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清清早已不见了踪影,竟是凭空消失了一般。若不是瞧着草堆上那浅浅窝陷的痕迹,当真以为苏酒全都在做梦。
她愣住了片刻,无奈的摇头,“走了也不知打声招呼……”
一转头,瞧见了外面的周祥。
她心中一惊。
因为她看到了周祥身边正迈步而来的聂无欢,身后就是一众的官兵,手持钢刀,各个面容紧绷。
“苏酒!”聂无欢上前,将她拉住,上下打量,确定她无事,问道,“你为何在这里,发生了何事,为何脸色惨白?”
苏酒眨眨眼,瞧着他,又瞧着那边一脸愧疚的周祥,对聂无欢摇摇头,“没有人啊,我回来找鞋子,不想睡着了,你们怎么?哎呀,好痛!”
“苏姑娘……”周祥低呼。
苏酒摇头,突然发笑,指着聂无欢说道,“你又来带我走,休想。额……”突然一阵天旋地转,苏酒身子一软,扑倒在了聂无欢的怀里。
聂无欢大惊,瞧着苏酒背上插着的刀,心中大惊,“快,备马!”
“刀子,刀子,刀子……”苏酒在梦中不断的低唤。
聂无欢紧紧的握着她的手,紧张的眉目之中尽是担忧。周祥就坐在她身侧,低头瞧着苏酒一脸的汗水,紧紧地揣着手臂,忍住就要伸出去抓苏酒的冲动。
“到底发生了何事?”聂无欢问他。
周祥瞅瞅聂无欢,又瞅瞅苏酒,还是没将实情说出来。
他今日与同僚一同当值,担心苏酒独自去窝棚找段清清,于是当值中途自己偷偷跑了回来。回到苏家一看,苏酒果真不在家中,询问了苏家人也只说今日苏酒神神秘秘挎着篓筐出门了。
周祥心中大惊,担忧不已,于是到后山来寻找。不想被正在巡山的聂无欢遇见了,巧合之中,聂无欢就跟着来了。
哪想,一抬头,瞧见苏酒果真在这里。
但周祥一直没有将救了段清清一事说出来。他答应过苏酒,就一定要做到。
为何苏酒会受伤,周祥也不知情。现在的他很是懊恼,为何自己独自离开。
“你不说也罢,这件事早晚会查清。”聂无欢对周祥说道。
聂无欢今日跟着一个蒙面的土匪跑到后山,中途就瞧见了周祥一路鬼鬼祟祟,本以为要上前问个清楚明白,哪知跟了一路之后一抬头瞧见了苏酒,正在诧异之时,苏酒就倒在了自己怀里,身后还插着刀。
聂无欢眉头皱的老高,恨不能立即撕开周祥的嘴巴,问个清楚明白。
马车之上,皆是苏酒的低吟,那豆粒大汗珠子不住的往下流。聂无欢紧张而小心翼翼的用袖子擦拭着她的额头,手心冷汗涔涔,他实在太过担忧了。
好在苏酒背后的伤口不深,更没有切到动脉,拔了刀子,敷了药,苏酒就沉沉的睡去了。
马车没有回苏家,而是直接上了山道,去了军营之中。
再一次,聂无欢破坏了军中不得带女子进入的规矩,惹的手下那些新兵蛋子更加不服气,忍着一肚子的火气,在外面操练,砍出去的刀子呼呼有声,呼喝声威武震天。
“今日气势不错。”聂无欢擦干了苏酒脸上的汗水,还不忘夸赞外面的练兵气势好。
一旁的副将更是有口难言,微微点头。
周祥跟在其后,有些心不在焉。
“你们先出去,本王有话问周祥。”聂无欢起身,将被子给苏酒盖严实,才对帐子门口站着的几人发号施令。
得令而去,帐子内就只剩下了周祥和熟睡的苏酒以及一脸怒气的聂无欢。
聂无欢直接说道,“你可知苏酒是本王的什么人?”以本王自居,无疑是在给周祥施压。
周祥虽然是公子哥,可也不是傻子,听得出聂无欢的意图,拱手说道,“小民知晓,苏姑娘是王爷的侍妾。”
“既然知晓,为何还与她走的如此之近。难道周老将军没说过一些尊卑远近,身份高低吗?”
周祥一怔,腾地撩开曳撒,跪在了地上,“小民知罪。”
“既然知道自己是平头百姓,就更不能与本王的女人走在一起。责令你今天就搬出苏家,另行寻找别家入住。”
“是,王爷。”
“……”聂无欢沉默了一阵,打量着面前跪的笔直的周祥,问道,“周来将军近来如何?”
“回王爷,家父身体安康,尚且安好。”
“恩,周老将军走的那一日正是本王接任的那一天。周老将军也是一名良将,当年与先皇同时征战,叱咤一方,名号远播,可不知为何周老将军不允许自己的后背参与军中。”
“回王爷,是小民资质浅薄,定然胜任不得,尤其现在承袭了家父的职务,也算是满足,衣食无忧。”
“男子该志在四方,而不是儿女情长。姑且念你不懂事理,起来吧。早些回去收拾,今日之事不得外传。”
“是,王爷。”
周祥刚刚要走,聂无欢又将他叫住,“慢着!”
周祥身子一僵,自知不妙,看来今日是非要说出实情不可了。
“说还是不说?”聂无欢的语气加重了几分,带着几分的怒气。
“敢问王爷,小民不知王爷要我说什么……”
“呵……”聂无欢一丝冷笑,复又起身,双手背负在周祥跟前踱步,说道,“今日本王见你神神秘秘,遂跟你前去,不想刚刚与你相遇就瞧见了苏酒,她在窝棚里等的人是你?你们要做什么,还是另有隐情?”
“……”周祥微微动了动薄唇,低头不语。
“你不说本王也有法子叫你说,来人,将周祥送去周府,就说周祥勾结外挡,暗中盗取军中密函,念及他不是军中之人,交给周老将军处理。”
“啊?王爷!这……”周祥惊得浑身一颤,不想聂无欢回来这么一手,他一脸悄悄躲闪着就要上前扯住他的侍卫一面紧张的瞧着聂无欢。
“呵呵,说还是不说?”
“回王爷,小民答应过苏酒姑娘,不能说。”
“不能说?”聂无欢那双眼微微眯起,心底没来由的抽痛了一下,不想你与我的女人还有不可说的秘密?
“混账,说!”聂无欢一声低喝。隐忍在胸口上的怒火不知为何就如此的酸朽,搅乱着他更加烦闷的心。
“咚!”周祥结结实实的跪在了地上,拱手道,“王爷,小民实在是不能说。”
“好,送到周府。”聂无欢一抬手,那侍卫就上前,粗壮的手臂可比周祥的小胳膊有力气多了,那么一拽,周祥就被拉高地面,提着他往外走。
“好吵,好吵,不要,周祥,不要……啊……”苏酒突然一声惊叫,霍然起身,痛的她身上的伤口一阵痉挛,苏酒趴着左顾右望,看准了被人架起的周祥,又看看正担忧的望着她的聂无欢,一把拽住了聂无欢的手,“放了周祥,这件事跟他没关系。”
还在替他求情?聂无欢脑子里猛然蹦出这么个想法,一咬牙,“拉出去,带走。”
“你,住手。”苏酒气的直接蹦下床,顾不得赤足与衣衫破烂,上前去拉周祥,还不忘对聂无欢低吼,“放了他,你不放我也跟着他一块儿走。”
“你……”聂无欢浑身一震,好半晌才破口而出,“住手,都退下。”
周祥被放下,他拧着眉头揉捏着被侍卫拉扯的疼痛的手臂,打量着面前的苏酒,“你有伤在身,不要乱动,快回去躺着。”
“我受伤了?”苏酒惊异,扭动之时才想起自己后背上传来撕心裂肺的疼,还有那药草的香气,她皱着眉头想了想,问周祥,“我怎么会受伤?”
“你不知情?”聂无欢上前问她。
苏酒摇摇头,“我睡着了,没感觉啊!”
“快回去躺着,你流了很多血。”聂无欢抓住苏酒的手。
苏酒回头一把将他推开,问周祥,“你后来又回来了,都说了?”
周祥咬了咬薄唇,对他摇头,“没有,答应过苏姑娘的事儿我绝对不会食言。”
“那就好,哎,你又回来做什么,这下该说不清楚了。”苏酒笑声嘀咕着。
聂无欢像个局外人,站在两人一步之遥,听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好似窃窃私语,又好似在暗中合计,反正听在他的耳朵里是那样的刺耳,像猫挠,像鸭叫。
“你出去。”聂无欢对周祥低喝一声。
周祥愣了愣,瞧着苏酒,“那我先出去了。”
“恩,出去吧,打死都不能说。”
苏酒微微一笑,对她点点头,“你好好养伤。”
“滚出去。”聂无欢又是一声暴喝。
周祥几乎是跑的,一溜烟就出了营帐。
苏酒无奈的一眼,扭头瞧着他,“你又要做什么?”
“你受了伤,快回床上。”
“不过是受伤了,还没死。”
“你体虚的很,这两日都在做什么,与……周祥。”
“我跟周祥做什么与你何干,哎……我怎么又在军营里,快送我回家,在这里我很不自在。”
“你……快说,与周祥有什么秘密?”
“你也说是秘密了,秘密只能我跟他知道,说出去了就不是秘密。再说了,你是我什么人,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快把鞋子给我,我要回家。”苏就上前就要去抢聂无欢捏在手里的鞋子。
聂无欢垂眸看了一眼,随后一甩,将鞋子扔在了那边燃着的火盆里,“没了。”
“你!你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