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很久以前,按照人类的历法,叫做上古时期,轩辕黄帝与蚩尤会战于涿鹿之野,蚩尤请风伯雨师,纵大风雨,黄帝令天女魃携神剑下界相助,魃为旱神,瞬息雨止,黄帝以神剑诛蚩尤,神剑断,黄帝与天女重铸之,谓之轩辕剑。
逐鹿一战天女魃法力耗尽,不复得归天庭,然而旱神之体令其所到之处雨水不降,草木枯萎,天候异变。黄帝为护佑其部众,不得已将天女放逐至异界山海界,其后天女被山海界各族合力封印,开始无尽的长眠。
除轩辕剑外,天女下界之时还携带了琴、笛、笙、磬四样乐器。天女被流放山海界之后,这四样天界乐器散落在山川湖海间,历经数千年幻化为四个女子。
……
巫峡,神女峰西麓山崖边,蓝衣紫裳的少女迎风而立,一只草叶折成的符鸟自她手中徐徐飞起,在迷蒙的江雾中转了一圈,又飞回停落在少女的掌心。
少女将符鸟小心收入腰间的布囊中,嘴角一扬,面露得意之色。只听她说道:“这符鸟传讯的法术甚是容易,磬儿你怎么总也学不会呢。”声音甜糯悦耳,清晰可闻,山崖下江水奔流之声极响,竟然也掩盖不住她的语声去。
话音落处,蓝衣少女身后的树丛中走出一个红衣女孩,那女孩看起来不过十三四岁年纪,身量未足,深红色的长发挽成双髻,整齐的刘海下一双大眼睛清澈明亮,然而此刻眼中却露出不悦的神情。
红衣女孩冲着蓝衣少女的背影做了个鬼脸,说道:“原想吓唬你一下,不想还是被你发现了。”
蓝衣少女板起脸,转头佯斥:“怎么还是你呀你的,要叫三姐!磬儿你还真学不会规矩,回头叫大姐好好管教你。”话毕却又自己忍不住先笑出声来。
磬儿走过去拉了拉她的衣角,娇声道:“好啦,笙儿姐姐,你方才折的那只符鸟送给我可好,回头大姐问起我好给她瞧,要是她知道我还没学会,又要骂我贪玩不用功了。”
笙儿无奈,只得取出腰囊里的符鸟递给妹子。磬儿得了符鸟,也不道谢,只顾欢天喜地的去了。
看着妹子离去的背影,笙儿脸上的笑意渐浓。大姐找回磬儿之后,四姐妹就再也没有下过巫山,转眼已是十六年,如今磬儿的法术也学得差不多,也许不久便可结束这无聊的修炼了。
数月之后……
翠屏峰是巫山十二峰中的第七峰,虽不及神女峰妖娆多姿,却是灵气聚集之所,山上终年云雾缭绕,山路难辨,鲜有人访。翠屏峰西南侧有一幽深峡谷,名为落雁谷,谷口狭窄,仅容一人通过,谷外更有仙子设下迷阵,是以数十年来世人只闻落雁谷之名,却不知其在何处。
此刻,琴、笛、笙、磬四仙子正在谷中茵茵绿草上席地围坐,中间置有一张湘妃竹编成的精致小几,几上的鲜果琼浆已少去大半。
面南而坐的仙子身着青碧色纱衣,柳眉凤目,容色清丽脱俗,正是四仙子中的长姊琴儿。琴儿沉吟少许,抬手止住三位妹子的嬉闹,微微一笑后正色道:“今日将你我姊妹聚在一起,是我有一个主意想知道你们是否也有兴趣……”
笙儿听得长姐语气难得慎重,已然猜到三分,心下一喜,忙催促道:“大姐的主意定是好玩的,快说快说,我是第一个赞成!”
琴儿含笑斜睨了她一眼,缓缓开口:“你们几个天天念叨嫌这山中无聊,聒噪得我甚是心烦,我看这一年来磬儿法术已有小成,可自行修炼,再无需我姐妹日日指导,不如我们下山去人间行走玩乐可好?”
三个妹子闻言皆是欢欣不已,磬儿跳起来嚷嚷道:“我可早就盼着这一天啦,总在山上修炼一点意思都没有,什么时候出发,我都等不及了!”
琴儿似笑非笑地瞅着小妹,直到她讪讪地坐下,方才继续道:“大家都知晓,当下人界正值乱世,乃英雄辈出之时,前日我卜得一挂,得知这乱世还将延续近百余年……我想,以神仙之姿去旁观人界沧桑也无太大意思,当亲身游历方能体会凡世乐趣,不妨我姐妹来个约定,此行以凡人之姿行走人间,在这乱世中各自找寻一位人间英雄俊杰,以不动用仙力为限,暗中助其成就大业……”
笙儿听到此不由扑哧一笑,插嘴道:“大姐直接说是去寻找如意郎君便好,何必费这些口舌。”
笛儿摇摇头道:“三妹你莫要打趣大姐,你也知道我们只有灵体,没有血肉之躯,如何寻找所谓如意郎君?纵使人间的爱情令我姐妹向往,恐怕也是难以求得……”
琴儿闻言,脸上笑容微敛,继续道:“这次的约定,便是你我姐妹只凭这付灵体,去寻找世人仰慕亦同自己心意相通之人,待其功成名就之后告知真相,邀其同返巫山,从此远离凡尘,但求修仙大道……”
……
笙儿牵了一匹黄骠马在官道上慢慢行走。她容貌殊丽,身姿窈窕,一路上引来不少路人的目光。笙儿心情甚好,也不介意这些注目礼,只当作视而不见,一路悠哉悠哉地往洛阳方向走去。
自下了巫山与姊妹分离之后,她便决定以洛阳作为此行的第一站,一别十六年,不知这如今的帝都是否繁华依旧……
十六年前,她还是一付羊脂白玉笙的元形,放置在洛阳西市一户商贾人家的多宝阁上。五灵初醒的她尚不能化为人形,只是安静地旁观这户人家的兴衰变迁,这一旁观便是一个甲子,从这家主人由青春少年变为耄耋老人……
老人寿终正寝,出殡的那一日,来了一个抱着玉桐琴的绿衣女子,她穿过送殡的人群一路迤逦行来,青碧色的裙裾风中轻扬,被四周灰白色的丧服映衬得煞是醒目。然而,除了多宝阁上的玉笙,却没有任何人注意到这个女子的到来,仿佛她不存在一般。
绿衣女子走到玉笙前,她说:“笙儿,我终于找到你了,跟大姐回家吧……”
一声马嘶将笙儿从回忆中惊醒,举目望去,只见一个灰衣汉子正从对面打马狂奔而来,那马疲惫已极,跑到笙儿近前突然四蹄一软,翻倒在地。灰衣汉子从马背滚落,爬起来喝骂了一句,挥鞭打了那马数下,马儿一阵抽搐,随即口吐白沫,竟已活活累死过去。
笙儿牵着的黄骠马见到此惨状,极为不合时宜地发出了一声嘶鸣,立刻引起了灰衣人的注意,一抬头望向笙儿身后。黄骠马对上灰衣人的目光,缩蹄后退了两步,竟似害怕之极。笙儿忙摸了摸它的鬃毛,低声抚慰道:“小黄莫怕,莫怕,那是它命不好,遇人不淑……”
灰衣人听到笙儿的话咧嘴一笑,他抬手一指小黄,朗声道:“吾愿出五百金,买姑娘这匹马,如何?”
笙儿听到他这价格不由一怔,这黄骠马是她前日途径邺城,在集市上花三两银子买的。买下小黄倒也不是想用来代步,只是一路独行无聊,权当作伴,此时转给这灰衣人应急倒也是无不可。
五百金是什么概念,笙儿是知道的,它足够一户洛阳人家富足地生活一辈子了,此时这汉子竟然欲出如此高价买一匹普普通通甚至说还有些羸弱的马,即便是有急用,也如论如何说不过去……
笙儿狐疑地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败家子:约么三十四五年纪,中等身材,四方脸上颇有胡须,五官平淡无奇,只是一双眼睛深不见底,隐隐透出一股戾气。他腰间佩着一柄长剑,剑鞘上有宝石做饰,竟似不凡,如此宝剑由他腰间粗糙的麻衣带子系着实有些古怪。
那汉子见笙儿犹豫,不耐烦道:“如此买卖,还迟疑作甚!吾轻装便行,未尝带重金,此道往北一日行程便可达洛阳,吾在洛阳颇有名气,姑娘只需到了城下,自有人将金奉上。”那汉子话毕,也不等笙儿回答,径自夺了缰绳,翻身上马,呼喝一声往南奔去,一溜烟便没了人影。
这……这算什么……财大气粗还是抢劫诈骗?
笙儿一时拿不定主意,犹豫之下竟由得那汉子抢了马匹去,心中略有不爽,不过回想那人眼神灼灼,言语间甚有气势,看上去还真不像骗人财物的奸诈小人,只是他说自己在洛阳颇有名气,却没有报上姓名,可找谁去要这空许的五百金?笙儿无奈地摇摇头,自认倒霉,徒步继续往洛阳走去……
途径驿站歇息一晚,行至第二日黄昏时分,凹凸不平的官道渐渐变成了宽阔平坦的驰道,远远已能望见洛阳城墙了。
洛阳城南面有三道城门,中间是皇帝御用,此刻正关闭着,笙儿就近走向靠西边的侧门,刚穿过城门,便看见一群人围在城墙根下吵吵嚷嚷。
有热闹看也……
笙儿好奇心起,略施法术挤进人群,只见城墙上贴着的是一纸缉拿告示,大意是:叛臣曹操刺杀相国董卓未遂潜逃,如有拿住者,赏千金,封万户侯,提供线索属实者,赏五百金……
五百金?!笙儿仔细瞅了瞅告示上的画像,除了胡须画得稍长外,同昨日夺她马匹的灰衣人竟有八分相似。原来,这便是那人许下的五百金么?笙儿不由苦笑,这曹操在洛阳还真是颇有“名气”,也不能不承认他的确言而有信。
曹操日夜兼程地逃跑,即便被朝廷知晓方向,经过一整日,恐怕也早已追不上,想来曹操自己也算计得清楚,不然也不会“指使”她往洛阳报信,这五百金倒是不取白不取,笙儿心念一转,便径直往洛阳府衙走去。
曹操大名一报出,洛阳县尉便急急赶到府衙大堂。笙儿依例行了一礼,毫无保留地报上曹操的行踪,连同身形样貌佩剑无不详尽。
县尉听完笙儿所述,微微皱了皱眉头,说道:“那佩剑据姑娘描述应是青虹剑,此人当为曹操无疑。曹操往南逃逸必经过中牟,中牟县令陈宫已接到缉拿公文,想必已做好防范……”
说到中牟县令陈宫,这洛阳县尉的眉头皱得更深,他迟疑少许,接着说道:“此事关系重大,上报朝廷需小心谨慎,只是姑娘提供的线索,本官仍不能确认是否属实……”
这都不能确认是否属实?笙儿不禁怀疑这县尉大人是刻意不想让自己得这五百赏金了。她抬头瞧了瞧堂上走来走去的县尉,只见他双眉紧锁,神情凝重,显然是在思考缉拿叛贼的正经事情,并不似发愁如何给朝廷省钱。
片刻之后县尉终于停了下来,说道:“叛贼的线索本官会在明日朝会上呈报相国,还请姑娘留下在洛阳的住址,待拿住曹操证明线索属实,本官自会上请朝廷划拨赏金,及时差人送至姑娘住处。”
啥?拿住曹操之后才给赏金?这下白费功夫了。笙儿一脸懊悔,真是陪了马匹,败了人品,还要不到赏钱。只是这县尉也真是奇怪,如此重要的线索不即刻上报竟要拖到明日朝会,也不知道算不算玩忽职守。
出了府衙,笙儿也没了逛街的兴致,只走到西市的嘉兴客栈要了间上房住下。这客栈的东侧便是十六年前笙儿所呆过的那户商贾人家。现如今那过世家主的几个儿孙又不知是何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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