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照亮了青山,随着秋霜下移,到一个古朴的佛家小院,顺着窗口,烛光再有月光之后,显得更加明亮。
简言安慰了阿洛一番,少女伤心事,自然任由她大哭一场,不可压抑在心里,让她释放出内心的不安和恐惧。
阿洛像是完全没有听到简言说的话一般,双手环着他,自顾自的嚎啕大哭,随着时间推移,哭着哭着,哭声越来越小,到最后只剩下啜泣。
简言轻声安慰着她,阿洛揉揉红红的眼圈,抬起头看着他,却在抬头的时候发现了简言的胸口,衣襟已经湿了大片,她愣了一下道:“对……对不起,我……”
说着说着不知道自己的脸也红了,在烛光下映照着美丽的光晕。
简言笑笑,抚着她的头发,说道:“没事,以后哥哥保护你,别害怕。”
阿洛听了有些痴呆的凝望着他,一双眼里像是沉溺在某个梦境一般,然后挣脱了他的怀抱,转身往门外走去。
简言愣了愣,也不知道是自己说错话了还是怎么了。
随即摇摇头,不再去想。
感受了一下体内的灵气,几乎消耗殆尽,空虚至极,甚至没有一丝力量去展现那危险的刀法,走到窗前,看着窗外皎洁的月光,风吹过,他感受到了一丝凉意。
北方的风刮过,比南方的冷多了。
而这月光,一如那山下一般,那么明亮。
他关上窗,坐到床铺上,静心修炼太一诀,也让自己好好的休养生息,面对六日之后浮屠塔的一切。
而阿洛则倚着窗,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天空,月光洒在她的脸侧,没有脂粉雕琢的脸蛋,犹如瓷玉一般美丽,十六岁少女的心里,究竟藏着多少只属于自己的秘密呢?
她抬起头,月光映在她的眸子里,她搂了搂衣裙,双手环着腿,静静地看着。
对于她来说,剑阁被灭门以后,她还有多少明天,都是为了祭奠那些死去的剑阁同门,
不管有多少明天,都只属于那些已经死去的灵魂,似乎都不属于自己。
天御城,城西。
英灵殿。
英灵殿一个很大的祠堂,里面供着一排排的灵位,这些灵位上的人,莫不是活着的时候叱咤风云的英雄人物,并且为那个时代的人们出贡献的人物。
有一个比较特殊的,单独放在最高的位置。
那个灵位上刻着“童谣之灵位”五个大字。
而越往下的灵位则越新,越接近这个时代,而有的,则属于这个时代。
每个时代都有人死去,也有人出生。
这是不变的永恒。
灵位前站着一个普通的中年人——燕回。
燕回从侍奉手中取过香火,恭恭敬敬地上了香火,脸上一副肃穆的表情。
他的眼睛看过每一个灵牌,有的是他的前辈,有的是他的朋友,还有的,是他的亲人。
但是,他们都已经死了。
只留下他,沉默着站在他们的灵位前。
他一直这样沉默了很久。
他的眼睛里时而散发出光彩,像是遇到了一位知己一般;时而又暗淡,掠过一丝惋惜,像是失去了心爱的东西,别了一位故人;时而眉头紧锁,像是思考着什么。
最后他叹了一口气,道:“你们别怨我自怨自艾,你们都走了,留下这么多问题给我,有时候我真的很累,累到想要放弃。”
“但是我不能,你们都死了,你们的血常常流到我的梦里,告诉我你们在活着的时候想做的事,你们为什么而死,为什么天下会变成今天这样!”
“可是,我一个人没什么,那几个孩子,我的弟子!”
“凡儿七岁跟着我学剑,每天被逼着从缥缈峰背着一把比他还高的剑,从山脚爬到山顶,再从山顶背着一块和他一样重的石头回来,月儿九岁就被我逼着去杀人,她十四天不吃不喝,一动不动才杀了一个恶霸,而言儿,六岁就被你们两个丢给我,跟着我学刀,四天之前还差点丧命!”
他看着上边的两个灵位,灵位上刻着——“简伤之灵位”、“黄裳之灵位”,正是简言父母的灵位。
“为什么这三个孩子连童年都没有,让他们的人生每天和鲜血、和那冰冷的兵刃为伴。”
“他们谁都不欠,谁都不欠啊……”
“但是,我只能让他们想尽一切办法去面对……”
他闭上眼,昂起头,深吸了一口气,平复着内心的情绪。
夜很凉,很静,很深。
燕回的身影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
就像从没有来过这里一般。
而他消失以后,皇甫城以及一众正林之人,踏入了祠堂。
皇甫城缓步行至灵堂前,看见了还未熄灭的几柱香,问道侍奉:“刚刚有人来过?”
侍奉点点头,道:“就在你们进来的时候才离开的。”
皇甫城身后陈之文嗤笑道:“你是糊涂了,还是以为我等好骗,我……”
皇甫城抬手示意陈之文停下,嘴里“哦”了一声,像是自言自语一般道:“是吗?”
只是侍奉没有回答他,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他说的话,只是道:“不知城主大人是否要香火?”
皇甫城沉思了一会儿,道:“我与各位正林的英雄好汉来此,正是要祭奠童谣前辈以及各位正林先辈,你去为我们取一些香火来吧。”
香火取来之后,皇甫城以及在场的正林人士都取了三炷香,轮流给这些英灵的灵位鞠躬上香,结束之后,皇甫城为首立于最前,自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道:“自剑阁灭门以来,魔教就开始在我中原各地引发骚乱,现如今已是人心惶惶,前几日更是发现了海外的流寇,我等欲集结天下各门各派共同抵抗魔教及东瀛流寇,在此祈求各位先辈的英灵,佑我中原,大败魔教,诛灭流寇,振我天御之威!”
而皇甫城身后的正林众人也跟着响亮有力地道:“我等在此祈求各位先辈的英灵,佑我中原,大败魔教,诛灭流寇,振我天御之威!”
随即行了大礼之后,众人起身,皇甫城面对众人,道:“今天之所以选在此地,是因为魔教各个门派又有了抬头的迹象,并且在几日前魔教联手东瀛流寇,造成了剑阁灭门的惨案!我们要在此证明我们的决心,共同抵御魔教及流寇,防止他们茶毒我中原大地,不日起,各门各派加强警戒,并且派遣各门各派的高手前往各个深受其害的地域,诛杀魔教恶人以及东瀛流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