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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不死的雄魂(5)

杨增新以无限悲苦的心情对那两个奸细的家眷们说, 他们的亲人是英雄,在奇台的战斗中光荣牺牲了,是被起义部队打死的,要他们节哀保重,并以烈士对待。提醒他们不可去哈密,免遭杀害,让他们去昌吉,给他们两家遗孀足够维持全家人生活的土地、耕牛、种子、农具等物,让他们到那里去种地当农民,免收他们的地租和赋税,以烈士家属对待,让他们享受优厚的待遇。

临走时,杨增新给每家遗孀发了一份安家费,即白银各五十两,她们感恩戴德地走了。

杨增新原来给那两个充当奸细的人许诺的黄金根本就没有兑现。

原来许诺的所谓侦探局副局长一职压根就是个骗局, 因为侦探局的副局长早已有人,那是杨增新的心腹,他怎么会让那两个充当奸细的蠢人去当副局长呢?

那只不过是一张空头支票。

这就是杨增新卸磨杀驴的招数。

这就是充当奸细的可悲下场。

海力力的剩余部队进入吉木萨尔境内的天山之后, 隐藏在地势险要可进可退的天山深处,开始清点人马、休整部队。

他们发觉海力力和他的随从们失踪了, 估计可能隐藏在别的什么地方了。

他们等待海力力的归来。他们派人化装重进原来的山口寻找海力力等人的下落。

寻找海力力的人都是善于骑马射击的能手, 他们带上干馕骑上马向原来的地方走去。渴了他们就捧起白雪当水喝,饿了就吃干馕,喂马的草就在雪底下,挖出来让马吃,而草根他们有时就煮熟了吃,生活十分艰难,还不时提防官军的追杀和堵截,提防突然出现的伏兵。在如此险恶的环境里他们日夜不停地走,不停地寻找着海力力等人的踪影,然而找了十天左右,还是没有找到,他们只好返回大本营。

在返回大本营的半路上,他们突然发现有人跟踪他们,他们当即埋伏在一处山脚下,等候跟踪的人进入埋伏圈。

那几个人也骑着马, 他们是那个枪杀了那两个奸细的指挥官的手下,他们原来就和那指挥官藏在山口之中的雪石后,他们看见了寻找海力力的马队, 本想开枪射击, 但被那指挥官制止了。

指挥官是依照杨增新的命令又回到山口埋伏起来, 等候寻找海力力的人到来。

杨增新命令指挥官不准开枪也不准追杀,只能在暗中跟踪。

杨增新要他从寻找海力力的人的去向找到海力力所剩部队的存身之处,然后再像上次那样派大军围剿。

所以,那指挥官不准他的手下开枪,命令他们在暗中悄悄跟踪,好达到最终找到最大目标的目的。

当寻找海力力的人一离开山口向大本营方向走去时, 他们就悄悄跟踪了。

指挥官只带了几个人尾随而来, 让其他的人守在原地等待接应。

指挥官怕跟的人多了容易暴露, 所以只带了五个强悍而身手不凡的人。

但是,跟踪的秘密还是被海力力的人发现了。

指挥官带着五个人身穿白衣、头戴白帽骑着白马,在白雪的掩护下刚一到山脚转弯的地方,立即遭到一阵猛烈的射击,子弹呼啸而来,将走在前面的四个官兵一起枪杀了。

走在最后的指挥官勒转白马立即回头就逃, 但已经来不及了,他的白马中了枪弹倒在雪地里,他被白马甩在雪上,他的手枪也掉进厚厚的雪地里,他趴在雪地里寻找手枪,由于慌乱没有找到,这时候,海力力的人已经围上来用枪逼住他,他只好举手投降了。

寻找海力力的人中有一个原本就在山口跟海力力把守巡夜, 他认出了这个被抓的俘虏就是从山口外指挥官兵冲杀的指挥官,他揭穿了指挥官的身份。海力力的这几个人认为这个指挥官肯定知道海力力的情况,于是就把他绑在马上,押回了他们的大本营。

大本营的几位首领当即审讯了被抓的指挥官,开始他不说,在人证的证实下他承认了自己的身份。但他不肯说出海力力的下落。

几位首领决定用刑,指挥官在重刑之下经受不住皮肉之苦,终于说出了有关海力力之死的他所知道的一切情况。

根据指挥官提供的线索, 几位起义军的首领决定派出十名侦察员乔装改扮,立即直奔迪化,去挖坟偷取海力力的头颅。

这十名侦察员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历经长途跋涉之苦,按照指挥官所提供的具体地点,终于找到了藏有海力力人头的坟包,找出了海力力的人头,包装好又潜出迪化,秘密返回大本营。

与此同时,几位首领又派出强有力的小分队,押着指挥官,到海力力被杀的山口,寻找海力力的尸体。

海力力的尸体被那指挥官埋藏在乱石堆中, 上面又有很厚的积雪,所以不容易找到。

指挥官为什么要把海力力的无头尸体埋在乱石堆里呢?

这也是他奉杨增新之命而做的。

杨增新怕无头的尸体被海力力的人发现后追查人头而泄露了机密,把他这个主谋牵引出来,所以,他命令那指挥官如此处理了海力力的无头死尸。

到了山口,那指挥官的兵勇还在那里把守着,海力力的小分队押着指挥官作为人质, 命令指挥官让他的为数不多的十多个兵一律放下武器投降,指挥官照办了,他的兵也扔下武器举手投降了。

海力力的小分队怕这些投降了的兵在他们挖找海力力的尸体时趁机捣乱,趁机反扑,于是让他们跪在雪地上,然后开枪把他们全都打死了。

那指挥官仍然被绑在马上看押着。

在指挥官的指点下,小分队铲掉雪,在乱石堆里挖出了早被冻硬了的海力力的无头死尸。

小分队押着指挥官,驮上被麻袋装好的海力力的尸体,回到了秘密大本营。

起义军的首领们为已死的海力力举行了极其隆重的葬礼,然后把海力力安葬在大本营附近的一座山上。

在葬礼过程中,全体起义军面对海力力的尸体,恸哭不已,伤心至极,他们发誓要给惨死的海力力报仇。

那位指挥官在吼声震天、不可遏制的起义军的痛斥中,被枪毙了。

首领们选举乌拉音和铁木耳的儿子夏克耳担任了起义军的正副统帅。

在乌拉音、夏克耳的主持下,首领们开会研究,作出了作战计划。

他们一方面继续休整, 一方面派人跟哈密等地的秘密人员联系,打算在哈密重新点燃起义的烈火,一举占领哈密城,在东路掀起更大规模的起义的高潮。

方案定好之后, 他们把绘制好了的巨大的海力力的画像挂在露天会场的一棵大树上,召集全体起义军的战士们,面对海力力的画像宣誓:

我们伟大英明的统帅海力力的雄魂永在! 我们踏着伟大统帅的足迹,永远前进! 奋勇杀敌! 为我们的统帅报仇! 不砸烂旧世界,誓不罢休!

愤怒的吼声如春雷震响,报仇的喊声如惊涛拍岸,宣誓的声音久久地回荡在千山万壑之间, 鼓舞着每一个战士的至死不渝的斗志。

杨增新久等不见指挥官的消息, 就派他的密探前去山口探查情况,发现了十多具被枪杀的尸体,拨开覆盖的白雪,仔细一看才发现是那指挥官的兵。

密探将此情报告给杨增新,杨增新感到事态严重,判定很可能为了海力力的尸体而展开了一场激战, 很可能指挥官不是逃走便是被活捉。

为了证实指挥官是否被活捉, 杨增新派人在深夜去乱坟堆那座葬有海力力人头的坟墓中去查看人头是否还在。

查找的结果人头不见了,杨增新顿时慌乱得心如鹿撞,但他当着密探强自镇定,不表露出内心的恐惧,什么话也没说,打发密探出去了。

杨增新在办公室里来回走动个不停,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他由此断定那指挥官做了俘虏, 供出了海力力的人头和尸体的所在地,被海力力的人拿走了。

杨增新暗中庆幸自己早早杀了那两个奸细, 否则他将暴露无遗。

但他依然不放心, 他怕海力力的人从指挥官的供词中推断出他是杀害海力力的元凶和主谋, 他怕海力力的人出于义愤而不顾死活来暗杀他,因此,他处于极度慌乱极度恐惧之中。

除了布置防止暗杀的岗哨和警戒外, 杨增新每到夜里就更换睡觉的房间。即使这样,他夜里仍然睡不着觉,很快就得了失眠症。

这天夜里他勉强睡着了, 但到了天快亮的时候他突然大叫大喊着从床上跳到地上,然后又冲出门去,一看天快亮了,除了门外的卫兵什么人也没有,他才醒悟过来,重新回到房间,让跟来的卫兵们退出去。

他坐在床上呆想着,出了一身的冷汗。

原来他做了一个可怕的恶梦: 海力力的无头死尸突然从他的窗户跳进来, 一手拿着寒气逼人的大刀, 一手握着黑冷的手枪,向他慢慢地走来,向他悄悄地靠近,然后举起手枪对准他的眼睛,高举着大刀向他的头上砍来,他吓得大叫一声从床上跳到了地上……

杨增新穿好外衣, 坐在床边上想: 我做了一个多么可怕的梦,我从来还没有做过这样可怕的梦,此梦说明他是一个不死的雄魂,即使死了他也不会甘心不会罢休,他一定要报仇雪恨的,他虽然死了,他的雄魂依然会鼓动他的手下人替他报仇,我必须小心谨慎,处处多留神,防止他的死党暗杀我。

想完后,杨增新觉得为了防止隐患,为了个人的安全,应当调动军队彻底消灭海力力留下的可怕的起义部队, 解除他的后顾之忧。

杨增新十分畏惧海力力和他的部队, 他十分害怕梦中的情景会变成事实,为了阻止恶梦成真,他左思右想,惟一可行的办法仍然是挥动无形的屠刀,举起看不见的枪弹向起义军杀去,直至消灭干净。

杨增新再次调动了五路大军,向起义军包抄过去,双方在冰天雪地里展开了激烈的枪战,双方死伤的人马染红了整个雪山。

起义军高举海力力不死的画像, 在乌拉音和夏克耳等一批年轻领袖的率领下,冲破官军的包围,从通向哈密东路一带的山路迅速撤退了。

为了保存实力,伤亡惨重的起义军很快隐蔽起来。

杨增新的将官们为了邀功请赏,为了讨得杨增新的欢喜,为了不再遭受死亡的威胁,便说已经全歼了海力力的残余部众,即使侥幸逃脱的也已走投无路而被冻死饿死了。

杨增新感到放心了, 为消灭了农民起义军而感到欣慰感到轻松感到心安理得了。

然而,正当他沉浸在自得其乐之中时,忽又得到情报说阿山的特务来到迪化,把黑手伸向都督府,请示他该怎么办?

杨增新转眼又陷入不安的苦恼中,为了自身的安全,他又发出了密杀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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