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提到生日,自然想到送礼物。
那么,甘紫的意思是说,自己要给阮安阳送份礼物?可是要送吗?送什么?
简晓雯觉得自己如果送礼物的话,会很尴尬。如果关系再进一步就好了,她郁闷地想,别人都常说恋人未满,现在他们是朋友未满。无论怎么说,都没有亲密到要送生日礼物的程度。
可如果不送,又好像不太好,毕竟他是学长,乐团的前辈,而最重要的是,简晓雯自己不希望不送。
再说了,送什么也是个问题。随便选个会太没诚意,精心准备的话,可能会透露出自己的小心思。
甘紫鼓励她送些阮安阳喜欢的东西。这方法没错,但令简晓雯烦恼的是,阮安阳喜欢什么,她压根不知道。她只知道阮安阳童年时喜欢吃的。问题是人家现在还喜欢吗。
如果是甘紫的话就好办了,只要是新奇好玩的她都喜欢。简晓雯回想起上个星期送她的生日礼物——一个巴掌大的手摇音乐盒,曲子是欢乐颂。甘紫拿到后就笑呵呵的,摇了一整天。
这样一番考虑下来,简晓雯觉得更加拿不定主意了。
翻看下手机上的日历,算了算,发现距离4月24号,还有将近1个月的时间。
加油加油,简晓雯暗暗给自己鼓劲,在这段时间内考虑清楚,是tobe还是nottobe。
不管怎样纠结,4月24号还是一天天临近,简晓雯还是没有作出最后决定。
甘紫虽然不太理解简晓雯纠结个什么劲,但还是本着人道主义原则,提出了许多好建议,比如说抛硬币、掰花瓣、塔罗牌占卜什么的,却都被简晓雯一一否决。
今天都4月22号了,也不知道那丫头决定好了没,甘紫坐在座位上,盯着简晓雯的背影想,要是她还没决定,那自己就专制一次吧。
心动就去行动,甘紫起身,走向简晓雯。
甘紫的脚伤只是轻微的扭伤,休息半个月左右就好得差不多了。所以她三两步跨到简晓雯座位旁,张口就要说。手却意外地被简晓雯兴奋地一把抓住,使劲地晃。
好不容易才站稳,从简晓雯的魔爪中将自己的手臂解救出来。看着简晓雯那莫名兴奋的脸,甘紫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这丫头不会是纠结得疯魔了吧。刚才之前还满脸愁云的,现在怎么这样,呃,反常呢。
“甘紫甘紫,我决定好了。”
魔爪又有攀上来的动作,甘紫眼快,将手背在了后面,“嗯,结果呢?”
“我决定送。”
居然结果是这个,她还以为简晓雯会选不送。在她印象中,这丫头很多时候都像个缩头乌龟,畏畏缩缩的。所以甘紫很好奇,是什么帮她作出决定的。
“这次真是多亏了润思,来亲个~”见抓取甘紫行动失败,简晓雯转身蹭上了陈润思。
一脸嫌弃地推开简晓雯,陈润思望着甘紫,冷淡地说:“没什么,是历史作出的选择。”
历史?甘紫彻底疑惑了,怎么越说越玄乎了,这关历史什么事?投给陈润思一个疑惑的眼神,甘紫沉默等待答案。
“今天历史课在讲中国近代政治史。”
嗯对,这个她知道,甘紫点了点头,还是一头雾水,“所以呢?”
“中国近代的政治就是个学习西方的过程,从学不学,到是学器物还是学制度,再到学什么制度。”陈润思推下眼镜,顿下继续说,“历史都是相似的。所以简晓雯的纠结就是个同样的过程,从表不表示,到是该随便表示还是精心准备,再到该怎么精心准备。懂了吗?”
尽管被陈润思用“你是白痴吗”的眼神看着,甘紫还是坚定地摇头,不知为不知。
陈润思扶额叹了口气,接着用满是“高处不胜寒”的沧桑表情说:“简单来说,就是近代中国怎么做,她就选择怎么做。”
这下终于明白了,甘紫恍然大悟地捶了下手。其实就是简晓雯赌气地把个人命运与祖国母亲相连。于是得出了她应该精心去准备这份礼物的结论。
不过,这种做法还真是孩子气,甘紫看着那张兴奋的脸想。从实质上来说,这种做法有点没主见。她不禁有些担忧起来,如果以后再遇到些纠结的问题,这丫头该怎么办。还是这样让别人,或别的东西帮自己决定吗?如果以后,没有人、没有东西能依靠了,只能靠自己,那时又该怎么办?
希望,她总有一天会长大的吧,会懂得该如何靠自己,做出正确的决定。只是这一天,可能自己看不到了呢。甘紫下意识地抬手,在简晓雯的头上拍了拍。
不如,就从现在开始放手吧,不能再让她老是依赖自己了。
沉浸在“终于不用纠结”的兴奋中,简晓雯没有看清甘紫的表情。感觉到她拍了下自己的头。简晓雯抬头,咧嘴笑着望她,“呐甘紫说,我送什么好?”
“你自己做次决定行不行,不要老是来问我。”
看着那张原本兴奋的脸,被自己强硬的话语刺激,变得有些苍白。看着那双大眼睛带着可怜的神色望着自己,甘紫心有些不忍,自己突然把她硬拉出保护壳来,真的对她好吗。但话已经说出,收不回来了,走一步看一步吧,甘紫抿紧唇,头也不回地走了。
刚才那个是自己认识的甘紫吗,简晓雯心中颤颤地想,为什么会这么冷淡地对自己,是自己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惹她生气了。还是她开始讨厌自己了,就像魏茹讨厌自己一样。
心底蔓延上寒意,简晓雯回忆起那个酷热夏天,有个认识五年,叫魏茹女孩满脸厌恶地对自己说:“没有原因,我就是讨厌你。”
简晓雯曾固执地认为,肯定是那个夏天太热了,才会让一些东西变质了——曾经的笑颜变成了嫌弃厌恶,经常说的那句“简晓雯我最喜欢你了”变成了“简晓雯我受够你了”。
也许夏天过去了,就能变回来吧。但甘紫的突然转变,让她本能地恐慌,或许这个夏天,又会是个变质的夏天。
这种恐慌感,一直持续到中午放学,都没有退散。
走在从饭堂回课室的路上,简晓雯反复思索,却没有头绪。自己明明没有哪里做错了,为什么就要被人讨厌。记忆继续往前搜索,她回想起自己小学一年级时,被全班同学孤立,被当做弱智来嘲笑。回到家里,偌大的房子只有自己一个人。也许至始至终,不讨厌自己的只有那只,从小陪伴自己的布偶熊。
不论它听自己说多少傻话蠢话,嘴上都还是笑的。不离开,只要需要就会出现。可是,为什么它不会说话呢?如果可以的话,就告诉自己到底是哪里做错了。她只是不爱说话,为什么同学要把孤立她,说她是弱智白痴。她对友谊,都是小心翼翼,全心全意地去维护,为什么会得来这样的结果。
她不懂,不懂。谁可以来告诉她。
“简晓雯?”
听到有人叫自己,简晓雯稍微收拾了下心情,回头,却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邢东?”
“很好,这次认出我来了。”邢东嘴角一勾,一个酒窝出现在脸颊上。
虽然关于他的传闻,简晓雯从甘紫那没少听,但自从上次杂物室一别后,这还是两人第一次见。
跟上次不同,今天邢东戴了副金丝眼镜,遮盖了些双眸的光彩。少了几分精致感,添了几分儒雅书卷气,也让人感觉更成熟了些。怪不得能打败高二高三的级草,荣登校草宝座。
不过话说回来,自己跟他,好像没什么交集吧,“有什么事吗?”
“提前通知一声,下学期教师节我们一起回初中。”
他说“我们”,那应该是指全部考上S中的初中同学吧,那不就包括魏茹了。到时候自己,该怎么面对她。想到这些,简晓雯脸上不自觉地露出纠结痛苦的表情。
“是有什么为难的地方吗?”
“没。”简晓雯使劲摇了摇头,正待说什么时,被远处一个女子的略为尖锐的喊声打断了。
“邢东。”
简晓雯顺着声音的来源看去,发现一个女生正用手捂着刘海,慢腾腾地跑过来。她跑到邢东身边,边笑边喘气看着邢东。接着她眸子一转,在看到简晓雯的时候呆愣住了。
不只是她,简晓雯在看清是谁的时候也呆愣住了。这不是魏茹吗?虽然薄斜刘海换成了厚齐刘海,眼睛摘了下来换成了冰蓝色美瞳,眼皮上贴了透明的双眼皮贴,但简晓雯还是认出她来了。那对自己捏了四年的招风耳,她怎么都不会认错。
她忽然好想上前去,将两年前那个夏天她没有问出口的问题,一一问清楚。但她又不敢,她怕魏茹还是会说出“没有理由”这样的话来。
有时候,没有理由比有理由,更伤人。她知道这样是懦弱,只是她害怕再被伤害了。
魏茹脸上冷笑,一把挽住邢东的手臂。那动作在简晓雯看来,带了十分的挑衅。只是这挑衅从何而来,她并不知道。
不待邢东有所反应,魏茹又用一种甜腻的声音撒娇道:“你怎么在这里跟这种不相干的人说话,让我找了好久呢。我们快回班吧,外面晒得我头晕。”
简晓雯被这声音惹得全身起鸡皮疙瘩。看着邢东面无表情地拖着魏茹离开,心中对邢东多了份崇拜。这份气度和风度,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有啊。
回到班上,见甘紫正在那看书,简晓雯便想去找她说说刚才发生的事,但脚刚踏出一步,就生生停住了。
她还是会不理自己的吧,已经被讨厌了,又何必再去自取其辱呢。踏出的脚转了一个方向,简晓雯毅然地走回了自己的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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