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们的日常生活既平淡又特别。
说它平淡,因为我们的日常一切活动和其他人差不多——无非是睡睡觉、打打牌、刮刮涎;说它特别,因为我们的上述活动往往与别人不同。例如,我们睡觉一般从后半夜开始直到第二天中午才结束;又如我们打牌时往往是没有一个男人在场的。我们打牌既有消遣的色彩,又有凝聚大家的功能;又如我们刮涎时除了比较哪个客人斯文、卫生、大放之外,还比较他们的大小、调情的本事如何以及床上的功夫怎样等包含情色的内容。等等。
在平淡的日子中也有各种各样道听途说之事、耳听是虚眼见为实之事在我们中传播。
例如,她们说媛媛是“新娘子”,她刚结过婚不久。
于是关于她的各种议论、评判就在我们中传开了。
“哎呀,她才结过婚就出来卖啦?”张芳曾讥笑道。
“若生了孩子的话那么到底是谁的种呢?!”一脸稚气、小女子模样的雯雯曾不无担心地问。
“毕竟是人种不是猪种,你管它什么种干嘛?!凡是竞争出来产物都是优秀基因的延续,偷情未必是罪过啊?!”马春花以大姐大的身份教训道。
又如有一位客人给了董爱玲一条“金南京”之后可把她高兴坏了。此事她一连说了四五日,引得大家十分羡慕。
得到这个意外之财之后,她便制造了一句口头禅:“我老公------”她目前已称那个送她香烟的人为老公了。
又如李娜喜欢搽香粉涂口红,刘青春就戏之为“白鬼脸”、“血盆大口”。
又如王小宇好久没来的原因有人传说是他被抓了起来。
事情经过是这样的:有一天下午大家刚吃过午饭,李娜、向红、梅桂、马春花四人便开始“扎金花”。其他人在旁边或站或坐、或下注或不下注。玩着玩着,马春花便说:“喂,娜姐,我听朋友说你那个小毛孩子迫害了、被抓了!”
“哪个小毛孩子?”李娜不明白便眨着眼睛问道。
“就是那个爱打‘飞机’的那个!”马春花笑着说道。
“哦,是他呀!”我们异口同声笑着说道。
闻言,李娜脸涨得通红,快赶上她的血盆大口了。
“他为什么要呢?”性直口快的雯雯脱口而出眨着眼睛问道。
“不是,是‘打针’!呵呵!”张芳笑着纠正道。
“打你一个头啊!”向红嗔道。
“呵呵!”被骂后张芳并不气恼。
“他为什么要呢?因为他是一个坏蛋!”雯雯的声音细细的、嫩嫩的。
“他——真——坏!”站在一旁的媛媛先后指着门口的一棵小树的枝头、树干、根部说道。
“真是和尚见到B了,干嘛要猴急猴急地去迫害呢?!他为何不来迫害我呢?!”此时肝火颇旺的赵萍气咻咻地骂道。
“又没有迫害到——属于迫害未遂!未弄到鱼吃反而沾了一身的腥,窝囊!真窝囊!”马春花补充道。
“就他那副人模狗样还迫害人呢,除非迫害蛤蟆!”赵萍用当地话骂道。
“他干嘛要迫害呢,我们这儿不是有小姐么?!”向红问道。
“是呀!这就叫吃错了药呗!”马春花莞尔一笑说道。“听我在道上混的哥哥说,他把乙醚倒在手拍上,然后借天太热要求水喝之名敲开了一户人家。人家家中只有一位家庭妇女,他逮着时机就用手拍去捂这一位家庭妇女的嘴,结果被人家手臂一划,划得老远。人家见他单薄无力,就冲上去将他按倒、逮住------还迫害人呢,差一点儿被人家迫害,窝囊!真窝囊!真是一个窝囊废!”她嗤之以鼻。
“他这人看起来很老实的呀!”李娜红着脸带着哭腔说道。
“老实?你看看他肚子上还有肚脐眼啊?若有就不老实!”赵萍气得脸都扭曲了。
“要怪就怪你不给他搞,所以他才去迫害!”向红戏谑道。
“他又没有钱,我干嘛要给他搞呀?!”李娜气呼呼地说道。
“是啊,不给钱还要做那种事,世上哪儿有这种好事啊!”马春花附和道,一脸的不以为然。
“他上次来时遇到我甜甜地喊过我一声大姐,我以为他要和我做呢,结果又去找娜妹了!真是一个痴情的,干嘛要走到这一步呢?我想不明白!难道男人都是孙悟空会七十二变,一会儿变成一个样子?若是这样的话,那他们也是海底针啊?”董爱玲一会儿笑容灿烂一会儿愁眉苦脸说道。
“男人大多数其实也花心,不花心的大多数内热!我反正对男人死了心!”刘青春语气生硬地说道。脸上显出了一副曾经沧海、饱经风霜的模样。
“是男人坏还是女人坏呢?”梅桂嘴说道。“男人坏便是好,女人坏才是坏,结果还是女人比男人坏!王小宇去了牢房,是那个鬼女人害的,其实这种未遂的、又没吃亏的事情又何必弄得沸沸扬扬、众所周知呢?以后她怎么做人呢?大家见到她肯定会对她指指戳戳,骂她是害人精!”她的观念可谓独树一帜。
“梅桂,你这是什么话儿啊?!”马春花听后不以为然。
“是啊,梅桂,你说得什么话儿啊?!”向红附和道。“我们扬州有‘八怪’,加上你一个就成‘九怪’了!”她揶谕道。
“我是浙江人,又不是扬州人!”梅桂辩解道。
“‘扬州八怪’又不全是扬州人,其中金农是你的浙江仁和老乡!”向红振振有词地说道。
“什么‘八怪’、‘九怪’,我看统统是B歪怪马子漏!”赵萍早听得不耐烦了,她就脱口而出骂出了粗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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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琳,你怎么一言不发呢?”大家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向红瞥了我一眼之后问道。当我看到她下眼睑上那块熟悉的青斑之后我又产生了复杂的感情。
“唉!王小宇是一个摆地摊的,我认识他!”我一想到以前的他是那样纯朴、那样的朝气蓬勃,而如今小小年纪却成了阶下囚便百感交集、唏嘘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