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月箫、沈非墨、皇依菲、皇北依四人在楼下大厅坐了不到四分之一个时辰,林玙柔果真来了。
而且带了不少人。
浩浩汤汤横无际涯。一点文明也不讲,直接把客栈大门砸开。
所有人一窝蜂一样涌进来,站成两排,手持火把。
林玙柔从“人路”中间款款行来。
皇北依皱眉,甩头,当做没看见。
林玙柔进门笑道:“还真是热闹。”沈非墨等人选择沉默。
林玙柔也不觉尴尬,走进大厅,靠近四人,仍旧是笑靥如花:“敢问几位,谈夜离二公子的情况怎样?”皇北依清清淡淡,举着杯茶,抿了一口,回眸道:“死了,刚死,我们正在商量为他超度的事。”沈非墨等人一脸严肃。
林玙柔脸色一变,眼睛一眯,随即恢复原状,道:“这位妹妹可不要吓人,姐姐心脏不好。”
皇北依回过身来看她,奇怪地眨了眨眼:“你是我姐姐?我怎么不知道我有你这么个姐姐?我们说的是实话,谈夜离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本来好好的,突然吐血,过了不多一会儿就死了。”
林玙柔闻言心里冷笑,那毒药是她交给谈夜离的,她自然清楚,那药虽然会使人吐血,但是有一定的压制七日醉毒性的作用。她研究七日醉研究了近七年,三年前才研究出来的那种药剂,而林玠也正是依靠那种不断改良的药活着。怎么可能会死人?
但是面上她不动声色,眼帘低垂,神色哀戚:“原来如此。请你们……代替我对谈公子表达我的歉意和无尽的怀念。”皇北依闻言几乎忍不住要翻个白眼。无尽的怀念?谈夜离何德何能让林大小姐怀念?
林玙柔说完这句话,作掩面悲泣状转身要走,转身时眼角余光刚好扫过浅月箫。
她脚步一顿,几乎不可置信地低语一声:“……初染姐姐?”
皇北依离得她近,刚好听见,握着茶杯的手轻微一颤,她掩饰着顺势放下茶杯,装作没有听见,微笑:“林小姐好走不送。待到谈公子发丧那一日,定会邀您前来吊唁。”
沈非墨本来也模糊听见了林玙柔的那句“初染姐姐”,正是向皇北依看去,哪想皇北依说了那么一句话,忍不住叹气:“我说,哪有吊唁还是邀请来的?吊唁都是自愿的。”
“啊……”皇北依闻言眨眨眼,微笑,“是这样么?”沈非墨无奈地扶额:“废话。”皇北依再度眨眨眼,看向林玙柔:“那是我说错话了,林大小姐莫怪,因为我这是第一次给人发丧,没有经验。”
沈非墨、皇依菲、浅月箫:“……”
林玙柔也一时无语,顿了一顿才道:“……这位……这位姑娘不用在意。”
皇北依眨了眨眼,知道林玙柔在称呼上停顿那么久,是因为不知道她的名字而不知该怎样称呼。于是好心地微笑:“啊,忘记了自我介绍。”
顿了顿,她看着林玙柔的眼睛,唇角带笑,一字一顿,缓慢地道:“我姓北,名悠然。”
语音清寒,居然隐隐有些金属的冰冷。
浅月箫与沈非墨有些诧异地向皇北依的方向望来,表情各异,若有所思。
报完姓名后后皇北依看见林玙柔浅褐色的瞳孔急遽地一缩,面部表情也在一瞬间僵硬,良久才回转过来,勉强笑着,颤声问:“你……姓北?”似乎是急切,似乎是绝望里看见希望。
皇北依被这语气弄得一怔,呆了一呆才回道:“是。”
“那么,”林玙柔深吸一口气,已经回复了初始的镇静,她指了指浅月箫,问,“那位公子,又叫做什么?”皇北依看了一眼,答:“浅月箫。”
浅月箫听到后一怔,有些奇怪为什么林玙柔要问他的名字,但依旧向林玙柔的方向微笑点头,道:“林……小姐是问我么?抱歉,在下眼睛不好,失礼了。”
林玙柔一怔。
——浅月箫……么?那个圣明月宫的少年宫主。难道说,当初的那封信是真的?
——但是,都说圣明月宫宫主深居简出,怎么又会出现在这里?
一怔过后她微笑回礼,端雅大方:“无妨。浅公子不必在意。”
浅月箫温雅一笑,陡然问道:“请问林小姐为何给圣明月宫传送信件?”
其实他更想问林玙柔怎么会知道圣明月宫的所在。
但是林玙柔的反应让所有人大感迷茫疑惑。
因为林玙柔一脸茫然地道:“传送信件?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皇北依四人除去浅月箫看不见之外,面面相觑。
皇北依右手支着下颔,微微蹙眉。
——浅月箫这一问算得上是十分突然,也许林玙柔听到浅月箫的名字之后会做出防备,可是看她之前的样子,应该是没有做出任何心理防备。
而且即使是她假作没有给圣明月宫传书,那么又是为什么这样做?
如果她确实传书,而且浅月箫也明白的知道是她所传,那么她现在的作伪毫无意义。
所以只有一个结论。
——有人假冒林玙柔传信给圣明月宫。
可是这样的话,那个人又是谁?有什么目的?
皇北依如此沉思,皇北月突然在楼上道:“谈夜离醒了。”
皇北依先是一愣随后一喜最后翻个白眼——穿帮了。
沈非墨浅月箫等人也是大摇其头。
均想——皇北月太会搞破坏了。
林玙柔是一愣,接着扬眉道:“原来北姑娘是在骗我?”皇北依站起身甩袖往楼上走,边走边毫不客气地道:“可以了,林大小姐。我们也不用再继续装下去了。我不信你没看出来我一开始就是在骗你。”
林玙柔扬唇一笑,毫不尴尬:“原来我们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皇北依在楼梯上顿住脚,回身扬眉道:“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林大小姐这话说得好生奇怪。我什么时候打过你?您可是皇亲国戚呢。”
林玙柔一怔,笑道:“小北姑娘好大的火气,玙柔可有什么地方得罪?”皇北依回身继续向上走,淡淡的笑:“那倒没有。只是你的手下夜扰民宅让我不太喜欢。”
林玙柔笑了两声,并没有说话,皇北依也就沉默。
进了房间,见谈夜离果真已经醒了,看见皇北依林玙柔等人进来,他显然是一怔。
皇北依道:“谈公子,可还有何处不适?”语气公式,俨然是个看病的大夫。
谈夜离转目向她,一愣之后起身道:“并无不适。多谢姑娘相救。”
皇北依道:“不客气。既然你无事,那么……”转目看向林玙柔,“林大小姐,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