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因为那次买醉而受到严重地伤害之后,我便发誓从此再也不喝酒了。
我这时认为无论清醒时多么痛苦,总比醉酒后做一些****的梦强。
可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个世界有时不靠酒麻醉自已是无法入睡的,甚至会活不下去。
事情的经过、原因是这样的:自从“瘦猴”海军搬走后,一对福建人住进了他的屋子。这一间屋子碰巧在我隔壁。隔开我们屋子的“壁”是一组木板而不是什么水泥砖混墙儿,更不是什么铅皮、铁板之类的东西。俗话说“隔墙有耳”,每天晚上,我总是能听到从隔壁房间发出的异常的声响——这种声响组成复杂,难以形容。声响中最多的两个音符是“做!做!”
由于它出自于一个外地人之口,我一时还弄不清楚它所表达的含义。
后来听得多了,加上我的脑袋还算好使,且我和永兵又做过那事,我便猜测这类异常的声音可能与男女圆房事有关。
刚想到这一点儿时我便寄希望于这一位三十出头的福建女人的“大姨妈”能够造访。只要它“老人家”能够光临,隔壁房子自然会消停。
出乎我意料的是,这一位福建女人似乎没有“大姨妈”似的,她每天晚上都既痛又快地喊着“做!做!”
难道她已绝经?这似乎不大可能。或者她打了什么针,能够推迟月经的到来,这一件事儿我以前曾听说过。
既然那个女人难以搞掂,那么我就改弦更张把目光投向她的伙伴。希望他能够因腰酸背痛而能够养个几日。
巴望来巴望去,结果依然枉然——那个男人仿佛身上按了金刚钻似的,无时无刻不在战斗状态。
被他们夜夜激烈鏊战吵得睡不着觉——哪怕用又厚又沉的被子捂着头也不行——我急得快疯了。
这种事情是人家的权利,且人家也是花钱才住到这种地方的,我想反对也没理由啊。一想到此,我便偃旗息鼓,甘当狗熊。
保持沉默的我在无法搞到安眠药的前提之下,只好求助于啤酒。
怕喝醉后做怪梦,我每回只喝一瓶、半瓶。
头几回喝啤酒管用,后来实在太吵,且持续时间极长,往往到达深更半夜,我便患了失眠症。
我想搬家,便去找房东,哪知“冬瓜”死活不肯退钱——因为我的搬家的理由实在是难以启齿。去找“肚肺”,她的立场和观念和她男人一致。
这个结果真的不出我所料:无商不奸此话不假,可无商不啬也是真话。老夫老妻早进入“公不离婆、秤不离砣”的境界,早就步调一致,早就穿一条裤子,他们一个鼻孔出气是自然而然的事情,毫不奇怪。
睡不着,没办法,我只有在外面东晃西荡,借此打发时间。
我在外面晃荡时并非一无所获。假如我在电线杆上或者公共广告栏上或者招工信息海报上看到有适合我的工作时,我会驻足琢磨一时半刻的。假如我见不到这些东西时,我可能会珍惜我的好年华、我的大好光阴,用它们在我的多愁善感、纯真朴素、美仑美奂的心灵上勾勒图画。这一张张无字无形的图画主要是心灵的独白,它是我和永兵的情感对话。它既像无字的情书,又像没有日期的日记。
在外面转得次数多了、时间长了,我便有所发现。原来这一位高高瘦瘦、眼窝深陷的福建女人是一只“流莺”,她在村子里和过往的陌生男人暗地里勾搭,一旦勾搭上了便将他们带到屋内苟且。
发现了这个秘密之后,我的以前的关于她的男人身上像按了金刚钻似的推测便成了笑掉人大牙的瞎话。
接着,我的另一个观念也跟着破产了。这个观念就是她似乎与她的“大姨妈”不来斋。
否定我的这个观念与这一位福建女人的不请自到的造访有关。
这一日大概在二月二十日左右。时间是晚上。
由于这一位福建女人讲的是闽南话,说话佶屈聱牙、绕嘴绕舌,我一时半会没听懂她的意思。
为了便于交流,我拿来了纸笔,让她写。她一边写一边打手式,不久我便明白了她的意图。
“有财大家发嘛!”这是她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儿。
“发什么财啊?!”我第一次听到她说那一句话时这样问她。
“这儿客人蛮多的,我一个人做不过来,想请你一道做。”她不急不慢地答道。“有财大家发嘛!”
“做什么呢?”我扭着头笑着问道。
“有男客人来当然要搞一下了。”她大大放放地说道,并不感到羞耻和屈辱。
“你为什么要找我一道做呢?!难道我脸上写着‘小姐’二字啊?!”我感到不可思议,便询问她。
“你以前不是在风雨人家洗澡中心做过小姐么?”她声调宛啭、声音低沉、平仄分明说道。
“谁说的?!”闻言我柳眉倒竖、杏眼圆睁。
“房东厝内说的!”她皱着眉头、瞪着深陷的眼睛说道。
“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行千里啊!”我有感而发。
“苦钱养家,哪个说是坏事啊?他们愿意说就说吧!”她淡然一笑。
“你一个人做不行么?”我估计她一个晚上也没多少客人,便问道。
“女人每一个月都有几天不方便,这几天做不起来!”说罢,她伸手指了指自已的裤裆。
“光是做事这么简单么?”我经过多日的观察,发现被她勾搭而来的一些客人曾和她有过争吵和纠缠,我便知道内情可能并不像通常想象的那样。
“------”闻言,这一位有着大胸脯的消瘦的女人笑而不答。
“你们到底做的是什么生意啊?!”我追问道。一脸的严肃和阴沉。其中还夹着不少的怒气和些许杀气。
“我在床上搞,我家翁躲在床底下摸口袋------这样做也是为了早一点儿发财么!‘郎比郎,气死郎’呀!”她坦然说道。“何况他们又不是什么好人!”
“你来了例假,不方便接客,你叫我跟你家翁一道玩‘仙人跳’?!”我终于明白了她的意思。
“有财大家发嘛!”她双手一摊说道。
此时我不知道如何反驳她。我只习惯性地用双眼紧盯着她的脸儿看。在这样一张娃娃脸上,我见到了一对高高的颧骨,还有涂布其上的潮红——这是阴虚的象征。我还见到了她显示早衰的额头,在这个额头上布满了皱纹。她的大而无神的眼睛也引起了我的注意,它充斥着空虚和冷漠。她的荆柴一般枯槁的身体已弱不禁风,它随时会被风吹倒,然后僵卧地上。
观察到她的诸多的“问题”之后,我哪敢推她出门,更不敢朝她吼——生怕吓坏她、吓死她。为了毅然决然地拒绝她,最后我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我马上回家结婚了,我不做!”
“有财不会发,尻川髀会烂!”她悻悻退去。
我知道她最后说的话是一句诅咒。尽管这一句话相当恶毒,可我跟她这样的人还是生不起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