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中赶了三天路,三天里亚索除了递给我水和食物,一句话都没说。他干涸的嘴唇,微微龟裂,刺眼的眼光下更加沧桑。那晚他们两人究竟说了什么,塔利垭为了杀亚索竟不惜和虚空首领学习魔法?
沙漠中连日消耗,我觉得体力几乎要被耗尽了,皮肤因为烤晒开始蜕皮。
“亚索。”我咚的一声跪在地上,头顶烈日让我头晕目眩。“对不起,我走不动了,实在不行了。”
他看了我一眼,静静的等着。
我抿抿唇,干裂的血迹传来一股血腥味,“我们该去哪找遁地兽的巢穴?怎么救她?”
他举目望向四周,无尽的沙漠,就像渺茫的希望。他把手伸向我,我纳闷的看着他,下一秒,他一把把我举起,背在后背。
躺在他结实的肩膀,紧致的肌肉,大片片的汗水浸湿了上衣,还有蓬乱的头发显得干枯菏泽。我把侧脸埋在他肩上,匕首划破的洞还在那儿。
“亚索,我们找到她后怎么办?”
他身体微微滞了滞,没有回话继续朝远处走。
安详的躺在他身上,我竟觉得心里无比踏实。宽厚的肩,涔涔汗水,带着零星的酒香,闻着这么复杂的味道我竟安然的睡着了。
天黑透了,亚索坐在篝火旁用木棍挑火,他呆呆的盯着燃烧的火焰,缄默无语。
“对不起。”我窝在角落,心里不是滋味。
他连眼都没眨,好像根本没听见。我喝了口他的酒,浓烈的液体划过干涸的嗓子,我禁不住咳嗽起来,很久才平息。
借着酒意,我忍不住说道:“我不该跟塔利垭说那些,让她相信你的话。”我叹了口气,接着说,“如果她一心认定就是你,那么她找你杀你都是她活着的理由。可现在,如果她真的怀疑了,怀疑曾经的是非,怀疑她所坚持的,可她做了那么多早就没办法再回到过去,没办法从虚空走出来。”
亚索波动的眼眸盯着燃烧的火焰。
我埋眼,看着燃烧的火堆,碳红色的纹理在火焰里绽放。“唯一的办法就是给她一个理由,摆脱虚空回到现实的理由。”
我抬起头看亚索,塔利垭的理由就是他。
亚索一时无话,很久他才轻声说了句。
“不怪你。”
我轻笑道,“你知道吗?女孩子是这个世上最莫名其妙的动物,她们说不想就是想,说不要就是要,说不开心就是开心,说恨你......就是......很想你,很爱你。”
说完,亚索沉静的目光泛起海浪般的潮汐,他看着我,似乎昔日点点滴滴的回忆在脑袋里翻江倒海。
“亚索。”
“嗯?”他看着我。
“我知道,你来这儿是为了找长者被杀的线索,虽然我不知道你要通过什么渠道。不过,希望你成功,你不仅能洗刷冤屈,还能救塔利垭。”我笑着看他,嘴角因为吃痛,又缓缓闭上。
他看了我很久,才说:“你呢?将来打算怎么办?”
“我?”我还真没仔细想过,以后该怎么办,如果真的承担起这个世界的责任,那大学的学业势必会耽误的,而且家里......
“我会乖乖听瑞兹老师的话,争取早日把虚空结束了。”
他把挑火的更明了些,“终结虚空不是简单的事,你想清楚了?”
我叹了口气,“复杂的问题简单做,也许,这是最好的办法。”
“将来的日子你碰到的处境不会比现在好到哪去,到时候也许只有你一个人。”
他的声音很轻,滑进耳朵后,却像块巨石投入了我的心湖。我突然间感觉自己是那么孤独,无论是在这个世界,还是现代社会,终不会有人明白我心里的倾诉。
“我累了亚索,你也早点休息。”我草草应付了几句,赶紧睡下了。
第二天天很热的时候我才睡醒,燃尽的火堆一片焦黑,极目远眺,亚索在老远的沙漠里正往回赶。他走的很急,却并未用魔法,是在保存体力,难道有什么发现吗?
亚索从怀里掏出吃的和水,塞进我手里,“你多吃些,我在前面发现很多隧道,这儿离那些怪物的洞穴应该不远了。”
“嗯。”我点点头,咬着有些风干的食物,脸颊都有些疼。
“你怎么不吃?”我看他一直坐那儿愁眉紧锁。
“我吃过了。”
他的胸口位置已经变得很平整,不像初来时鼓鼓囊囊的,看样子食物消耗的所剩无几。
亚索坚持背我,他担心万一到了巢穴会有恶战,我体力很差不能浪费在路上。穿过几座长得差不多的沙丘,我才看见那些纵横交错的暗紫色隧道。
大片沙漠全是这种暗紫色的、从地底延伸到沙表的隧道。道口是沙漠地底翻出来的细沙,因为日照龟裂,一块块黏连着分布。
亚索背着我,沿着隧道渐渐往地底走。开始还有股闷热的灼浪,越深入里面越黑,气温降低的速度惊人,很快我要靠法杖的光照明。
走了很久,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我心里不禁有些疑惑,“亚索,我们进他们老巢这么久,难道没被发现吗?”
他的足音在悠长稍显宽阔的隧道里来来回回,他想了会儿才说,“早就被发现了吧。”
“什么!那它们还......”说道这儿我才彻底明白亚索的意思。我们的行动全在对方了解之中,它们打算请君入瓮,再来个瓮中捉......
亚索全然知晓,也会不顾一切的进来?
可......
你俩感情深!非拉着我干嘛啊,我又不喜欢你徒弟!
我正发愁,亚索忽然开口说:“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
“哦。”我勉强应了声......想想那天晚上,要不是我拼了老命赶走遁地兽,估计早成了它们的盘中餐。万一再见到塔利垭,你还能想起我来吗?
这里离地面应该已经很远,深埋地下的大石呈深蓝色,上面散发着阴冷的湿气。石体有明显的凿刻痕迹,每隔十米左右就会有根连通洞穴的石柱。
走着走着,亚索忽然停下来,我刚想问他怎么回事,亘着身体往前一看,才发现面前黑洞洞的一片,法杖的光亮也照不清远处的景象,再一低头,亚索脚下竟是万丈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