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哎,小民叩见王爷。”家丁一拱手,急急的跪了下去。
聂无欢眉头一颤,他为何知晓自己是王爷?刚要发问,那边苏酒就大笑着拍着苏小山的肩头,“小山,看来咱们要去皇城参加喜宴了,嘿嘿……这可真是好事儿啊,啊,还有周祥的封赏,哈哈哈……”
几个人竟然全然忘记了刚刚遇到刺客一事儿,聚在一起乐呵呵的聊起来去皇城之后的事情。
计划最为清晰的当属苏酒,她咧着白牙,一副见到了人傻钱多的好兄弟奸诈模样,为周祥算好了所有的开销用度,最可耻的是那数量不小的开支里面全都是她自己的,将小山划分开外,还对小山说,“你是小子,小子要穷样,不能乱花钱,花钱都是我一个人的事儿,对吧,周祥?!”
周祥真是富二代出身,人傻钱多,耐不住人家还乐意,屁颠颠的对苏酒点头,“是是是,嘿嘿……”
“姐,瞧你没出息的样子,哎,王爷,是不是要与我们一道儿?”
聂无欢没回答,只将目光送到苏酒那里。
苏酒身子一跳,立即闭上了嘴。
一时间苏家院子就安静了下来。
两日后,一伙人就启程上路了。
一辆异常宽敞的马车上有苏酒,苏小山,周祥,唯独没有聂无欢。他在骑马?苏酒这么问自己,可又不好意思就这么大刺刺的撩开帘子往外面看,所以有些心不在焉的跟着苏小山和周祥聊着闲话。
正当风吹过来,她急不可耐的撩开了车帘子往外面瞧了瞧,还不忘打着马虎说道,“外面好凉快啊,哎呀,天气真好,你们看那里开花了,哎呦,山里的景色就是好。”
苏酒一面说着有的没的,一面看向外面,只见周围侍卫两排,整齐划一的行进着,前边不远处,坐在高头大马之上的男子,各个英明神武,但是都从一个又一个戴着银色铠甲的背影之下她都没找到聂无欢的身影。
“姐?”小山呼唤她,没听到。
“苏姑娘。”周祥呼唤她,没听到。
正在两人暗自嘀咕着苏酒在看什么时候,苏酒将脑袋缩了回来,并且还带着怒气,只因她看到了聂无欢的马车就在自己的后面,并且里面还坐着另外一个人——段青玉。
为何两日后动身,苏酒总算知晓了。聂无欢在等段青玉赶过来,之后再一同上路回皇城。
好生恩爱的两个人啊,作秀给谁看?!
苏酒想起曾在王府之时忍受着的怨气和段青玉那张死木头一般的冷淡脸色,她的怒火就蹭蹭的往上窜,恨不能立即跳出马车将段青玉揪出来,当做一块软枕甩来甩去,最后踩在脚底下对着她大吼,“聂无欢是我的男人。”
“我的……”苏酒用情至深,这句话就吼了出来。
惊的苏小山将手里的茶盏里面刚刚倒满的茶水全都打翻在马车上了,坐在他对面的周祥惨遭毒手,被烫着了。
苏酒一愣,慌忙上前对着周祥的手吹气,还不忘招呼着小山拿些冷水来,告知她的包裹里有药膏,正在这一切忙乎完备,苏酒给周祥上药的时候,马车停住了,并且帘子被撩开,探头进来的聂无欢看到了,愣了愣,没说话。
四目相交,哦不,是六目相交。
周祥对上苏酒的眼,痴痴傻傻呆呆愣愣。
苏酒对上聂无欢的眼,冷冷清清惊惊吓吓。
聂无欢对上苏酒的眼,惊惊跳跳怒火嗷嗷……
“唰!”聂无欢将帘子甩开,转身走了。
苏酒一怔,抬头瞧着周祥那双开满了桃花的眼睛,使劲的用棉团戳了一下他手上的伤口,“乱看什么,哼!”苏酒将东西一摔,别过头去,再不看他,只看着被风吹乱的帘子外面聂无欢匆匆而去的背影,还有他毫不犹豫翻身上了马车上的那双腿,以及从马车内伸出的段青玉的手。
“剁掉!”苏酒嘴里嘀咕。
马车虽然宽阔,可不过只能容纳六人的小地方,她声音再小,还是叫马车内的周祥和苏小山听到了。
周祥一惊,将手缩了回来,他以为苏酒在生他的气,声称要剁掉他的手,那被烫红的手就缩回了衣袖下,任由疼痛继续。
苏小山看不过,说道,“姐,周大哥又没碍着你,干嘛这么大火气?!”
苏酒哪里听到进去,歪着脑袋冷嗤,“我乐意,闭上你的臭嘴。”
若是就镜子,小山现在真想端给苏酒看,叫她看看现在这副莫名其妙的泼妇嘴脸,好似,好似吃了飞醋一样。
狐疑的想了一下,苏小山想起早上听驱车的小厮说过,马车要慢走,不是因为你们要进京又要事就非要快走,而是因为马车上有贵宾。当时苏小山还未多想,以为是聂无欢这个王爷身份尊贵,就不坐马车不能颠簸。不过在早上之时,他去将东西放进马车内的时候瞧见了聂无欢身边的女人,当下明白了几分。抬眸瞅了瞅那边生着闷气的苏酒,咬着薄唇,想要劝慰,却找不到话头。
一时间,马车之内安静极了。
苏小山还是不忍心看着周祥握着被烫伤的手,于是开始主动给周祥涂抹药膏。
另一侧,聂无欢正襟危坐,不发一语,脸上冰霜一片。
段青玉惴惴不安的瞧着他,得知聂无欢是有事突然来了边塞,她便擅自做主自己赶来了这里,目的不过是想求好。
但聂无欢知晓,她求好是假,不惜暴露自己,想要确认苏酒生死才是真。
可聂无欢更生气的是刚才之事,他听到苏酒在马车上惊叫,探头出来查看,以为她还在因为两日前的事情担惊受怕。
问了周围的侍卫也说不知情,他便不等队伍停住,独自叫停了苏酒的马车,进去查看。却不想,叫他见到了苏酒拿着他曾经送给苏酒的尚好的药膏涂抹到了周祥的手上,那样细致入微的模样,那样小心翼翼的神情,那样专心致志的动作,都叫聂无欢的火气如火山喷发一般,来得更加凶猛,险些就没控制住伸手将周祥那个碍眼的臭小子揪出车外,摔个稀巴烂,最后在踩在地上对他大吼,“苏酒是本王的女人。”
“我的……”用情至深,聂无欢吼了出来。
段青玉身子一颤,惊的险些将手里的茶盏仍在马车上,她心中将那个苏酒教训了千转轮回,可面上却依旧无常,瞧着聂无欢面上从未见过的神情,段青玉心中的憋闷更加的厉害了,可她还是温柔的说,“王爷,是不是有什么打紧的事儿?”
聂无欢看看她,没说话。
段青玉几日前得知太傅派出去的人不但一个未回来,就是最后几个人也都没了影子,因为头一次做这样的事儿,段青玉和一向胆小的太傅更是心中焦急,段青玉辗转了一整夜,最终因为担忧独自出府,她没有直接去探听苏酒的消息,而是找到了聂无欢,瞧见聂无欢那张依旧平淡的脸,段青玉知晓,她的突然出现惹怒了聂无欢,并且,苏酒安然无恙。
当上车之前,段青玉知晓苏酒要随他们一道儿去皇城,段青玉起先是生气的,可后来一想,如此便捷的除掉她的机会岂会放过,于是将一切的怒火放下,跟着聂无欢两个人的心像隔了万重山一般,如此的远,如此的陌生。
“王爷,若是不高兴与臣妾同坐,不如臣妾去苏姑娘的马车上吧!”
“……”聂无欢眸子瞬间变冷,扫向段青玉的脸。
段青玉微微缩了缩身子,感觉脸上被刀子割开一样的痛。
面对着面前的他,段青玉是夹杂着怎么样的心情与之在一起?既爱又恨,想得到却又得不到,不惜为此伤害他在意之人,段青玉在聂无欢的心理又是怎么样的存在,是嫌弃还是关怀,怕是连一丝一毫的亲情也没有。
总归是瞒不住,不如就这样说清楚道明白,“王爷,那些人该如何处置?”
苏酒没有出事,聂无欢本想睁只眼闭只眼,毕竟这等事不好拿到明面上来说,于是沉声说道,“此事回去再议。”
段青玉咬咬薄唇,没说话。
沉默了一阵,聂无欢又说,“路上颠簸,几日不眠不休,可还吃的消,你先休息,我去骑马。”
再寻常不过的贴心话,放到两个冰冷的心面前,竟然如何的别扭和突兀,叫两个人更加不自在了起来。
聂无欢也不等马车停住,兀自跳了下去,牵过一匹高头大马,翻身而上,闻着嘚嘚的马蹄声,段青玉隐忍的身子颤抖着,两串清冷的泪水还是落了下来。
马蹄嘚嘚,苏酒的闷气来的快去的也快,转瞬的时间就忘记了,射手座的人就是这么没心没肺,她已经争着抢着给周祥包扎,看着被包成粽子一样的手,周祥笑的像颗甜枣。
“傻笑啥,看你可怜,哼!到了皇城,你可找好客栈,我跟小山备好久才等你回来轻功,小子,高升了,这回周老将军该高兴了。”
“嘿嘿,自是自是。”
“周大哥,那这次你可就要留在皇城了,我们以后又能常在一起下棋了。嘿嘿……”
“去,臭小子,你若是落榜,小心你的屁股,回头爹把你打开花。”
“嘿嘿,落榜了我也要在皇城了,找个更厉害的先生教我。”
“哪里来的银子,就知道说胡话。”苏酒拍了一下小山的手。
“本王自会安排。”
聂无欢的声音从马车外传了进来。
苏酒一愣,眼珠子瞬间瞪圆了。
周祥含在嘴里的话就被吞了回去,本想说,一切包在我身上,就此搁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