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燕每天帮崔浩卖早餐，与其说帮助崔浩卖早餐，还不如说崔浩在帮自己，其实李小燕自己能感觉的到，崔浩自己一个人完全可以应付得了早餐的事情，但是她对这种不动声色的帮助感到感激，既维护了自己的自尊，又能让自己心安理得的每天拿二十块的生活费，虽然自己在酒楼上班，酒楼也包吃住，但是每天不可能有现金拿，自己口袋里空空如也，如果没有崔浩的帮助，自己真不知道怎么过才好。
今天李小燕搬家，说是搬家，其实就是把自己从家里带来的行李从十元店里拿出来，搬进酒楼的员工宿舍而已。在同事的帮助下，李小燕走进了距离酒楼五百多米距离的一幢在王晓那里见过的农民房，不过房子略显破旧，楼道也宽，推门进去，好大的房子，差不多有一百多平米，三房一厅的布局，每个房子里放着两张架子床，上下铺，可以睡四个人，房子里还有各自的柜子，跟上学的时候的宿舍差不多。一个客厅大家共用，没有厨具，大家都是酒楼包餐的，也用不着，客厅里简单的放着几件家具和一些塑料凳子，没有电视。洗手间里也没有见到王晓家里用的那个洗澡用的热水器，她好奇地问同事：“你好，小李，这怎么洗澡呀？”
“怎么洗澡？呵呵”同事被她的问题感觉有点好笑，她指了指墙上挂的一个螺旋状的带插头的热水器说：“用这个，热的快，每人一个水桶，要自己去买，如果不想排队洗澡的话，热水器也可以自己去买，桶里放半桶水，把热得快放进去，五分钟就热了，再搀点冷水，怎么洗都够了，大家都这么用。”
李小燕明白了，幸好有崔浩给的二十块，要不自己都不知道拿什么去买水桶，洗澡问题都解决不了，她越想越对崔浩感到感激。
晚上下班后，李小燕又走到崔浩的那个摊子，她知道此刻宿舍正在排队洗澡，又没电视看，还不如到崔浩这聊聊天，顺便买个水桶，她出门的时候看了，宿舍楼下的杂货店上面写着二十四小时营业不怕店铺关门买不到水桶。深圳很多店铺都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因为这里白天晚上都有人上班，都有人活动。
崔浩看起来今天生意不错，正在满头大汗地做着烧烤，后面仅有的三张小桌子上都有客户等着。李小燕走上前去，拿了放在旁边的一把扇子对着崔浩闪了几下，几丝凉风让崔浩有了点凉意，崔浩抬头看了看李小燕说：“那边坐，等会我给你烤点，要吃什么自己点，给你免费。”李小燕知道大家都不容易，哪会去吃他的烧烤，只是问到：“崔哥，有什么要帮忙的？”崔浩一边忙着手里的活计，一边说：“没有什么要帮忙的，你尽管坐就是。”一会见李小燕不动，就说：“如果你一定要帮忙的话，拿这个大可乐瓶子，到对面去给我接点水来，盒子里有硬币，那边有自动售水机，投币五角就可以接满了，忙了半天渴死我了，都没有时间去打水。”
李小燕终于有了事情做，很是开心，拿起可乐瓶子，从崔浩的纸盒子里拿了五角硬币，走到马路对面去打水，她对深圳佩服极了，什么都是自动的，连售水机这玩意都有，还是自动识别的，进去多少钱出多少水。李小燕打完水回来，拿了一次性杯子给崔浩倒了一杯，崔浩接过去，仰头一杯全部喝下，李小燕又倒了一杯，放在崔浩旁边，便去给崔浩招呼客人。
差不多忙乎了半个多小时，李小燕担心宿舍那边回去比较晚，影响同事休息，便对崔浩说：“我先回了，我今天刚搬到宿舍了，距离这里不远，能看的到的。”说完指了指不远处的一片房子里的一幢。崔浩说：“好，知道了。赶快回去吧，太晚了也不安全。”李小燕转过身，走的时候回头说：“别忘了，明天早上一起……”崔浩开心地笑着点了点头，挥挥手。
崔浩很久没有这么笑过了，自己到深圳这么久，打工上班，满腹愿望，没有人给他机会实现，那家公司进去都是做一些不痛不痒的活儿，感觉很是不舒服，最后一份工作是在一家物流公司做会计，说是会计，无非就是做些流水账，跟自己学的那些“有借必有贷，借贷必相等”的会计模式一点没有相似之处，有时候大货来了，人手不够还得做帮手扛大箱子。活生生的就一文化苦力。
在崔浩的心目中，工作苦累都不怕，最可怕的是没有前途，自己看不到前景。最后崔浩一气之下便辞了职，拿着最后一个月的工资，差不多两千左右“下海”经商了，先是摆地摊卖衣服，卖了一个多礼拜，也不知道赚钱了没有，反正现在家里还有一箱子衣服，或许可能赚了，只是多赚了几件衣服而已，崔浩暗自庆幸的是自己幸好卖的是男装，以后自己还可以穿，要是卖女装，送人都不知道送给谁。接着便摆摊卖水果，后来发现早餐能卖，观察了几天就花了几十块钱在二手市场上淘了个三轮车，摆起了早餐，一个多月后有了几百块的资金积累，于是又做起了烧烤的生意，用崔浩自己的话说自己是多项经营，重点发展。
李小燕回到宿舍后，等了很久，终于轮到自己洗澡了，换句话说自己是最后一个洗澡的，一是她自己不想跟大家争，李小燕不是个争强好胜的人；二是自己是新来的，同事们压根就没有谦让自己的意思。
大家洗完澡，十多个女孩子，有的躺在床上听广播，有的站在阳台看风景，有几个坐在客厅聊着天，李小燕跟大家不是很熟悉，就走到自己的床铺，简单的整理了一下，就睡觉了。
这一夜李小燕睡的很香很甜，是来深圳睡的最踏实的一晚上，毕竟是自己上班的宿舍，是用劳动换来的睡觉的地方，最起码暂时是属于自己的。
第二天，李小燕如约在楼下等崔浩，而崔浩也如约过来接她，坐上崔浩的车，两个人又向工业区驶去，崔浩一边踩着三轮车一边唱着歌：“天上掉下个李妹妹，陪我老崔去卖鱼……”李小燕打着崔浩的后背：“就知道乱唱，还去卖鱼呢？那里有鱼卖？”
崔浩嘿嘿地笑着：“对对，纠正的对，是去，卖早餐，说卖鱼押韵一点嘛。”说完自个笑着，李小燕也被崔浩的憨样逗得直乐。
卖完早餐，李小燕来到酒店，跟王姐打了声招呼，就更衣间换了工作服。员工们陆陆续续地出来，站在酒店外面，排成三排，李小燕自觉地排到最后面，王姐站在他们前面说：“大家早上好！”
所有的员工都齐声地回应：“早上好！”李小燕迟疑了一下，也跟着喊，不过慢了半拍，大家毫不奇怪，看起来他们对新人没有专门的培训，也经常有新来的，这样的事情爱见不见了。
王姐接着喊：“爱酒店如家，爱客户如家人！”
大家跟着大声回应。
“全心全意为酒店工作，尽心尽力为客户服务”
……
最后大家弯腰拍手三声，在王姐的号令下解散了，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去了。
李小燕问同事才知道，这个叫早会，每天早晨王姐都要开的，有问题就说问题，有通知就说通知，完了后就会喊些口号，同事回答的时候似乎很是厌烦，对这样的早会她似乎是抵触的，但是李小燕感觉挺好的，那几句口号喊的自己热血沸腾，工作起来特有干劲。
中午的时候，李小燕正在后堂和大厅结合处看着大厅的情况，等着有客人离席的时候收拾桌子，同事小李急匆匆地跑过来对她说：“李小燕，王姐叫你过去，快点。”
李小燕不敢怠慢，快步跑道王姐跟前。王姐对她说：“快点把这个围裙给我脱掉，去那边负责二十三、二十四和二十五那三张桌子的接待。”见李小燕有点迟疑，王姐用惯有的快速语调对她说：“愣什么？你不用收桌子了，从现在起升级服务员，有个服务员今天刚刚离职了，你顶替她。”李小燕这才明白，对这王姐不好意思地说：“可是我不会呀，没有做过。”王姐有些生气地一边推她一边说：“快点去，有什么会不会的？都是些端茶倒水伺候人的活，没有吃过猪肉没有见过猪跑呀？电视上没见过还是没有去酒楼吃过饭？有样学样，人家怎么做你就怎么做。”
李小燕不敢迟疑，跑到后堂迅速地脱了围裙，出来学着别的服务员，站在她负责的区域。
李小燕毕竟高中毕业，比起这些初中毕业居多的同事，有着明显的天赋，无师自通地对着来往的客人用着礼貌用语，端茶倒水，不断地跑着后堂，帮客人向厨师反馈着客户的偏好信息，一天下来，差不多接待了七八拨客人，李小燕感觉脸上的笑容都僵硬了，站了七八个小时，腿感觉硬硬的，像惯了铅一样，沉沉的，算算的，累的程度一点都不亚于收拾桌子做体力活。
晚上临下班的时候，王姐叫李小燕过去说：“燕子，不错，很有经验呀，多了解咱们的菜谱，欠缺的是给客人推荐咱们的拿手菜，很多客人看不懂菜谱，你要详细的介绍，要推荐，这样业绩就好很多，服务员有提成拿的，客人吃的菜金越多，你的提成就越多。看好你，好好干。”
李小燕来深圳以来，第一次受到表扬，开心的要命。下班的时候，还不忘揣了一本菜谱，说是回宿舍好好学习，惹的周围同事哈哈大笑。
晚上李小燕照例到了崔浩的烧烤摊前，把自己做服务员了还有拿提成的事情告诉了崔浩，崔浩开玩笑地说：“看你那高兴的样子，真是一点出息都没，好好干啦，以后有更大成就再来告诉我，做服务员我不知道怎么祝贺你才对，来，赏你两串韭菜。”李小燕嘟着嘴，狡辩着：“人家才刚出来工作嘛，这样说我，哼。”虽然貌似生气，但还是接过韭菜往嘴里塞，韭菜还没吃进嘴里，后面小桌子上就有客人喊起来：“老板，我的韭菜怎么给靓妹吃啦？有没有个先来后到呀？怎么做生意的？”李小燕赶紧放下韭菜，不敢再吃。崔浩回头对着客人笑着喊道：“兄弟，稍等一会，马上就好，多送你一串啦，这个小妹妹刚下班，有急事，先让她了。”那客人有点不耐烦地摆摆手：“快点拉快点啦，谁的时间不是时间。”
崔浩又把韭菜递给李小燕，李小燕看着崔浩说：“崔哥，不好意思啦，不过说真的，我还真有急事呢，瞧瞧这个。”说着把菜谱给崔浩看。“我还得回去熟悉菜谱呢。”
崔浩笑着说：“嗯，不错，是个敬业的员工，要做好业务，首先得熟悉产品，有点上道。”
李小燕用菜谱打了下崔浩的肩膀，说：“走啦。”然后一手拿着菜谱，一手提着韭菜，边吃边走了。
回到宿舍，李小燕认真的看着菜谱，边看边问同事部分菜名什么特点，同事们都累了一天，回答她的几乎是同一句话：“做的时间长了就什么都知道了，好多我们都没吃过，客人问你就说这个不错那个不错就好啦，有鱼的你就说鱼新鲜，早上才从河里捞上来，有肉的你就说肉鲜美，才刚刚宰杀了不到一个小时，什么菜什么菜菜名上都有提示的，你一看就明白啦。”
面对着这么多雷同的答案，李小燕估计这些推销用语也不是她们自己想出来的，多是受过王姐之类的‘高人’培训了。
毕竟是刚从学校出来的学生，李小燕还有着学习的认真劲。晚上就把菜谱看了个七分熟，第二天开完晨会，暂时还没有客人来，李小燕就跑到后厨，拿着菜谱一个一个地问厨师，厨师都是些男青年，平时对这些女服务员都是照料有加，男孩子永远不会拒绝女孩子的问题，除非这个女孩子没有一点点吸引男生的地方。所以这些厨师都会详细地给她介绍菜的特别，介绍的过程中还会偶尔技巧性地问：“小李，你家哪的呀？”“小李，一个人在深圳？有亲戚没？”“小李，有男朋友没？”等等问题，李小燕是个老实人，再加上刚出社会没多久，都一一认真地如实回答了。后堂的厨师被她憨厚的样子逗的直乐。
这家酒店是个广东风味的地道的粤菜餐馆，很多菜李小燕以前不要说吃，见都没见过，名字听都没听过，所以学习起来很费劲，但是毕竟她刚从学校出来，学习书面知识的能力还是比其他同事强一些，再加上后堂的厨师哥哥们用蹩脚的普通话的耐心讲解，她的进步还是不小的。
这天，第一波客人来了，李小燕热情地将客人请到自己负责的桌子前面，刚开始的这些散客其他服务员是不愿意接待的，因为吃的不多，费用没有多少，再说等会饭点的时候，吃饭的人很多，也会很忙，大家都留着力气呢，没有人愿意做这个费力又没有多少提成点的事情，李小燕不懂，即使她后来懂得了，也是很认真地招呼每个客人。
给客人们倒好茶后，李小燕端来了洗碗筷的用具。一个客人用很标准的普通话笑着说：“小姐，不用这些了吧，你们的这些碗筷不是都消过毒了吗？”李小燕笑着说：“还是自己再烫一下比较放心点，毕竟是自己吃的，您说对吗？”那客人笑笑说：“你们酒店想的很周到。”李小燕想起以前跟家人去吃饭的时候，妈妈总是说外面的碗筷不卫生，消毒都不认真的，所以她坚持给每个客人都要给冲洗餐具的用具，很多服务员都嫌麻烦，很多客人也似乎并不介意。
客人烫完碗筷，李小燕把用具端了下去，来的时候顺便拿了两碟小菜，在一旁静静地等客人点菜。
坐在最中间的一个客人翻了半天菜谱后说：“小姐，我们从北方来，对粤菜不是很懂得，干脆你介绍几个吧？”
李小燕愣了愣，自己还没有完全学会呢，这么快客人就要自己介绍，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李小燕根据自己的常识，看着那几位客人微笑着问：“几位都应该是吃辣的吧？”
有个客人说：“那当然，咱们北方人那有不吃辣椒的呀，吃饭没有辣椒，就好像咖啡不加糖一样，没有味道。”
李小燕说：“我们这里是以粤菜为主的，菜基本上都是以甜淡为主，几乎没有辣椒的，如果几位需要加辣的话，我可以让厨师去做，不过我建议你们还是尝尝正宗的粤菜风味，不加辣椒的，因为粤菜本身的风格是不加辣，强给加了辣的话味道有点走味，你们来了一趟粤菜馆子，吃的是南不南北不北的风味，是不是有点物没所值呀？”
旁边的服务员听见李小燕在这里一板一眼地介绍，都相互挤着眼镜，那个小李说：“傻瓜，客人要什么就什么呗，说那么多。”
那个中间位置的客人听了她的话，笑着对他的同伴说：“说的好呀，就听你的，介绍几个你们的招牌菜，不加辣椒的。咱来一趟广东，就吃顿正宗的粤菜。”
李小燕看着客人翻着菜谱，指着一道盐焗鸡给客人介绍道：“这个是我们店的招牌菜，你们刚进来的时候门口就有很大的招牌，很好吃的。”一戴眼镜的客人笑着说：“鸡我们可是吃过不少啦，你这个有什么特点呀？”李小燕想想早上师傅有给自己说过这个菜的情况，于是现学现用地讲：“这个是用走地鸡，就是地上跑来跑去的鸡做的，不是笼子里养的肉鸡，是用纸包好放在海盐堆里先腌一段时间，你们吃的时候我们连海盐一起，放在锅里焖煮，这样闻起来比较香，吃起来味道可爽口了。”那客人想了想说：“这算一道，再介绍点其他。”
李小燕又翻了翻菜谱，指着一道糖醋咕噜肉说：“这个菜你们应该熟悉吧，各地方都有，它本身是属于粤菜的，主要是用猪肉和番茄酱还有白糖做的，酸甜的，这大热的天吃起来又不油腻又爽口。”一女客人笑着说：“这个不用介绍了，以前我在内地有吃过，味道还不错，尝尝你们这里的。”
李小燕边介绍边往点菜单上写着菜名，一会客人就点了七八道菜。李小燕兴冲冲地拿着菜单，向后堂报单去了。
这边的小李看着李小燕在那里忙活，对旁边的同事指指李小燕说：“就她积极，不懂装懂，客人吃的比她见的还多呢。”
菜陆陆续续上来了，热的凉的，李小燕分别放好后，依葫芦画瓢，学着其他同事的样问客人：“各位喝什么酒呀？”那客人笑着说：“这大热天喝什么酒好像都不怎么舒服呀，来点啤酒吧，青岛有吗？”李小燕听了想了一下，对着客人说：“青岛到处都有，来深圳了，尝点深圳本土的东西吧，来点金威怎么样？价格比青岛还便宜点。”那客人咨询了一下同桌的其他人，就要了五瓶。
李小燕安排好这桌，也慢慢到了吃饭的高峰期，来来往往的客人多了起来，她也忙的不亦乐乎。
中午时候，李小燕正在后堂催后厨做菜，忽然小李大声喊道：“李小燕，你的客人喊呢，有事。”李小燕快步走出去，在她负责的一、区域望了望，看见先前的那个桌子上的眼镜客人向她招手，她快步走过去，笑着说：“请问还需要点什么？”那客人笑着指着菜单说：“那个盐焗鸡不错，再来一只，还有，再来几支啤酒，就金威。”李小燕应着声，帮客人快速地做了安排，继续忙着其他，又是半天的天昏地暗，腰酸背痛，终于到了下午稍微闲点的时间了，那桌客人还没走，后来酒也不喝菜也不点了，只是坐在那里喝茶，奇怪的是王姐下半天的时候一直在那里陪着。
李小燕问小李：“王姐平时那么忙，还有时间陪客人喝茶呀？”小李不屑地说：“少见多怪，遇见难缠的客人，遇见消费高的客人，遇见常来的贵宾，王姐都会去陪着聊聊天的，这几个北方冬瓜，王姐还去作陪，是给他们面子了。”
李小燕听的似懂非懂，习惯地走过去，给他们舔茶，王姐看着李小燕说：“小燕，等会给大家说下，等会都过来，开个小会。”李小燕奇怪地看着王姐，说：“在这里？”王姐笑着说：“过来，在这桌，主要是服务员。”
一会服务员们在李小燕的通知下，大家莫名其妙地走了过来，围了半个圈子。王姐站起来指着坐在眼镜客人旁边的一个中年男人说：“这位是咱们的香港老板，孙总，今天是微服私访来的，上午我不在，你们就给我出这么大乱子。”说着朝着孙经理笑着点了点头说：“孙经理，实在不好意思，没有照顾好您，这几天实在太忙了，对服务员缺乏管教。”
那孙总看了看眼镜客人，笑着指着李小燕说：“这个小姑娘就不错嘛，虽然业务不是很熟练，但是很认真呀，对客人也很有耐心，倒是你……”他指着王姐说：“早给你说了，服务人员是咱们酒店的门面，要培训，要懂业务，要突出我们的特点。我刚才在吃饭的时候还听见有人喊这个姑娘。”说着他又指着李晓燕说：“喊着这个姑娘叫她赶快过来照顾她的客人，我们酒店的客人就是大家的客人，不是我们某个服务员的客人，虽然我们有给服务员有激励机制，但是前提是要为酒店的利益着想，为客户的服务着想，站在酒店的立场上为客人服务……”
孙总的这次微服私访，让大家笼罩在了一层乌云之中，本来跟大家不是很熟悉的李小燕，更被同事们排斥得远远的。
过了几天上班的时候，王姐简单地开了下晨会，便给每个人发了个小册子，上面写着“服务员必读“的字样，王姐说：“这是我和孙总共同针对咱们店最近出现的服务质量问题编的一个小册子，上面从文明用语到服务顺序，到餐具摆放，到菜肴介绍等，详细着呢，大家回去给我背的熟熟的，有什么不明白的来问我。”
又一天的忙碌，终于下班了，在崔浩的烧烤摊子那里坐了会，回到宿舍，洗完澡，坐在床沿上看着小册子，上面什么都写的很详细，出于高中背书的习惯，她默默地念着。
小李在客厅里，故意大声说话：“这下我们这些没念过书的可遭殃，人家不懂装懂受表扬也就算了，还害的我们也跟着遭殃，背这些没用的。”周围的同事都附和着说：“是呀是呀，本来一天累的要死，还要背这些，没听王姐最后还说这些要跟月底的奖金挂钩吗？”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着，发泄着对背小册子的不满，矛头直指李小燕。
在房间里背册子的李小燕听了会，实在忍不住了，走出去说：“其实这些对大家都有好处的呀，业务熟练了，对客人的服务就周到了，业绩也就提高了，酒店赚钱了，我们的收入也就增加了呀。”
大家都不怀好意地笑起来，小李低声嘀咕着：“酒店又不是你爹妈开的，那么上心干嘛？”大家轰地跟着又笑了起来。
李小燕气的小脸憋的红红的，用手指着小李生气地说：“你，你自己不背就算了，干嘛还欺负人？”
小李站起来走到李小燕跟前，拨了一下她的手说：“要不是你，王姐怎么会来这一出？你想进步就去进步呗，害的大家一天跟你背课文，你还有理了你，我看你这个死丫头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刚来就想着表现，迟早表现到沟里去。”
李小燕被气的眼睛里涌出了泪水，她不知道怎么再去争辩，只是一个劲地说：“与我有什么关系，与我有什么关系……”然后独自回到房间，上chuang蒙着被子，在被子里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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