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坡先生手拿着此药,左看看,右看看,心里有些担心,怕这药没有什么效果。但他一想到自从王朝云患病以后,他在岭南这里,不知道带着王朝云去看过多少名医,吃过多少的药,拜过多少的佛祖,请过多少的道士作法,求过多少次上天,但王朝云的病情依然不见起色,反而是随着时间的流失,越发加重起来。
东坡先生看着王朝云姑娘的那纤弱的身体受到病痛的折磨,一天天地消瘦下去,心里很是难过,所受到的折磨一点也不比王朝云姑娘的轻,自己已经好多天为此而弄至愁眉不展,茶饭不思。东坡先生在后悔自己当初,是不是太残忍了,根本就不应该带着她千里迢迢来到岭南这里,那样一来,自己的这爱妾就不会因水土不服而染病了,就可以好像以前那样痛痛快快地活下去。
苏东坡现在手拿着这块天良赠予的药丸,开始举其不定起来。过了一会,东坡先生他还是出言相试天良:“不知先生的师傅会懂得岐黄之术,实属不易,但不知此药的效用如何,怕应该不是完全不起作用的吧?”
吴天良当然知道东坡先生这话中之话的意思,是东坡先生此时正在质疑自己的医术水平,还有这药丸的效果。于是便回答道:“苏大人身为一代文豪,人人都敬重,但这句话不免落了下乘,俗语说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一个人的能力多少重点不在于每个人的资历和年龄,而在于每个人的见识和特长。就算一个目不识丁的汉子,做了多年的专业工作,也都比刚从学堂出去的要强上不少。”
吴天良接着说:“更何况,此药非在下所研制,而是在下的师傅四环真人所炼制而得,绝对有效,对身体没有其他的危害。因此,保管还你一个身体健康的朝云姑娘,这一点,先生大可放心。”
苏轼问到这块药的价钱,吴天良当然说不用,只因他佩服东坡先生的高义,因此,此药就当作是他因友好而相赠。二来,就算是结交上个朋友。
苏轼也注视着天良,见他目光清澈,说话连贯且有条理,眼睛不似一般说谎的人那样流离不定,应该不是什么奸狡之徒,不会害人。
更况且,苏东坡看了天良的画以后,不由自主觉得这一位年轻人的画技出众,艺术修养很好,因为在苏东坡的心目中,通常奸狡,大奸大恶和谋财害命之徒,很少能静下心来提升自己的艺术修养水平。
东坡先生认为,天良应该不是谋财害命之徒,便信之,赌一赌,死马当活马医,让王朝云姑娘用水服下了那粒药丸,因为他想着,是应该赌一赌这药丸的作用,更何况,王朝云已经病了那么多天,自己看了也难受得很。
吴天良所不知道的是,在本来的历史中,王朝云应该在苏东坡被贬惠州上任的第三年就因耐不住岭南的闷热气候,患了疟疾,针石无效而溘然长逝,葬于当时的惠州西湖栖禅寺,如今大圣塔下松林里。但这次,王朝云这个一代名妓,苏东坡先生的红颜知己,竟因吴天良的到来而免去了凋谢在花季岁月的命运。
根据蝴蝶效应的原理,可能就会在未来天良已经知道但尚未到过的历史引发一场风暴,使得历史偏离了原有之轨迹,任谁也无法想象其会对将来发生何种后果。例如,王朝云死后苏东坡为其修建的六如亭不复存在,东坡先生为其逝去所作的名词西江月也不会在世上留有痕迹。
那么,原历史踪迹的改变,在未来到底会发生什么事呢?不过很显然,这个不是吴天良现在所需要详加考虑的问题。
之后,吴天良继续和东坡先生聊天,在不知不觉间,白天已经变黑夜了,回去的路上变得不太安全,更何况天良也难敌东坡先生的盛情款待,便在驿站里就地住下,顺便观察一下王朝云姑娘的病情如何。
果然,在第二天早上,王朝云姑娘起来时,她的病情便大为好转,有了精神,脸色也回复了当初的红润,让自己出众的美丽更平添一分高贵典雅,让人平生出不可亵渎之感,举止也回复了往日的灵动与洒脱,并能重新为东坡先生弹奏乐曲,完全没有一点有病的迹象。
总总迹象表明王朝云姑娘的病已经完全好了。
东坡先生见王朝云的病终于痊愈了,很高兴,连忙吩咐他的下人们大摆宴席,广邀邻近官员与宾客,并诚邀天良坐在自己的身旁,以表达出自己对这位年轻人的感激之意。
作为一位当代的大文豪,在座的官员和宾客无人不知东坡先生的名号,也敬重他的为人与处事,东坡先生设宴,附近官员和富商当然是都来了。他们无不惊讶于苏轼大人竟对一个年轻人另眼相看,互相询问过后才知其竟是一个默默无名的年轻画匠,便心生不解。但当他们再了解到就是这位不起眼的画匠,把苏东坡先生的心上人王朝云姑娘的病给治好了,全部都恍然大悟,都在称赞东坡先生好人有好报,就连上天也要安排一个人下来,帮助苏东坡先生治好他钟爱的女人的病。
酒过三巡后,苏东坡便借来吴天良曾经作过的一幅画,并将其展示于大堂之上。看到图画上面那令人拍案叫绝的景色,众人不禁发出啧啧赞叹之,都夸东坡先生在这里找到了一个好帮手。
就在这场宴会上,有好些善长察颜观色之徒猜想到此子虽然年纪轻轻,但是画功了得,又得到了当朝一大文豪苏大家的器重,想必将来当前途无量,便纷纷过来套近乎,敬酒之声不绝于耳。最后,挂在上面的画被当地的一位大富商购得,天良入手五百两,赚得满盘兜。
宴席完毕后,吴天良微有些醉意,就想回到了驿站,东坡先生也出来了,约见天良,语重心长地问道天良以后有什么打算,天良说道自己刚从山林里学艺出来,想多见识一下世面,顺便帮助一下世人。
至于东坡先生呢,也感到自己的初到贵境,语言不通,想到若是有天良这一个通晓当地语言的人在,也对自己将来在此地做事大有裨益。更何况,从他们两个的对话中,苏轼就意识到,吴天良肯定是读过一点书的,再加上天良那令人震惊的绘画技术就摆在那里,让东坡先生也说不出原因。因此,苏东坡也希望眼前的这位年轻人能呆在自己的身边久一点,帮助一下自己。
于是,苏轼就问吴天良:“既然贤弟要增长见识,为何不留在老夫的手下做,老夫虽说已被贬了,权势没有以前那么高,但怎样说也是朝廷的正式官员,是宁远军节度副使,不如你就来帮老夫的忙,也好熟悉一下这个天下。”
当然,能跟着举世闻名的东坡先生,吴天良当然是求之不得,连忙答应。再说了现在他也没有居住的地方,长久住在客栈里不是个长宜之计。
而且,还有一个原因,不过这点可不能向苏东坡先生直白地道出,他也很想自己能够经常见到苏东坡的千金苏凌苏大小姐那人比花娇的倩丽姿容。
吴天良昨天为苏凌画肖像画的时候,苏凌那个娇脸和朱唇,雪白的肌肤,还有那弯弯的峨眉和匀称的身材,都发出无限的诱惑力,就如同魔障一样,侵入天良的脑海中,差点让他拿不住笔出洋相。若天良不是用了那种投机取巧的方法拿到了画像,天良估计他自己是绝对下不了笔的,因为他的眼睛,似乎很难离得开面前那美丽的姑娘,因此也很难集中精力画出一幅简单的画出来。
到了第二天,东坡先生就带着吴天良还有他自己的家眷离开了宝安县,来到了惠州城,也就是东坡先生在贬官之后所要任职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