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苏姑娘,这会儿不是置气逞能的时候,咱们是老百姓,惹不起官爷的,官字身上两张嘴,一个讲理一个不讲理,偏生这个梁大人就是个不讲理的人,就是咱们老爷都要忌惮三分,苏姑娘,快走!”
苏酒愣了愣,想想也是自己闯出的事儿,不能为难了周家,尤其周老将军刚刚告老还乡退下来,身边只有一个儿子周祥,这件事说大也大,说小也小,不管如何,都不能连累人家,于是对小童说,“好,我走,若是梁家来找人,你就说不知道,也说不认识我,更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记住了?”
“苏姑娘,你别说那些了,躲起来才是真,我等少爷回来,少爷会拿主意,快走吧,这是银两,找个客栈先躲一躲。”
苏酒瞧着她手里的碎银子,摇摇头,“不需要,我自有办法,你好好带着就是,不用担心。”
苏酒轻轻拍拍小童的手背,就出了府门,左右寻着方向,最后想着右边的巷子走去。
拐过巷子口,苏酒又折了回来,循着那梁家的院子走,绕了一圈,才算找到入门的大门口。相比较下来,梁家的府门看比周祥的院子大多了,绕上一圈,够苏酒走了大半天。
她望着高高的匾额,不禁冷笑一声,刚刚要张嘴对着府门大喊,却被一个人一把拉走,抬头一见,是周祥。
“你……”
周祥神神秘秘的将她拉走,躲在暗处,瞧着那边正慢慢走来的马车,对苏酒说道,“你想做什么?”
“自首啊,我一人做事一人当,难道还叫我跑路?呵呵,别逗了,跑了也是被抓去,指不定用什么法子对付我呢,我倒无所谓,我怕的是他们对付我家人。”
“哎,姑奶奶,知不知道这梁大人是谁?”
“不知道。”
“是太师身边的红人儿,咱们都得罪不起,哎,我刚回去就听小童说,幸好来得及,若是你真的进去了,那能否活着出来都是未知数,跟我回去。”
“去哪里?”
“去,去山里躲一躲。”
“我不!”
“别胡闹了,现在避一避也是好。相信他们会去我府上找人,我爹不知晓此时,那梁大人自知自己女儿是什么性子,或许会息事宁人。这件事若是时日一长,没了结果,也就这么过去了,你可别往蚂蜂窝上跑。”周祥担忧的拉着苏酒起身,悄悄的往巷子另一头走。
“你就这么怕梁家?嘿嘿,该不是想攀附梁家做大官吧?我可听那梁小蝶一口一句周祥哥哥,叫的要多亲切有多亲切呢。”
“哎,都是她一厢情愿,我爹自是也不答应,所以才不能直接去,快走吧!”
“哦!”
“天都快黑了,我们去哪里?”苏酒望着渐渐暗下来的天色。
周祥随意叫了一辆马车,“先回山上再说,估计吊桥也修好了,我也担心小山的伤。”
“这句话总算深得我心了,嘿嘿,瞧你怕成那副样子。”
“哎,一言难尽,走吧!”
马车行到了游侠山的村口,那吊桥还是没能修好,不过是用了两条绳子拴住,一头在岸的这边,一头在岸的那一边。苏酒瞧了瞧奔腾的河水,有些不敢下水。
周祥亦是担心着,可只有这一条路,要如何过去?
耐不住有人有商业头脑,专门载在这等河流的小舟,远远的就瞧见小舟泛来,那老伯对着两人高吼,“可要过河,一个人一文钱。”
“是的老伯,麻烦将小舟撑过来。”周祥低喝。
老伯一声呦呵,船桨一划,小舟就调转了个方向,慢慢的靠近河岸边。
苏酒率先跳上去,周祥随后,两人安全过了河,眼望高高的山坡,这心总算放下了。
“哎,回家了,感觉真好。”苏酒笑着说道。
“先回去看看嘛?”周祥问她。
“不回家能去哪里啊,走吧!”
“也罢,回去看看吧,不知小山的伤势如何了?”
“你当真那么怕那个梁家?”苏酒问到。
“不是怕了他,而是……呵呵,说起来也只是因为周某人无能,没有在朝中谋得一席之位。父亲告老还乡之后更是没有心思要攀附官场,可从前的老臣总是暗中联合父亲,父亲不想参与党派纷争,一直躲在府内。我之所以搬出来,也是为了能够躲一躲清闲。却不想那梁大人的千金就住在我的隔壁,总是借故来我院中,实则不过是想拉拢我们周家罢了。”
“周老将军都不在朝中了,为何还能有这么多人拉拢?”苏酒不明。
“还不是因为父亲在朝中的关系,做将军这么多年,四处的好友就不知多少,更因为他早年在朝中赫赫有功,还是开国功臣,谁都想拉拢一下,靠一靠关系。”
“哦,原来是这样啊,也难怪了,这么重要的人谁不想巴结啊,哎……那我岂不是给你家添麻烦了?”
“呵呵,算不得麻烦,不过是举手之劳。怕只怕,那梁家小姐若是闹起来,这件事就有些麻烦罢了,暂且不用担心。我们快走吧,天快黑了。”
苏酒微微点头,一路有些心不在焉,瞧着周祥那福样子也不是没事儿,可又不知如何发问,自己亏欠了他,奈何自己也是人单力薄,帮不上。可这是自己惹得麻烦,不能叫周家担着啊,于是对他说,“今天就在我家歇了吧,军中可还有事?”她想趁周祥不注意,自己下山去自首,或许能叫周家躲过一劫,一人做事一人当,苏酒可不想做那等只会惹祸不会承担的小人。
“已经交代清楚了,这回儿还歇一歇,不用去军中了。”
“那就好,那不如你陪着小山多读读书吧,我们都不识字,小山总是因为什么东西不会了而发愁,这里又离学堂很远,来来回回要两日,想必你能帮得上。”
周祥一听,笑着点头,“好,甚好!”
两人推门而入,就瞧见苏老汉扬起鞋子要拍苏酒,嘴里还骂骂咧咧,“死丫头,你死哪去了,叫我们多担心,看我不打死你,整日往外面跑。”
“哎呀,苏老伯,苏老伯。”
苏酒一面躲一面往屋里跑,周祥一把将苏老汉手里的鞋子拦住,可还是自己挨了几下,瞧见苏酒钻进屋内,他才松开苏老汉的手,“苏老伯,苏酒姑娘只是去了我府上,嘿嘿,没什么事儿,您就放心吧!”
苏老汉最是喜欢周祥这样的公子,看着周祥笑的甜滋滋的,觉得这门亲事有门,于是也不生气了,还不忘点点头,拍拍这未来女婿的肩头儿,“好好好,进屋吧,吃饭了吗,陪我喝两杯。”
“嘿嘿,好好好!”
苏酒跑进苏小山的房间,瞧见他脑袋上绷着白布,趴在那里看书,也没什么大碍,当即放下心来,“小山,有伤在身要多休息。”
“姐,你回来了,你没事吧!”小山醒过来的时候就瞧见家里乱作一团,没了苏酒的影子。他最后的记忆还是与苏酒一块儿下山找爹和娘,所以对于家里来了匪徒一事他并不知晓。
苏酒笑着说,“没事,没事,就是出去玩儿了会儿,你趴着吧,姐上楼了。”
“哦!没事就好。”
夜里,周祥与苏老汉喝的有些微醉,苏酒刚刚打酒回来,直接拉着周祥就往外面跑。
“发生了何事,苏姑娘?”
“快,我们出去躲一躲,我回来的路上瞧见了好多人,好像在说要找你和我,要打断你的腿,好似不是梁家人,是你家里的人,为首的是个花白胡须的老者,我认得他,是周老将军。”
周祥一听,瞬间酒就醒了大半,嗝了一声,瞧着苏酒,“那我们躲去哪里?”
“随便,先出去再说。我家里人也不知道咱们在外面发生什么事儿,快走吧,眼瞅着就要到了,哎,嘘……”
苏酒拉着周祥躲在草丛里,蹲下身,就瞧见一伙人走过,手里握着火把,为首的就是周老将军,他鹤发白须,一身银色铠甲,手里攥着周祥最害怕的铁棍,那可是从小就受过的家法,一棍子下去,整个下半身都没了知觉。
待一纵人过去,苏酒拉着已经腿软的周祥往山下跑,可因为天色已晚,这里没了渡船的船夫。最后无奈,两人又去了后山,直接来了她们之前呆过的窝棚下。
因为大雨,窝棚已经被冲垮了,只有几个支架还坚挺的矗立在那里。
周祥扯过一些树叶铺盖在上面,又脱了外衫扑在地上,算是勉强可以睡人。
“额,苏姑娘,夜深了,你去睡吧,我来守夜。”
“我睡不着,你睡吧!”苏酒双臂抱膝,仰头瞧着天上的明月。
周祥迟疑了一下,也跟着坐了下来,“在想心事?”
“恩,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苏酒很是愧疚。
“没有的事儿,呵呵……”
“是我太冲动了,我最是受不住有人骂我,所以……哎,看来我的脾气要改一改,在这里没有妈妈惯着我,也没有同学老师帮着我,我学着忍耐一下自己的脾气了。哎……该面对现实吧,可能这一辈子都要在这里生活了。你知道吗,从前我总是在想,一定是老天爷弄错了,所以等他不糊涂了那一天我就可以回去了,回到现代,继续我的生活。呵呵,可能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幻想罢了!”
“……”周祥一头雾水,可还是听得极其认真,没有去打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