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内这种事只要发生了,不管是否想要隐瞒,顷刻间就会被宣扬出去。
所以,此事一出,聂无欢落座在早朝的宝座上的时候就开始皱着眉头,大臣们早有第一时间说了此时,叫他要为国家考虑,不能没有子嗣。
听罢,聂无欢便开始一直郁结,余下之后大臣们上报上来的大小事他也充耳未闻。
左思右想,昨夜的确是喝的有些醉了,可也不会醉到自己做了什么事都没知觉的地步,想不通,想不明白。
聂无欢微微叹息一声,打断了一位大臣的话突然说,“朕决定,选秀女的日子定于下个月初,到时候……”
“皇上,英明。皇家龙脉要尽早解决才是,皇上此举当属良策……”
哄的一声,大殿之内传来了所有大臣们的争相报喜,聂无欢无奈的摇摇头,不过是想借此机会给邓梦琪一个名分,好歹他是碰了人家,可平日来都对大臣们的这个要求一再推脱,今日突然就说要给一个宫女名分实在说不过去,只得让步。
他揉搓了一下还有些痛的头,挥了挥手,“都散了吧!”
大臣们一走,热闹的大殿就安静了下来。聂无欢仍然坐在宝座之内未动身,许久后他才抬头,瞧着还未走的苏小山和田刚,“你们有话说?”
田刚的脑袋瓜子也是灵光的很,于是,聂无欢就叫田刚留在军营之中,与周祥一同训兵,最近劳累不堪,叫他最近累瘦了一圈,人也黑了不少,个头倒是窜了起来。
站在苏小山身边,那个高挑的苏小山倒是显得娇小了不少。
“皇上,我记得昨日皇上还曾说要出去寻找我姐。此时……”苏小山一改官腔,一口硬朗的军容之声,铿锵有力,浑厚无比,在大殿内回荡。
聂无欢微微皱着眉。
“皇上,该不是想明白了?可这样有些突然,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田刚心细眼尖,看到了聂无欢衣领内的红色印记,这样发问。
“哎……”聂无欢轻轻一叹,没开口。
“不管怎么样,皇上应该言出必行,尤其苏酒还怀着皇上的龙种,现在算起来也该有两岁了吧……”小山看向聂无欢,眼中全是火。
“你怎么与马顺余那小子待在一块时间久了,说话口气都和他一样?”聂无欢站起身来,走下高台,在田刚和苏小山身侧站定,“我也是迫不得已,相信你姐不会怪我。何况,我还在找你姐的下落,这个月我就会去找她。”
“……”苏小山扁扁薄唇,没有再言语。
“皇上,独自一人出去么?”田刚问道。
“嗯!”
“这……”苏小山看了看聂无欢,想到他现在是一国丞相,不能意气用事,尤其这件事在哪一个朝代都会出现,不必太过在意,更何况一国之君,岂有不纳妃的道理?于是又说道,“皇上,还是将此事延后吧!毕竟,您是一国之君,要为国臣考虑。”
聂无欢独自回去想了一夜,还是觉得此事暂时搁置,无论出于内心还是情理,他都不想操之过急。同时,为了避免尴尬,他将邓梦琪调到了别处,这里新换了一个宫女,做事生疏,倒也还过得去。
这一日,聂无欢批阅奏折之后有些劳累,独自在院子里练剑松松筋骨。
赵猛要在那里训兵一月,这倒是叫聂无欢清静了不少。
回来的周祥已经汇报好了军营之中的事宜,站在他身侧。
“皇上,属下认为,与黄小姐亲事,还是推迟一些时日吧!”周祥端着手里的圣旨,小声的问着聂无欢的意见。
“为何要推脱?”聂无欢收了手里的长剑,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属下,属下……属下与黄小姐还不相识。”周祥的心事,聂无欢又岂会不知,只是苏酒已经是他的女人,这是更改不了的事实,不过在周祥心目中,苏酒即便嫁做人妇,生子变老,谁都替代不了她的位子。
这个黄小姐是当朝三品的长女,据说生的眉清目秀,能文能武,在上一次开国大典之时就看上了周祥,几次托家里的父亲要来这里说辞,人家一个姑娘家主动到这份了,周祥依旧不同意。聂无欢便下了一道圣旨,直接扔给了他,但是周祥依旧不从。
“屁话!”聂无欢走到他跟前,一拳头杵在了周祥的肩膀上,“人家黄家几次前来与朕提起此事,就晓得你小子还想拖着。”
“不是,皇上,我,我……”周祥似乎有难言之隐,垂着头“我”了一阵,也没“我”出了所以然来。
“你什么你,这件事就这么定了。知晓你想着一直忙碌,无心此时,可身边多一个人照顾是一件多么好的事。”
“哦!”周祥闷声应着,还是一脸的不情愿。
黄梦如生的漂亮,性子也好,豪爽坚强。他周祥不过是一个在军中摸爬滚打的泥猴子,就算周祥心中没有了苏酒,前前后后琢磨着,他也认为自己配不上黄梦如。
聂无欢使劲的瞪了一下周祥,抓过一旁的茶碗,嘬了一小口,“马顺余也快回来了,待他回来,将你们两的婚事一起办了。”
“……”周祥低头不语,心中却一百八十个不愿意。
瞧着周祥脸色不悦,聂无欢没有再说些什么,便叫他先回去了。
周祥一走,苏小山因为最近科举一事又跑了来。途中看到周祥,几次叫他都没应声,小山就猜到了他是因为聂无欢为了逼婚一事而闷闷不乐。本想追上去劝慰几句,可一想,感情的事谁又能插得上话呢,想起自己还不是为了一个小梅至今放不下吗,他站在那里无奈的瞧着周祥心不在焉的远走,自己也惆怅了起来。
驻足了片刻,小山才攥着手里的卷宗匆匆王聂无欢的大殿内走。
因为都城才建成,所以宫内也有些简陋,说是大殿,不过比别的院子大了一些,敞亮了一些。
瞧着苏小山迈步走进来,聂无欢才从桌案上抬起头来。
小山笑着说,”皇上,我瞧见周大哥了,他闷闷不乐,该不是为了成亲一事吧?“
聂无欢无奈的摇摇头,想必自己是当今天下最不像皇帝的皇帝了,叹气一声道,“是呀,黄梦如一个姑娘家也不好开口,自然是她爹来开口。可那老家伙……哎……”聂无欢摇摇头,“当真是做生意的嘴,跑腿的脚,比咱们这里任何一人都厉害。”
想想如此,聂无欢一个头两个大。
“嘿嘿,周大哥一定不同意。”
“由不得他了这次。对了,科举一事做的如何了?”
“皇上,科举是小,我倒是发现了别的事。”
“何事?”
“我发现了蛮夷的人。”
“周祥不是说已经处理好了,为何还有蛮夷的人?”
“不,这群人不是宇文长乐的人,是呜翰乐的人。”
“他?”聂无欢一愣。
“看样子是在找人。”
“找人?”聂无欢一抬头。
“恩,咱们的人跟了几次,都在咱们原来边塞的军营的附近位置停留,没有发现别的动作。”
“继续跟着。”
“已经派人跟着了。只是……”苏小山欲言又止,那双与苏酒有几分相像的眉头就皱到了一起。
聂无欢猜出了几分,先叹了口气,而后说道,“是不是苏酒一事?”
“正是。”
“苏酒一直没有消息,你在想她是不是……死了?”
苏小山一直没敢说出口,虽然作为弟弟他比任何人都希望苏酒还活着,可是一个大活人,带着大肚子,如何能消失的无影无踪?根据近些时日来呜翰乐的动作和北朝的动作来看,他才苏酒已死,并且同时消失的宇文长乐已经有了痕迹。
“宇文长乐那日绑走了苏酒,带着她隐没在流民之中便从此没了影子,至此快要两年的时间,一点音讯都没有,换做任何人都会这么想,只是,我一直在想,呜翰乐和北朝同时有了动作,目的不是为了苏酒,而是为了宇文长乐。你想……”聂无欢将手里的奏折撂下,起身在屋内慢慢踱步,想了想,继续说道,“宇文长乐尽管消失,可他的人都还在。呜翰乐自然会害怕,所以才会过来找。至于找他的目的我们不用猜也知道,自然是杀了他。可他又在想,宇文长乐是不是被咱们关押了起来,于是才有了呜翰乐的人在咱们军营附近转悠。”
苏小山微微点头,聂无欢所说不假。
“可是北朝……”
北朝的此时已经大不如从前,尽管廖轩逸一心放在了战后的复苏之上,可他那边还有一个墨仙,阿凤怀着宇文长乐的孩子,宇文长乐这个时候要是出现,他的那些个追随的人自然要投奔宇文长乐的孩子,这无疑就给北朝带来了危险。
看来宇文长乐不死,就会一直是个祸害。
同时,一直算准了一切的聂无欢唯独失算了阿凤那里。
阿凤,那个一直对他衷心的女人,竟然为了所为的自由,跟随墨仙跑去了北朝……
想到此,聂无欢的心一沉,多年前不是也有一个女人为了自由几次将他推开还要恶语相向吗?
“苏酒,你在哪里?”聂无欢望向远方,无声的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