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父是因为肺癌而去世,他去世那年我才十五岁,正是懵懂无知的年龄。我只记得父亲生病的那一年,人特别的瘦,也有了痴呆的征兆,无法与我们交谈。在去世前三天,突然清醒了过来,也能开口说几句话,那时候他好像交给了我和急忙从外地赶回来的哥哥,一人一个信封。
我曾打开来看过,里面有几页纸张,只是当时没明白是什么,现在想想好像每张的标题上都有土地买卖等字样。难道真如婆婆妈所说,那是一份地契?
我疑狐的看向婆婆妈,她眼里显示出来的热切,不像是假的:“妈,当时我妈是怎么跟你说的?”
“她说,我们虽比不上那些有钱人家,可是你儿子娶了我女儿,也算是娶了个会下金蛋的金鸡,就她爸留给她在乡下的那几亩地,经过了这么些年,那价值早就翻了好几番了,养你儿子的下半辈子都不成问题……”婆婆妈说道。
“她说的你也信?”如果不是我想起了养父给的那个信封,我是不会相信养母说的话。
“我信啊,你和你哥哥各有一块地,她当时将你哥的那块地在某乡某村某组的某个地方都说的很清楚,她说你没给她看,所以她不清楚你那块地的具体位置。”
在我的印象里,一直都是母亲管钱和打理生意,父亲本身不是有钱人,他哪来的钱买地?
“要说起那些地,也是你爸遇上机会了,那时候你爸在那一带开矿,有不少人欠了你爸的钱,最后没法还就用自己的地做抵押。那时候的地很便宜,所以你爸才会慢慢收集了不少。你哥哥都有五亩之多,你的也不会少于这个数。”
“妈你怎么知道这些的?”我很是疑惑的问道,连我这个做女儿的都不知道,她这个做婆婆的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你刚结婚那会,我去那村子问过……呃……吃饭,吃饭!”刚说出口的婆婆妈,似乎醒悟到什么,立马停住了嘴,招呼起吃饭来。
“对对,老婆,来,多吃一点啊。”瞿子林急忙夹菜放进我的碗里。
看着可口的饭菜,我遽然间没了胃口。
婆婆妈一脸少有的祥和,此时,在我的眼里仿佛变得尤为奸伪。而瞿子林那安静的仿若不知情的脸,也让我觉得是那么的阴假。
一直不相信阿文所说:他们的突然转变是对我有所企图。现在看来,果真是事实如此。如果我没有那份地契,是不是到我死了的时候都未必能吃上这样的饭菜?未必能听到他们的关心?未必能感受到这份虚假的温暖?
什么都迁就郑霞的瞿子林,一直没有向我提出过离婚,难道不是因为舍不得儿子,而是为了那些地?
人心隔肚皮,原来就是现在这样的情景。
“我的胃不舒服,不吃了,我想出去走走。”我放下手里的筷子,站了起来。
“胃不舒服了?要不要吃点药?”瞿子林第一个紧张了起来。
“没事,可能是撑着了,我走走就好了。”我拿起手提袋就出了门,连话都不想再多说一句。
“外面不安全,早点回来。”临关门时,听到了婆婆妈“关心”的声音。
夜,孤寂而清冷,一盏盏路灯悄无声息的立在马路两边,为过往稀少的人们和车辆照亮着前方的路。
我不知道我前面的路该怎么走,一个人在马路边静静地游荡。可以什么都不想,可以什么都不做,只想单独走走,以排解胸口那股聚集不散的沉闷抑郁。
“吁”我长长呼出一口气,顿足看向漆黑的夜空,轻微闪烁的点点星光,装饰着浩瀚的夜海,我看的不禁有些发呆。
我的眼盯着夜空,我的脑海里却突然很是想念那个时而霸气时而温柔的傻文文。他的手很温暖,他的怀抱很温暖,就连他的唇都是那么的温暖……我抬手轻抚脖子上戴着的玉佛,暗自一笑,滴滴泪水悄然滑落。
幸好,还有你在我身边!幸好,还有你给我勇气!幸好,还有你的爱支撑着我!阿文,谢谢你!你的存在才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
想起阿文,我的心里全是暖暖的,温温的,稳稳的。霍然,我觉得神清气爽,智明心亮。我胸口之前的那股沉闷抑郁,不知道在何时竟然被驱散的干干净净。
我不怨天尤人,但也不会坐以待毙。原本是想做完手术以后再像瞿子林提出离婚,可是现在这种情况,已经让我无法再待下去。哪怕是只待一分钟,我都会觉得如坐针毡。
虽然我现在还不知道那块地具体值多少钱,想来也一定不会是个小数目,不然也不会引起婆婆妈和瞿子林一直以来的觊觎。这个时候提出离婚,他们势必会以这块地做借口,获得一半,而坐享其成。
如果这么多年,婆婆妈能对我好一些,瞿子林能忠于婚姻忠于感情,因为我的过错而离婚,那么他们分去一半,我也心甘情愿。可是,事实正好相反,到了今天这个地步,他们什么感情都不念,我还没死就开始算计我的财产,我若是忍了下来,就真叫天理不公了。
看来,我还是得先等阿文回来,再和梅子一起商量商量再做决定。心中有了打算,我也就不再像刚才那么的无助和彷徨,而是安下心来,静静等待。
我拿出手机,看着0号键,微微有些犹豫,不知道他现在是在工作还是在吃饭?打扰到了他的哪一样似乎都不好,最后决定发个短信给他。
“我很想你!”我发出了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包含着我无限的思念在里面。
几秒之后,我收到了他的回复:“这就对了,就该时时刻刻的想着我!”看着他连发的短信都有着他惯有的霸道,我不禁轻笑出声。
接着又传来了他的第二条短信:“我爱你!一生一世的爱着你!”这又是他温柔的一面,我笑着摇摇头,他就像个孩子,一会一变不加掩藏,可每句话又都给人真切实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