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莘啊,中午我就不回来了,你自己弄点吃的吧。单位的事联系好了,等会儿我去办个手续,下个星期一你就过来上班了。”贺姨打来电话的时候,费莘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抱着双膝静静地看着白色的纱帘。“嗯,知道了。”电话机就在手边,她准备放下话筒,“怎么了?”贺姨问道。
“没事,可能有点感冒了。”费莘的声音透着疲倦。“我说呢,怎么声音哑了。外面下雨了,你才回来,肯定是累着了,在家待着好好休息啊,多喝水,看着不好,赶快吃药,药还在老地方,在药箱里找。”贺姨叮嘱着,费莘点头应下,起身拿了块毛毯躺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
默默地坐在地板上,风和日丽的午后,一阵轻风吹动了眼前白色的纱帘,费莘看着窗外,站了起来。风从她的眼前飘过,带着一股熟悉的清冷潮湿的味道,在空中打了个圈扬长而去。费莘回转身,纱帘抚过她的肩头,她轻轻摇了摇头,也许是她忘了,忘记了些什么,也或许不是遗忘,只是她从未去想过,从未细致地整理思考过过往的一切,激烈,冲动,有时又带着狂热,那就是邱远的风格,就像那一年他给她的初吻一样,突然而来又突然而去。
寂静的午后,费莘正埋头临摹字帖,邱远站在她身后看了一会便说要走,费莘没有在意到身后的邱远抿着嘴似乎有什么心事使他心绪不宁,他想要靠近走向前,犹豫着又向后退去,他又重复着说了一遍,“那,我走了。”费莘没有抬头,噢了一声,站着累了便坐了下来继续练字,直到门砰的一声被关上,声音回荡在耳边,她才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回过头看了一眼,心里淡淡的想着,怎么刚来一会儿就说要走,真奇怪,心不知为何就烦躁了起来,费莘放下笔不再想练,收拾好桌子,突然听到门外又传来敲门的声音,“是我。”
是邱远,他又回来了。“门没锁,进来吧。”声音里跳动着愉快的节奏,快乐浮现在脸庞上,费莘微笑着转过身看着邱远大步跨了进来。他的脸色怎么那么红,费莘睁大了眼睛,“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她急切地问道。
邱远没有回答,一种激动的情绪完全控制住了他,他仿佛没有听到任何声音,目光直视着费莘径直走上前一把将她抱住抵在书桌前。他低下头猛然贴近吻住了费莘,他的舌尖想要冲进去,费莘的身体不由自主向后倒去,她想退避却无路可退。
书桌抵在身后费莘被邱远牢牢地箍住无法挣脱,她睁大了眼睛,紧紧地咬着牙齿,慌乱的不知所措。潮湿浓重的呼吸笼罩着她,邱远的嘴唇压住她,她几乎无法呼吸,她想要挣扎,可是他的嘴唇包裹住了她的全部。她渐渐缓过了神,闭上眼睛想用自己的嘴唇去感受他的味道,疾风劲雨的力量不断地冲击着她,她喘不过气来,她想用手推开一点喘息的距离,依然徒劳,纹丝不动。
费莘的手臂被邱远牢牢地环住抱紧,没有留下一丝的缝隙,他不停地挑战着用舌尖试图顶开她的牙齿,执著得不去理会费莘的抗拒。费莘终于没有了气力,她已经不知道应该怎样呼吸,她松懈了,张开了紧闭的牙关,邱远冲了进来,肆略地长驱直入,几乎要冲破她的喉咙。费莘的眼里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雾气,她不知道她眼里沉静儒雅的男孩为何变了一个人,她要窒息了,她再也无法坚持,她的双手挣脱了出来。
费莘一只手撑着桌子的边缘,一只手用拳头不断地捶打邱远的胸口,邱远终于松开了她,“我喘不过气来。”费莘红着脸不敢看邱远的眼睛,邱远也涨红了脸,看了费莘一眼,说了一句,“那我先走了。”急步转身推开门走了出去。
费莘站在窗台前,一只手环在腰前,一只手放在下巴下来回摩挲着,手指抬了起来轻轻地在齿间左右蹭动,人生的第一个吻,似乎充满了看不见的力量,她掌控不了的力量横冲直撞,仿佛想要占据她的心灵。是不是所有的初吻都是这样的,她是不是更向往柔情似水,恬静舒缓的温柔,那一天,明亮的眼睛里充满了无尽的困惑。
费莘开始上班,在贺姨原先教课的教育中心暂做行政工作,哥哥嫂嫂和贺姨也准备出发,一家人聚少离多,无奈之中已经习以为常。“凡事一个人,自己注意点。”拍了拍费莘的肩,哥哥将行李箱拎上了火车,贺姨和嫂嫂并排站着。
“这些天一直忙得忘了问了,怎么没见到邱远过来呢?”贺姨关切地看着费莘,“就是,这几天我和费江马不停蹄,才回来又要走了,也没时间好好和你说说话,邱远没事吧?”嫂嫂向上提了一个箱子递给哥哥转过头看了看费莘,费莘摇摇头,“没事,公司派他出差去了,没事,快走吧,你们。”费莘上前一步,挽着贺姨的胳膊,交给嫂嫂送上火车,微笑着和他们挥手告别。
费莘开始用工作麻痹自己的神经,白天坐在办公室里,新来乍到要学的东西很多,忙起来除了工作什么也不用多想,和同事一起吃饭听着耳边的家常,她只是笑笑不大开口,别人以为她不爱说笑,她也想可能是太累了,没有以前那么愿意开口聊天而已,到了夜晚回了家,她就想早点睡觉,睡觉让她可以什么都不想,她的头就不会那么痛。
费莘闭上了眼睛,躺在床上却睡不着,她听到了楼上孩子低微的啼哭声,低垂着头微微扬起了嘴角,站起身推开门走进了空荡荡的起居间。那里静谧无声,她想暂时隔绝开她爱着的这个尘世,她要让自己的心再跳动一下带着她在回忆的长廊里孤独地漫步一小会儿。
沉静的夜色下绛红色的地板蒙上了一层黑夜一般的颜色,无法穿透的孤寂。费莘打开披肩重新裹住自己,平躺在地板上,她将一头长发向上推去,双手枕在脑后,单膝屈起,这让她觉得身心放松,似乎有些回忆又飘了回来,她蹙了蹙眉头,放开手抱在胸前,闭上了眼睛。
乌黑的长发披散在深沉的夜色里,月光穿过高高的窗台映照出一片清冷的光辉,隐没在幽泉下的那双眼睛缓缓睁开了。眉梢上沾着水滴,闪动的睫毛下,那双暗绿色的眼眸正直视着你的眼睛,黑色的蔓藤向你伸来,那柔软的枝叶爬上你的身体,缠绕在指尖,轻轻触摸着那瀑布一般如雪的白发缓缓地散开伸延在寂静的月光下,过去的一切是那样的苍白而无力。
那个寒冷的夜晚,如果一切没有发生,如果,只是如果。费莘刚刚躺在床上睡下,突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她拉开桔黄的台灯,裹上毛毯走到门边停下脚步,“谁?”她疑惑地问道。
“是我,你开门。”邱远的声音低沉之中跳跃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快乐,费莘两手握住了毛毯紧紧地抱着双臂,“我已经睡了。”她低声说道,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是不是要换掉睡衣穿上白天的衣服呢,这有些麻烦,她知道这么晚不可以让男孩子进来,可是外面站的是邱远。沉默之中她缓缓地说了一句,“太晚了,有话还是明天再说吧。”心已经变得柔软而不安。
“你先开开门让我进来,外面太冷了。”邱远低沉的声音从门外飘来,沉默了片刻,费莘伸出了手转动了门把手。
“真冷!”邱远闪身进来碰了一下费莘的手,“这么冷!”费莘一惊手弹了起来,邱远笑着走进房间,费莘关上门缩回了床上,脚埋进温暖的被窝里。
“有什么话,说吧。”费莘看着邱远,不知道他想说什么,邱远的脸上挂着俏皮的笑容,突然跳上来,脚伸了进来,“让我也暖和一下。”他耍赖似地嚷着,看着费莘,费莘红了脸,心里隐隐得有些不安,却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你过来,坐到我边上来,过来呀。”邱远扬了扬眉毛,冲着费莘笑着说道。
费莘抬起眼眸,对面的那个笑容好像晴空的太阳一般明亮美好可以冲破黑夜的宁静,没有一丝的阴霾遮住那强烈的射线,那丝犹豫和不安从她黑色的眼瞳里一闪而过,她坐到了邱远的身边。
两人背靠着墙坐在床上,她等着邱远和她说话,等得心里泛起了嘀咕,为什么不说话呢,费莘嗔怪邱远,“这么晚了,有什么话不能明天说吗?”
“不能!”邱远扭过头看了一眼费莘,一把将她拉到身边搂住她,嘴唇压了上来,费莘有点迷糊,邱远剧烈的心跳和沉重的呼吸让她感觉到了危险,她想要推开他,邱远将她压在了下面。“邱远,别这样,这样不行!”费莘用力推打着沉重的身体,“有什么不行,你是喜欢我的,我也喜欢你,怎么不行?”邱远毫不犹豫地推开费莘的手。
“没有什么不行,只要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没有什么不行。”他的一只手扣住了费莘的双手,费莘眼里充满了迷惑,“可是我还是害怕。”她犹豫着挣扎着试图躲避那未知的危险,“有什么好怕的,谁都会有第一次,结了婚就会这样,我们迟早也会这样的,没什么好怕的。”邱远强行地闯了进来,费莘茫然地让邱远牵着她的手不知道要走到哪里。
一个童话故事拉开了帷幕,雾色弥漫的森林里,有危险的瘴气,又有甜美的花香,各种气味混杂着,伴着浓重的潮湿的水气,氤氲弥漫在森林的上空,一个年轻的猎人在追逐他的小鹿,他不要射杀它,他在想,我要得到它,把它圈在我的身边一切听我的。“我不会伤害你,你跟我走吧。”他静静地走了上去,对他的小鹿说。
年轻的猎人没有长着凶神恶煞的面孔,没有硬刺般扎人的胡渣,他有一双充满渴望的眼睛,一张洋溢着生气,激情澎湃的脸庞,那只小鹿有一双单纯可爱的眼眸,它不知道有时候一种从未接触过的情感会伤害到它,没有人告诉过它,它点点头走出了自己的领地,踏入了猎人的森林。
邱远把费莘带进了一个未知的世界,白色的雾层层包围着密密匝匝地裹住无法呼吸的恐慌紧张压在她的心头,惶惶不安,费莘的眼前出现了白色的光芒。“会有事吗?”她卷缩在他的身边,胆怯地问道。“不会!”邱远的声音很缓和,态度很干脆,他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在回答她,费莘眨了眨眼睛,清澈单纯的目光里满是信任。年轻的女孩不知道那个男孩心里,其实一点底也没有,他只是在和命运打赌,故作镇静,走一步看一步,谁能保证谁永远不会受到伤害,他在和她开一个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