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的眼睛充满狡黠与得意,他运起平生最快的轻功朝独孤寒星飞去。地上无数落叶被他飞行时的风劲卷起,在其周身萦绕不断,遥望去似乎佳美,却蕴藏杀机。
青年距离独孤寒星大约七八丈远的距离,蓦地目光杀机浓烈,掌中剑杀气激荡。猛闻‘嗖’的一声,青年拼力将剑掷出手。剑势极快、极准、极狠,直插向独孤寒星心脏。
独孤寒星太过专注,依就闭目吹着箫,不知大难将至。此时剑距离独孤寒星仅有数寸之遥,而青年的神情却突变:只见他惊惧万分,目瞪口呆,冷汗外渗;双腿也不由自主倒退了数步。因为青年听到‘砰’的一声,他坚韧无匹的剑已被独孤寒星周身一股无形的罡气震成两截。
青年正想逃之夭夭,却见独孤寒星并未做出任何反应,仍然稳如磐石坐于青石上专心一致地吹箫,仿佛已经原神出窍,进入大虚,对现实中发生的事不理不踩,甚至连生命都置之度外。
见此情景,青年顿生疑虑:“夙闻独孤寒星心狠手辣,对于敌人必赶尽杀绝。看情形魔魁很可能是执迷于音律,自侍修为过高,以为伤他的人非死即伤,所以便不理不踩。”想到此青年不由暗自庆幸:“幸好本公子早有防备,掷剑袭他,否则早以被其护体罡气震成废人,江湖传言独孤寒星一但吹箫就会不顾世俗,看来传言是真的。”
青年转念又想:“此番若败兴而归,岂不让同门齿笑,为了一举成名,我一定要无所畏惧,诛灭此魔。古人云:诛魔必用非常手段。眼下魔魁定不知是何人伤他,我何不先取得其信任,消其戒心,再侍机下手。既然魔魁酷爱吹箫,我就从音律方面打开其心门。”
想到此,青年拭去脸上冷汗,整理了一仪表,同样寻了一快大石头坐于独孤寒星面前约莫三丈的距离,他尽量调整自己的心态至静如止水,不露破绽。此刻他只有等待,等待独孤寒星吹奏完此曲。
他等待的时间并不算太长,但对他已经有一年之久。有道是作乐嫌日短,作苦愿天长。等待!短暂的等待令他百感交集,明明内心惶惑不安却要故作镇定,对独孤寒星的畏惧,对名利的憧憬。等待,短暂却又无比漫长的等待,原来等待也是一件痛苦的事情。
片刻,箫声由弱转停,独孤寒星缓缓睁开双目,地上两截断剑进入他的眼帘,他不禁冷笑了一声。独孤寒星环视周围,只见一个白衣青年正端坐于不远处的石块上,手托着腮邦阵阵发呆,不知在沉思什么。此人面容和善,文质彬彬,秀气外露,似乎颇有才华。
凌风在名利与死亡边渊徘徊,他未来的命运岂非全系于这一战。
独孤寒星只瞥了那青年一眼便举步向心中的方向走去,不曾犹豫,不再理睬。直到独孤寒星插肩而过,青年似乎才回过神,站起转身向独孤寒星打招呼:“前辈!请留步。”独孤寒星虽然走得很慢,但决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有时候人走得是一条不归路,一但做了诀择便不能够回头,无论前方是密布荆棘,是崎岖的山路,还是湍急的河流,他都要义无反顾地走下去,走到生命的尽头为止。
白衣一连喊了几声,总算叫住了独孤寒星的脚步,但他并未回首,只是冷漠地道:“你有何事?”白衣青年得知对方肯理会他,心中大喜,健步上前,抱拳向独孤寒星一揖,微笑道:“晚辈凌风,是本地寂寂无名的穷秀才,自小便对音律情有独钟。今日路经此林有幸听到前辈妙音,实在是人生一大快事。前辈的箫声音律动听之极,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闻后仍令人荡气回肠。”
常言说:谦虚使人进步,恭维使人舒服。如果是一般人听到如此赞美之言,一定会神舒意畅,笑逐颜开,可独孤寒星什么感觉也没有,反而觉得它是一种讽刺。
他突然凝视着凌风的双目,肃然道:“方才有人想杀我,你可曾看到。”凌风被敌人那双锐利灼人的眼睛盯得心里直发寒,再被他这种语气一问,更觉惶恐不安。虽然他年纪尚轻,但经历的大场面却不少,若没有一定的定力,如何在尔愚我诈,诡谲重重的江湖立足。
他很快就慑定了心神,抑制住一切不安,泰然处之。凌风徉装出万分惊愕的神态,讶然道:“什么?有人想杀你?”
他故意把‘您’说成‘你’表士由于太过诧异而忘了尊称对方。独孤寒星用一种怪异的口吻问他:“怎么?你不知道?”凌风恍然大悟,道:“噢!我刚到的时候看到一个壮士抱着一臂,惊惶失措、狼狈地逃走了,难道--难道您说的是那个人?”
“你可知那人是如何受伤的。”独孤寒星见凌风一脸惊讶,自答道:“那人本想趁我不备,投袭于我,却不知我虽然全神灌注吹箫,却凝聚真气护体。有道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他不但受了重伤,且被我震断一臂。”独孤寒星说话的时候一直在观察凌风的表情变化,然而凌风并无任何异常。
独孤寒星又道:“那个人要杀我,只因为我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大魔头。”
即使凌风与投袭他的人无关,他也不愿和此人打道。他认为就算你最亲近的朋友有朝一日都会出卖你,更何况是一个陌路人,那怕是一个志趣相投的陌路人。
普通人遇到大魔头定会避而远之,可凌风却是例外,他居然笑了,而且笑得很真,仿佛听了一个十分可笑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