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枪直直地刺出!
眼看就要刺中,徐猛丢了金戈,双手一握,竟似一对铁钳般把长枪制住!
枪尖差半寸就刺中徐猛的咽喉了,可惜徐猛的手太快,力气又太大。
“什么……可恶!”白宗拼命往前递,可那杆枪就像生了根似的,纹丝不动,想往后拔,又哪里拔得出!
“嘿嘿,想杀俺恐怕没那么容易吧?”徐猛冷笑道。
白宗脸色一变,对左右卫士喝道:“发什么呆!给我上啊!”
四五个士兵这才回过神来,一齐朝网中人刺出必杀之枪!徐猛焉能就范,暴喝一声,神力再起,双臂一振,竟把枪杆另一端的白宗连枪带人甩飞起来,原地转了一圈,把卫兵尽皆扫翻。白宗顺势往徐猛身后一个鹞子翻身,飞出三四丈远,轻轻落地,抽出腰间宝剑,道:“好一个徐猛,真是有两下子。”
徐猛不去理他,急欲撕开身上牛筋网,谁知任凭自己怎么用力,那张网就是丝毫无损,徐猛大惊,暗道:“俺这对臂膊少说有千斤气力,这网怎这般结实?”
白宗见状,冷笑道:“这张网可是我的得意之作,名叫‘捆仙金丝罗网’,任你力气再大,也休想逃脱!你究竟是血肉之躯,挡得住铁枪,可挡不住火枪!”
说着,二十个火枪兵把徐猛团团围住,举起火枪瞄准。
古德好不容易摆脱了追兵,正要飞步过去救援,却被白宗挥剑拦住。
“看着你的将军在你面前被打成马蜂窝吧,少年人……”白宗轻轻摇动着剑尖,指着古德的鼻子。
古德大怒,左手擎盾,右手现出一把针状刺剑,大跨步朝白宗杀去。白宗不慌不忙,舞剑抵挡,以缠斗拖延为策略,不让古德脱身。
“将军,是否开枪射杀,请下命令!”火枪队长高声喝道。
“随意吧,反正都是个死人了。”白宗一边使剑戏耍古德,一边还能悠然回话。
那火枪队长听罢,开口呼喝道:“开——”
众士兵开始点燃枪上那条火绳,徐猛仰天长叹道:“不想俺竟要死在此间!”
此时,不远处传来厮杀声音,徐猛回头一看,只见汉开边踏风而至,直朝这边杀来,却被一队甲士挡住去路。
“徐大哥!”汉开边发出一声怪吼,手中剑疯狂乱劈,砍倒数名甲士,但一时间仍冲不出来。
“射击!快射击!”火枪队长竟有点慌了,开始催促手下开枪,但火绳又不会因为催促而烧得快点。
“不……真是无奈啊!”汉开边本不愿大开杀戒,可是事已危极,不容再作他想,当即暴喝一声,浑身真气爆发,周遭旋气成流,如漩涡一般围绕自身,竟是使出了新练成之秘法!
“长风万里!”
磅礴正气集合一点,猛然爆破,一股劲风如炮弹般呼啸击出,竟把面前数十个步兵的盔甲全都炸得粉碎,纷纷吹飞数步,个个吐血倒地,毙命当场!
可是来不及了,枪声响起。
白宗听见枪声,不禁大笑起来,顿时发力,快剑连环,把古德逼得连连后退,好在古德手上持盾,犹有招架之能。白宗占尽优势,笑道:“主将既死,你若束手就擒,还能免去一死。”
“谁说俺死了!”
这一声雷霆怒喝,几乎惊得白宗吓破了胆,回头一看,火枪手仍是围成一圈,却已尽数倒地横死。而徐猛站在圈外,脱开罗网,巍然屹立,犹如亘古战神;他身侧又站着一人,似是饱经风霜一棵松,傲然迎风,背负双手而立,其杀气却已充盈天地!
“什么人!”白宗冷静下来,撇开古德,闪到一边。
“黄口小儿,还不配问老夫的名字。”
那人竟是梁庆!
“多谢泰山大人救命之恩……”徐猛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伏首作请罪状。
梁庆兀自高昂着头,看也不看徐猛一眼,冷冷道:“老夫只是不想女儿守活寡罢了!”
说完,梁庆手一扬,身边地面蓦地炸起一阵烟云,烟云散处,现出一柄三尺长的紫金锏,拄在地上,纹风不动。
“立地召神兵?这人居然就是梁庆!”白宗想起那则在西南一带广为流传的传说,立刻变了脸色。
威震西南的梁庆,早年便学得神术,出战从不携带武器,临阵再行召唤之法,也不知是什么原理,竟能从地里唤出兵器。据闻他曾孤身击退五百蛮兵,靠的就是这玄妙法术,召出十八般神兵,再以神力驱使之,一人操使十八样器械,万夫莫敌。
“算你有点见识……”梁庆淡淡道。
此时又有两队南国步兵杀到,朝梁庆与徐猛发起围攻。梁庆手一抬,那柄紫金锏好似活了一般,忽地一声离开地面,飞在半空,梁庆又把手一挥,那紫金锏便自己朝敌军飞去,运起千钧之力,见人就打。这些兵卒几时见过这等法术?吓得屁滚尿流,丢了兵器抱头鼠窜。白宗见势不妙,抽身便走,不料却被一道身影拦住。
“是你……汉开边!”
白宗咬牙低吼,手里长剑闪电般朝汉开边刺去,不求得胜,只为逃生!汉开边鹰眉一扬,守中之剑并不出鞘,反手紧握,手腕一抖,只听“当”地一声,便把白宗的剑刃隔开。白宗见对方剑不出鞘,更是怒火中烧,但此刻心中忌惮后边的梁庆与徐猛,不敢恋战,虚晃一剑,撤步逃走。可汉开边身形如风,一转瞬又闪至白宗身前,拦住去路。白宗一连几次变换方向,都被汉开边牢牢跟住,不觉已是浑身被冷汗湿透。
“莫非我今日要在此败亡?”
就在白宗心乱之时,忽听天边一声轻啸,随即迸发巨响,朴山营寨四角蓦然立起四根百尺金柱,柱上缠绕金色锁链,有惊天之威,直插入云!白宗见状大喜,喃喃道:“有救了,有救了……”
汉开边见此四根金柱破地而起,尚在疑惑之际,顿感胸口一闷,体内真力迟滞,眉头一皱,暗道一声:“不好!”当下不敢大意,撇了白宗,飞步回到徐猛身边。只听梁庆冷声问道:“小子,察觉到了么?”
“是,应是敌军阵法所致。”汉开边如实回答,“末将连踏风移步都感到吃力了。”
梁庆“哼”了一声,道:“好诡异的阵,这四条金柱应是暗合易理,能锁人功体,再待下去恐怕就走不了了。”
说完梁庆把手一伸,紫金锏倏然回到掌中,随即带着汉开边、徐猛、古德三人突围而走。谁料走了几步,便遇到一人,头上戴着兽铁面具,手执宝剑,拦住梁庆等人。
“人言悲秋难为情,我喜枕上闻秋声。”
那人踩着缓慢步伐,轻轻打着节拍,口中吟唱诗句,传来的竟是清脆女声!
徐猛最是勇猛,当下大喝一声,挺金戈杀去,但见那人不慌不忙,身形流转,施展起一套诡异剑法,似是以柔克刚,每一剑挥出,若有若无的一拨、一点,都把徐猛千斤巨力化于无形。徐猛只觉有力难施,往日体内猛虎似的充沛力量,今日却怎么也提不上来,暗叫一声“麻烦”,刹那迟疑,左侧肩膀已然中剑流血!
汉开边连忙出手相助,截住那人交战。徐猛退开一旁,对梁庆道:“泰山快走,由俺与开边断后!”
梁庆是何等决断之人,斥道:“你应付不了此阵,速随老夫退出!”
说完,梁庆一手扯着古德,一手扯着徐猛,拉着就走。徐猛不敢反抗,叫苦道:“开边兄弟还在与那人交战,怎可丢下他!”
梁庆一边疾走,一边冷笑道:“你却小瞧了他。他跑得比你们都快。”
三人顾不得太多,合力杀出去了。独留下汉开边一人,孤身应敌。
“你究竟是什么人?”汉开边问。
那人缓缓摘下面具,现出庐山真面目,倒把汉开边惊得怔住。只见她身着团锦翠绿战袍,裹着古铜鳞甲,手中宝剑泛霜光,一头乌云秀发高高扎起,虽是武人打扮,却是难掩天生丽质,一副面容好生清秀,齿如编贝,唇若涂朱,一双秋水眸子,清澈无比,两道入鬓细眉,神采飞扬,别有一股英气飒爽,果是世上无双。
“我叫白云儿,是白宗的妹子。”
“原来如此……”汉开边一时语塞,也不知道应对什么。白云儿也仔细打量起汉开边来,但见他两条长眉好似鹰翼一般,斜插鬓角,按敛锋锐目光,虽无十分高大身材,却仿佛正气蒸腾,不可侵犯。
白云儿暗道:“那一日远远观看便鸣金收兵,没机会细看他长相,不曾想生得这般英武,鹰眉鸷目,额角高耸,有龙虎之相,定是安邦之才。”于是她便明知故问道:“你就是汉开边?”
“然也。”
“那个什么汉官仪,便是你派来向我道谢的么?”
“道谢……”汉开边诧异道,“莫非,姑娘就是那日鸣金收兵放我回去的人么?”
“不像吗?”白云儿佯作生气道。
汉开边微笑着抱拳道:“啊呀,那可真是失敬。姑娘上次的恩情,汉某铭感在心啊!”
白云儿道:“可惜今日又不巧对上了你,这次总不能轻易把你放了吧?”
汉开边苦笑道:“汉某总不能对女子出手。”
“战场之上,刀枪无眼,你这般说话未免可笑!”白云儿柳眉一扬,“本姑娘这把孤鹜剑才刚刺伤了那个大汉,你可要小心了……”
话音未落,剑已出手。飒爽女将身形闪动,提剑直刺汉开边。一时间二人战在一处,瞬间已交手数招。孤鹜剑,锋芒毕露,一如飞鸟迅疾;守中剑,藏刃不发,却似磐石稳固。剑快,人更快,快得不及瞬目,白云儿一改方才对徐猛所用剑路,意欲以快取胜,式式如风,如烟,如电,直攻对手面目,招招不离咽喉、人中、眉心;那厢汉开边沉着应对,他数月来苦练仙书卷内武学,武艺提升极大,“一点浩然”剑法一出,引天地之气为用,剑劲流转如风,虽然剑未出鞘,却极具威力,防守密不透风,加之劫灰所铸黑鞘本就刚硬无比,因此虽然面对白云儿手上神锋,却也毫不吃亏。
可惜身在敌阵异法之内,短短三十回合,汉开边已觉真气难继,虽是以守为主,但此时已渐渐无法随心所欲地操纵劲风,身形顿显迟缓,护体罡风也有了破绽!
“胜负将分!”白云儿急喝一声,掌中剑一抖,真元猛然汇集剑尖,朝汉开边膻中刺去。汉开边连忙挥剑急挡,谁料白云儿背后剑盒又飞出一把名锋,华光夺目,朝汉开边头顶劈下!汉开边不得已,剑鞘挡住孤鹜,右手抽出剑来,铿锵一声,架住顶上利刃,顿时火星四溅,汉开边不欲再战,一个顿步,肩膀一扭,竟向后跃出数丈。白云儿哪里肯放,左手接住第二把剑,双剑在手,又朝汉开边扑去!
就在落地瞬间,汉开边已察觉有异,回身一看却已太迟,一条漆黑人影早就袭至面前,一把利刃直朝怀中刺来!
“不好!”
风临身,刃临身,杀劫临身!
战局之外竟另有高手,汉开边惊得失声,这一击又如何避得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