的那巴掌还疼不疼了?”
我低下头,许久,我轻轻摇了摇头。我没有开口说话,因为脸上额灼热早已淡去,无影无踪,可是心里的某个地方,不知道为什么,还在隐隐作痛一般。
景默果然是个小气的孩子。
对感情,小气的可以。
景卓似乎微微叹息了一声,他用手摸了摸我的头,“不管怎么样,你都是爸爸的好默默。”
虽然我还不大懂他这句话的意思,但是他的话让我觉得心里很温暖。我扬起脸冲着他笑,在这个有些雾蒙蒙的初冬清晨,我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个孩子。
那是一种很幸福的感觉。
一种久违了的幸福感。
在学校一天都过得有些浑浑噩噩的。
上课时我有些走神,以至于在上午的时候被师太丢了粉笔头。
“景默!”她粗声粗气的声音砸过来,透过眼镜的一双眼睛里写满了“朽木不可雕”的厌恶。
我站起来,我注意到全班同学的视线都在这一瞬间定格,我不知道他们对我是担心多一点,还是看一场好戏的心态多一点。
不过这对我并不重要,一点儿都不重要。
时间仿佛在一刹那间被人用胶水胶住了一般。粘着,不流动。
过了半晌,我平静地捡起刚刚打在我身上,接着又做了抛物线运动之后,最后降落在地上的粉笔头。走到讲台,我把它轻轻放在了讲桌上。转过身,我看见大部分人眼中讶异的光。
这是一条在班级里不成文的规定。师太说过,她的粉笔头,打在谁身上,谁都要原封不动的送回来。
“你们还不配浪费学校的粉笔。”
不配。我在心里轻轻地笑,究竟是谁不配。这样想着,我便平静着接受着众人目光的洗礼。我发现,除了脸上明显的讶异,每个人的眸子都是那样的冷漠。
一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冷漠。
只有一个人除外,我在她的眼中懂到了温情,这让我有片刻的诧异。
是易晓溪。
那个红棕色头发,皮肤白皙,眼睛大大的美女。
还是校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