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之浩坐在返程的列车上,目光呆滞地望着窗外,眼前全是自己最后回眸时文静留下的笑脸。只要一合上眼,林之浩立刻就察觉到了内心中的伤口随着列车与文静距离的拉远而撕裂开来,疼痛撕心裂肺,林之浩一夜未眠。
回到渭城,林之浩如一条吐丝的蚕,做了一个茧壳将自己严严实实包裹了起来。林之浩谢绝了同学们外出的邀约,蜗居家中,每日抱着围棋书,独自一人打谱。一家人见林之浩整日闷闷不乐,问他原委林之浩总找些话题岔开,令全家束手无策。一天,林之浩见已经把不多的几本棋谱翻得烂熟,百无聊赖中骑了自行车跑到新华书店打算再选几本,挑书时林之浩见到旁边的书架上摆了一些讲授计算机的读本,想起在****正的办公室也摆了一台,当时自己初次接触还问了不少相关的知识,于是顺手买了两本。林之浩回家翻看了一遍,被书中讲的中央处理器、主板、存储器等硬件弄了个云山雾罩,想了半晌也无法厘清,待姐姐林之悦下班回来,问道:“姐,你办公室有计算机吗?”林之悦答道:“计算机可是金贵,我们销售部没有,好像设计部有一台,你要用啊?”林之浩说:“如果方便,我想看看里面的构造。”林之悦说:“你想拆开看只怕不容易,我明天帮你问问。你也别老是窝在家里,让爸妈担心。”
家里来电话,业务上的事占了大半,因此只要林之悦在家都由她接听,晚上林之悦接了孟菲儿的电话,到房间喊了林之浩,问:“孟菲儿和你是什么关系,第一次我接她电话的时候,她开口就叫我悦悦姐,如果是一般同学,你怎么要告诉她咱们家人的情况?”林之浩挥挥手,说:“女朋友,你满意了吧。”然后跑到客厅拿起了电话,留下林之悦一个人张大嘴巴表情丰富了好一阵子。
过了一周,林之悦说:“设计部的计算机运行不稳定,经常死机,明天计算机公司的人要来维修,你早上和我一起到厂里,我让霍进带你去。”第二天,林之浩在设计部察看了维修人员开机后的计算机内部构造,不太明白之处问了售后维修人员,基本掌握了计算机的系统硬件和接驳方式,林之浩抓住时机,通过与设计部使用计算机进行编程计算的程序员的交流认识到了计算机在工程设计上的巨大优势。回来后,林之浩再看买的两本计算机书,有了一览众山小的感觉,学习完计算机基础知识,林之浩又买了汇编语言和高级语言的编程教材,废寝忘食地钻研了起来。
临近开学岳通找到林之浩,说:“小尹瓜子市场占有率提升很快,村子里有人见有利可图,也开了几家作坊,但是质量和口感与小尹瓜子比较都有不小的差距,尹霞担心以后有人假冒,未雨绸缪,想把小尹瓜子注册成商标。”说着从包时拿出一个文件袋,“尹霞已经做好了注册申请书和其它资料,咱们俩去趟BJ,把申请书交到国家商标局,顺便咱们也去逛逛,我想看看北大的未名湖和清华的荷塘月色呢。”林之浩道:“你应该和尹霞一起去啊。”岳通解释道:“她忙得走不开,另外走路多了,她腿还疼。咱们只呆几天,我从BJ直接去SH回学校,你开学晚可以多玩会儿。”姐姐林之悦也说:“浩浩,你和岳通一起去吧,你整个假期一直困在家里,我们都担心呢,我赞助你路上所有开销,再说回来时你还能和孟菲儿一道呢。”岳通听了嚷嚷着让林之浩坦白和孟菲儿的前前后后,林之浩只好捡着主要的说了。
林之浩和岳通一大早出了BJ站,见到站前广场上有不少志愿者正在宣传BJ亚运,岳通道:“上车时尹霞专门叮嘱我,她要给亚运会捐款,我担心时间紧张来不及,你回校晚麻烦你跑一趟替我办了,好吗?”
两人转了几次公交车找到了坐落在三里河的国家商标局,在工作人员的指导下,两人填写了登记表,交了申请材料和费用,用了不多时间就取到了受理回执。岳通对今天的高效率赞赏道:“BJ,不愧是首都!”林之浩问道:“事情办结了,下面怎么安排?”岳通答复说:“当然是找向导游京城了,你快给孟菲儿打电话。”林之浩说:“能不能不麻烦她,咱们两个随便转转呗,还自由。”岳通不满地说:“你还金屋藏娇啊,我后天就回学校了,你赶紧联系,让我见了还能帮你把关呢。”林之浩只得放弃了瞒着孟菲儿等岳通走后自己瞅时间远远再望一眼文静的打算。
孟菲儿接了电话雀跃而至,林之浩将孟菲儿和岳通相互介绍了,岳通初见孟菲儿稍稍怔了一下神,随之神色复及平常。三人围着地图商量了好一会儿,定了先去天安门、北海公园,第二天颐和园、北大未名湖和清华园的游览线路。抉择中岳通在故宫和北海公园之间左右为难,说:“我想看紫禁城,可是尹霞大爱‘让我们荡起双浆’,我还是选北海吧,照几张像片,之浩你带给她以了她童年至今的心愿。”孟菲儿夸奖道:“岳通,你真是好男儿。下次你一定要和尹霞一起来,去北海划船我帮你们拍照。”
晚上,岳通待孟菲儿离开回家,躺倒在旅馆的床上,说道:“之浩,我怎么看孟菲儿长得和咱们班的文静有些像呢,尤其是眉眼真有几分神似。高中毕业一年了,我也就和你常联系,同学们四散了,不知道几时才能再相聚,对了,高中毕业时你和文静常说话呢,你和她有联系吗?”林之浩摇了摇头。
第二天黄昏,三人沿着清华园东山拾级而上,林之浩在月色亭前伫足而立,斜晖映照之下,匾额上的“荷塘月色”显得越发清美隽秀。孟菲儿环望着落日中歇山起脊、金线苏彩的近春园,听闻荷塘传上来的蛙鸣,不由轻声诵道:“微风过处,送来清香,仿佛远处高楼上渺茫的歌声似的。”林之浩听到歌声二字,问道:“菲儿,你在迎新晚会上怎么想起要唱伤心小站这首歌曲呢?”孟菲儿说:“伤心小站卡带的主题是人间情谊千百种,我在人间,我恋于情。蔡琴真性情的表白让我感动。”林之浩依稀记起自己买给文静的卡带上印了这样的话,孟菲儿说着情之所至随即哼唱起了词曲,“…无论怎样,风雨过后,列车又要开往前方。”荷塘月色中,林之浩看着孟菲儿的眉目竟是呆了。
送走岳通,林之浩和孟菲儿一起到亚运会办公地点帮尹霞捐了一百元,隔日两人在车站候车返校时,遇见了从东北旅行归来在BJ站转车的苏珊,上车后苏珊小声对林之浩说:“林,假期你真是和孟菲儿在一起,你诚实,我喜欢。”林之浩一愣,不知该如何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