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的路,翠绿青葱,一条随时铺成的路,弯弯曲曲,萧霆踏着它,目光坚毅地看着前方,背后,是他一生恨的人,以及要杀的人!
“明镜亦非台,何处惹尘埃。”
尘明方丈随口道了一句,变过去安排十八罗汉离开,以及让尘业大师继续留在梵尘寺。
而这句话落在简言和萧霆的耳朵里,却是忽然之间抓住了那一丝明悟。
萧霆虽然得此指点,却未给尘明方丈好脸色,嗤笑道:“好一个明镜!好一个尘埃!”
说罢继续往院外走去。
萧霆顿了顿脚步,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胸口中略微翻腾的气血。
他受伤了。
他在之前便耗费了不少的灵力,更何况在破解那一刀的时候,不过是在瞬息之间。
萧霆还是受到了波及。
不过就算如此,他还是了不起。
正林少年之中的第一刀,不是谁都可以在这个年纪去面对的。
话说这边,简言虽知道这句话落在自己耳里是什么意思,但是落在萧霆耳里,却不止简言所领会的这层意思。
简言所得,之所以萧霆如此轻松便化解了刚才的一刀,不过是他的刀气之中蕴含了萧霆的幽魂剑煞气,以自身灵力为引发出这一刀,而萧霆以幽魂剑引其幽魂煞气,再破这一刀的薄弱之处,所以才如此轻易破解了这一刀。
但是,说来虽然简单明了,不过是因为道理清楚了。
若是做起来,难度更甚,甚至在这瞬息之间做到,是几乎不可能的事。
在瞬息之间以一剑同时做到引煞、破刀两者完美的融合在一起,不但要对幽魂剑的煞气有了解,以及这一刀的薄弱之处做出判断,进而直击要害之处,那不是谁都可以做得到的。
然而,若非尘明方丈这往的佛家泰斗人物提点,简言也就明白引煞之处,对于萧霆如何这一刀的要害所在,却是要花更多的心思去领悟。
刀法外在于形,内在于势。由形窥其势,其势受于形。
而这一刀这么轻松的被瓦解,就让简言不得不去深思,如何才能做到形和势的完美融合,将自己的刀法臻于完美,在下次面对萧霆的时候萧霆必然有所进境,他若是不去强化自己的能力,那只有失败!
在面对萧霆之后,他已经知道萧霆的可怕之处,这是一个妖怪!
而另一层意思,却是简言无论如何也不会去联想的。
那就是仇恨蒙蔽的萧霆,如何与一个正义之词相联系起来。
待十八罗汉退去之后,尘明方丈和尘业方丈走过来,对简言道:“简施主,贫僧有一请求,不知此时当讲不当讲?”
简言起身,双手合十,恭敬地道:“今日蒙受两位大师恩德,还请大师告诉在下是何事?”
尘明方丈道:“分内之事,施主不必多礼,”顿了一下,接着道:“我梵尘寺有一浮屠塔,不知施主可曾听说?”
简言道:“浮屠塔在下略有耳闻,听闻是梵尘寺诸多前辈和神僧镇压妖物所在,不知是否属实?”
尘明方丈道:“简施主所言确实属实,不过,那塔中却是一个婆罗世界,并非如外表一般,封印的妖物只是出不得塔来,不过在其中却是自由的,塔中有我佛门至宝——菩提珠。”
简言听到此处,自然知道尘明方丈所说何事。
道:“在下愿意前往,只不过不知方丈作何安排?”
尘明方丈道:“我已命我的弟子问心在昨天的天御城的正林大会上传信给各个门派的弟子以及各路英雄少年,他们不日便可到达蔽寺。”
简言道:“全凭方丈安排。”
尘明方丈点点头,道:“那贫僧就不多做打搅,简施主和阿洛施主就在我寺好好歇息几日。”
“恭送方丈大师。”
简言却是不失礼数,不过简言一旁阿洛却是一直看着他,看得他有些不自在。告别尘业大师之后,由尘业大师安排一名弟子引他们到所住的厢房之后,便坐下来。
当然期间也没忘了对尘业大师感谢救命之恩。
阿洛还是看着他。
简言道:“你这样一直盯着我干什么?”
阿洛道:“那天晚上你为什么要那么拼命为我挡那一剑,你就不怕死了吗?”
简言笑笑,摇摇头,没说话。
在简言看来,一个修习刀法的人,就不该怕。
因为若是害怕了,就会失去刀存在的价值。
一个人的修习刀法的路也就到了尽头,不可能再有进境。
在现在的简言看来是这样的。
当然,更为重要的是,那剑下有一条命。
自己已经无法去解救潇湘河畔死去的平民。
若是阿洛也出现了意外,是他不允许发生的。
一想到潇湘河畔死去的平民,简言还是忍不住闭上眼,叹了一口气。
而阿洛则问道:“为什么叹气呢?”
简言道:“你可记得那天晚上潇湘河畔死去的人?”
阿洛沉默了,她自己经历了灭门的灾难,也亲眼目睹了那一场灾难。
血与火的灾难之中,已让她在回想之时,痛苦难过到骨髓之中。
那种恨也融入了她的骨髓之中。
简言接着说道:“我听我师父说过我的身世,而那天在血灵渊下,我亲眼目睹了我全族被灭的场景,亲眼看着我爹我娘死去的场景,也对这种感觉铭记于心。”
“可是,我们在报仇的时候,不要忘了,他们活着的时候,是什么意志和信念让他们去面对所发生的一切,而不是单纯的仇恨和报复。”
说完的时候,阿洛想起了很久以前。
“师妹,快来,看看我在青城给你买了什么?”
“哇,好漂亮的衣裙,谢谢师姐,师姐真好。”
“你呀,就是嘴甜。”
“阿洛师妹,后山摘来的李子,快来吃呀。”
……
那些曾温暖阿洛人生的一幕幕。
已是泪眼婆娑,泣不成声,她扑倒简言的怀中,嚎啕大哭。
“为什么他们要杀那么多人?”
“为什么?”
“而我却什么都做不了?”
“为什么?”
“我只是个孤儿,从小师父捡到我,把我养大,那天他却为我挡了刀才死去,我什么都做不了……”
“我不要看着他们就这么死去,我不要啊……呜呜……”
她的师父是为她挡刀才死去的吗?
难怪……
此时少女的柔弱毫无保留的展现在简言面前。
他揽着她的香肩,闭上眼,任由她抱着自己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