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酒想了想,“你真的不是匪徒?”
“我不是,不过我不能告诉姑娘公子我的身份,知道的少了,对你们也是一种保护。”
“哦!你饿不饿,杠杠的鱼都被我们吃了,不如这样,你一时半会儿也走不了,我去给你拿些吃的来。”
“姑娘真是好心肠,不过这样会连累你们的。”那女子说道。
“不妨事,救你之前都没在意,也不差这一回。哎,你跟我一起去吧,我腿脚不方便,顺道跟我回去换身衣裳。”
周祥愣了愣,霍然起身,对她点头,“好!”
苏酒被周祥搀着往外走,行到半路,苏酒掉头,将别在腰间的刀子扔给了那女子,“这个给你,防身。官兵倒是鲜少过来,怕是有野兽。”
那女子瞧着地上的刀子,望着苏酒,迟疑的点点头,沉声道,“我叫段清清,多谢姑娘。”
“我叫苏酒。”
两人相视一笑,苏酒就被周祥搀扶着出来了。
陡然的刺目阳光,晒的人眼睛有些疼,她晃了晃有些眩晕的头,指着那边的山路,“这条路走,比较近。”
行了一路,周祥都未吭声,待快到家中的时候,周祥突然开口,“怕是咱们惹了大事。”
“何事?”
“北朝的女将军也叫段清清,你看那女子身上的伤痕,难道她是北朝将军?”
苏酒一怔,不免怀疑起来,“怕是就没有同名同姓这么巧合的事儿,或许就是她。可现在两国不再交战,她为何浑身是伤的跑到这里来?”
周祥摇摇头,“最近边塞闹事也只听说是土匪,并非是北朝的人啊。哎……这可如何是好,不如我们现在去边塞找王爷吧。”
提到王爷,苏酒的心突然跳了一下,不想现在有关于这个人任何消息她都承受不住了一样,无奈的在心底一叹。
“如何?”周祥追问她。
苏酒摇摇头,“不可,这件事儿暂时还不能闹这么大。或许她只是逃命,她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这么交给了官兵,那可就是害了她。并且搞不好还能引起两国交锋啊,不行,不能鲁莽行事。”苏酒可不想看到两国交战,家破人亡,她家处在边塞,最先遭受战争侵袭的就是游侠山。
“好吧,我们先回去再说。”周祥点头。
回去后,周祥就被已经等待多时的同僚们叫走了。临走前还不忘反复交代苏酒不要独自去。
苏酒却浑然没有听进去,躲过苏老汉的责骂和苏小山的问东问西,她从苏母手里接过做好的饭菜就匆匆向后山走。
夜深了下去,苏酒借着微弱的月光,挎着篓筐,缓缓移步而来。
见段清清已经睡了,她便小心着摆好了一碗稀粥一碟青菜。
窸窸窣窣的声响过后,她抬步起身就要出去。
身后却传来段清清低语,“苏酒,你为何还要回来,不怕惹祸上身?”
苏酒大窘,有些不知所措,讪讪的笑着说,“呵呵,怕,可也不能见死不救啊。你伤得很重,想走也走不了。不过,若是因为我不管你,而出了什么事,我于心不安。”
“苏酒,你,你太过心善了。”
“嘿嘿,管他呢,既然醒了,就吃点东西吧。”
段清清瞧着面前的稀粥和青菜,又瞧着苏酒,“你当真不怕我,你可知我是何人?”
苏酒无奈的一叹,将篓筐放下,蹲坐在窝棚外,对她说,“我知道,你不就是北朝的将军吗?”
“你如何得知?”
“姓段的人本来在月昭国就很少,叫段清清的有多少我不知道,不过我听说北朝女将军就叫这个名儿,而且你看……”苏酒指了指她身上的伤口又道,“你身上那么多伤口,想想也是整日刀光剑影中出来的人,绝对错不了,嘿嘿,我没猜错吧!”
“是,我就是北朝将军,不过事出有因,迫不得已,才……”
“哎,你是因为什么才这里的我不想知道,我只想叫你别死了就好了。”
“苏酒聪明,知道的多了,对你我都无益。”
“恩,道理我都懂,别说那些大道理。你跑到这里还受了伤,一定会引起两国注意,或许还会带来战争,但是那都是以后的事,我现在就知道你受了伤,你需要治疗,你需要吃饭睡觉。并且,你再强大,你也只是女子,女子最懂女子了,现在身体虚脱最是需要人照顾,我不照顾你,你就只能等死,或许等着官兵过来搜寻,那你可真的就跑不掉了。”
段清清静默许久,才歉然道,“苏酒,对不住,是我小人之心了。刚刚你与那位公子离开,我以为你们是逃命或者去报官了。本想我休息一会儿就离开,却不想实在无力动弹,竟然睡着了。呵呵,说来也要谢谢苏酒的救命之恩。”
“救命之恩算不上,自是碰巧了。快吃吧,吃饱了好有力气逃走。而且,我要是真的想去报官,早就去了,何必等到现在。昨天夜里直接把你扔到官府多好,拖着受伤的脚把你送到后山来,真是傻了。”
“呵呵,说的极是。额……苏酒,这里是后山?”
“对啊!”
段清清紧张的脸顿时松懈了不少,“万幸遇到了你们。”
“那可不,嘿嘿,快吃吧!”
段清清一面舀着米粥,一面打量着四周,机敏的如一只看守自己窝的兔子,就少了一对儿可以随时晃动的耳朵。
“你在担心吗?”苏酒问她。
段清清点头。
“不用担心,不会有人来。”
“……”段清清微微点头,可那双眼依旧转个不停,四处搜寻。
“你真厉害,我好生羡慕。”苏酒说道。
“羡慕我什么?”
“羡慕你能打仗,是大英雄。我除了在家里吃喝拉撒,什么都不会。”苏酒微微噘起了嘴。
“苏酒姑娘也不差,甚至不害怕救我这个北朝人。”
“北朝人也是人,而且还是女人,我不能不救。”
“苏姑娘好心,可不是什么事都要善心,小心驶得万年船。”
“道理我都懂,但是不能见死不救。你慢着喝,还有很多呢。”
“苏酒姑娘多谢!”段清清将粥碗递给她,复又撑着头躺在了那里。
苏酒将碗筷装进了篓筐内,起身就要走。
“额……”段清清躺了一阵又想要起身。
苏酒一怔,慌忙上前,按住她,“别动,伤口还没好,乱动会撕开的。药材我没有,只能等周祥回来才行。”
“那人姓周?”段清清问道。
“是呀,是个爵爷呢!”
“……”段清清沉默了片刻,霍然起身,顾不得头晕目眩,“我一定要离开这里。”
“哎,去哪里啊?”
“那人是从前周老将军的儿子,落在他手里我只能等死,我还有事在身,不能耽搁,多谢苏酒姑娘搭救,就此别过。”
“哎,你等等,你等等。”苏酒追出去。
段清清固持的扶着树干往前走,脚上磕磕绊绊。
突然,脚底一重,就绊倒在了树干上,摔得人仰马翻。
“哎,我就说你别急了,周祥不是那样的人,他要是想报官早就去了。你这样我怎么把你拉回去,你别乱动,别乱动。”苏酒拉着段清清,继续往窝棚里拖。
苏酒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又一次将她拖回去,她大力的喘息,瞧着她,“犟,跟牛一样,我都说了不用担心,偏不信。累死我了,哎,我脚上还有伤呢,你别添乱了你。”
段清清被她训斥的有些发蒙,怔愣片刻,恍惚摇头,“对不住,我,实在是,太着急了,哎,头晕……晕……咚!”又一次昏倒了过去。
“哎,真是,都这样了还强撑,不行,我回去给你找药吧,这么拖着不是办法。”苏酒提着篓筐就往山下跑。
混黑的天上只一只孤月悬浮,点点闪烁的星火勾扯动人的弧度。不多会儿的功夫,苏酒就挎着小篓筐又回来了,笑着对她说,“幸好周祥的包裹里还有药,早前没用的完,嘿嘿……来,给你换药。”
段清清躺在阴潮的草席上安静的如一只乖顺的绵羊,无力的任由苏酒仔仔细细的摆弄,腰上传来灿灿清凉。
药草香气清溢,她忽地转头扫过苏酒的面,似有片刻的沉疑,问道,“苏酒,你当真不怕我害了你?”
苏酒忙碌之中不见抬首,只倾吐几字,“怕个屁,怕你的话我早跑了,你当我傻啊?别说话,我忙着呢。”
段清清淡笑一声,仰头躺在了草地上,“多谢!”
夜沉了,段清清再一次沉沉的睡去了。
蹲坐在一旁的苏酒左右迟疑着要不要回去,担心她的伤口,又担心一个人夜里会有危险,她有些为难,最后决定,索性这样静坐一夜待得明日周祥回来就好了。
苏酒一整夜未眠,加之来来回回跑了好几回,托着段清清里里外外也好几次。只回去喝了几口稀粥的她,现在浑身无力,已经疲乏的紧。
蹲坐了一会儿,那眼皮就开始打架,挣扎着睁开眼,又瞧着面前的段清清,瞧她睡得香甜,苏酒无奈起身,跑出去吹吹冷风,虽然清醒了不少,可还是困意十足。
蹦蹦跳跳,折腾了大半个时辰,苏酒终是无力的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跟着,沉重的困意袭来,竟这样蹲坐在一旁,靠着树桩,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待得远处声音传来,苏酒茫然起身,揉了揉满是睡意的眼睛,瞧着眼前,空无一物。
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