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儿,你太过分了!”莫庆天站了起来,好不容易聚起来的好心情,此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父亲,然儿说的哪里不对?”莫恭明也刷的一下站了起来,本来就冷清的脸更是冰得让人不敢直视,上过战场的将军果然不是谁都能比的,眼前,莫恭明的气势更不是一个文官的丞相能压得住的。屋子里瞬间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屏住呼吸,谁也不敢再多置一词。
“好!好!你们如今大了,翅膀都硬了,可你们别忘了,无论走到天边,我莫庆天还是你们的爹,只要我活着,就决不允许你们对长辈不敬不孝。”莫庆天也气红了脸。
“父亲,孩儿不论何时何地都不敢忘记父亲的生养之恩,但这并不意味着孩儿就该对父亲说的所有话言听计从,孩儿自小效仿孔孟先贤,自认思想言行也够坦荡,于国,孩儿忠君守土,保家卫国,于家,孩儿孝顺长辈,呵护弟妹,无论嫡庶,孩儿自认都以平等心待之,可作为长辈的你们呢?作为弟妹的你们,又做了什么?”莫恭明冷冷地一一指过每个人,“我是男人就不说了,你们是如何待然儿的?作为父亲,可曾问过一次她过得好不好?穿得暖不暖?下雨天为什么会跪在外面?三九天为何会用冷水洗衣?为什么别的姐妹都躺在暖阁,她却要跪在阴冷潮湿的佛堂?一个庶女能请得起教书先生,莫家的嫡出小姐却要躲在屋外偷听挨骂?那时候,她的父亲在哪里?”莫恭明问的一声比一声高。“但凡您这位父亲上点心,然儿会吃那么多苦?为了孝道,孩儿从没埋怨过您一字一句,孩儿只能在心里告诫自己,谁叫咱们没有娘呢。对于母亲这个称呼,您觉得,她配吗?以后这种话,最好不要再说出来,免得大家没脸,别光说咱们不信任她,她做过让咱们信服的事吗?她时刻算计然儿,大大小小的伤害可不是一件两件,及笄礼上,众目睽睽都能横插一手,如此小人,她配做母亲吗?不过还真是老天开眼啊,哈哈哈!”莫恭明突然大笑,接下去的话更冷:“老天开眼报得爽啊!你这个狠毒的女人,可还记得生辰那天,然儿好心送你的手串儿,那是唯一能解你毒的解药。”郭氏不可置信地看向他,一张脸苍白如纸,所有人都呆呆地听着,“但你怎会瞧得上?只怕现在还躺在哪个角落里蒙尘吧?不过现在却已失去了最佳的解毒期限,本来你只要戴上七七四十九日就会痊愈,现在,已经再没有机会了,等待你的,只有溃烂截肢的下场。”莫恭明双眸冰冷,嘴角挂着残忍的笑。
“不,不可能的,不会的!然儿,我求求你!我现在信了,你帮帮我,以前都是我的错,是我被猪油蒙了心,是我,我知道错了,我不该害你,我不该背着老爷罚你,都是我的错,求求你!看在敏儿的面上,然儿……”郭氏吓得发抖,“扑通”一声跪在莫悠然面前。
“贱人!都是你,一切都是你!来人,将这恶毒的贱妇拖出去!”莫庆天气得脸色铁青,冲着门外喊起来。一会儿工夫,郭氏被几个粗壮的婆子连拖带拽地推了出去,两岁的莫悠敏见自己娘亲被抓,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被奶娘强哄着抱了回去。所有人都心情沉重,但却没有一人替郭氏求情,一场家宴就这样不欢而散。
“祖母保重,然儿这两天太累了,孙儿送她回去。”莫恭明行了礼,拉起莫悠然就出了屋子。
“哥哥,那些事你怎么知道的?”莫悠然有些意外。
“我暗中审过你的丫头。”莫恭明也不隐瞒,高大的身子往下一蹲,沉声道:“上来。”
“哥哥,然儿不累。”
“背你回去吃饭,我已叫冬雪回去准备了,这几天在外面,哪里比得过家里自在。”莫恭明心细如发,莫悠然不再说话,乖乖地爬到他背上。
“不,快开开门,我要去找她,我不要截肢,不要变成残废,那样我生不如死啊!快开门啊!”郭氏拼命拍着门板,然而却无一人应声,漆黑阴暗的房间里,她颓然地坐在地上,“我错了吗?我想过好日子啊!凭什么她能得到全家的爱,我就要如此卑微,她只是一个孤儿,一个被捡回来的下等人,我不甘心,我不要输给她,十年了,为何你总是阴魂不散?为什么?你不用刻意的讨好,却总能得到一切?儿女双全,夫君的爱,许幽兰!你到底是谁?我郭紫嫣不服!老爷是我的,你不配……”
漆黑的夜,终于飘起了雪花,莫家花厅内
“当年那件事,可能是咱们疏忽了。”所有人都散去后,老太太将莫庆天单独留了下来。
“娘亲,当年儿子查过,可那个井边,除了幽兰的脚印,并没有留下其他痕迹,当时天又下着雪,郭氏只是一介女流,又怎会……”
“当年你不是查到幽兰并非许家女吗?那郭紫嫣又岂会不知?但她选择了隐瞒,又与幽兰来往频密,这又说明什么?儿子,女人的心思,比做学问要复杂得多。”
“娘亲,儿子会想办法查清的。”莫庆天的眼神,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坚定。
“查吧,我老了,以前本以为那孩子只是个命苦福薄的,若真是另有冤情,咱们莫家决不轻饶!”老太太眼中有一道狠光一闪而逝。
“小姐,萧逸来了。”秋香进来报。
“叫他进来。”暖阁内,莫悠然悠哉悠哉地享受着美男服务,莫恭明将砸好的桃仁儿递到她嘴边,“那边看样子已经完事了。”
“嗯,算算时间应该是了。”莫悠然刚咽下一颗桃仁儿,萧逸就进了屋。
“禀小姐,萧逸幸不辱命,净剩银十万一千二百两,七人的尸体已抛至乱葬岗,在他们身上搜到了暗组的邀请函一封,各种药物二十三包,大小暗器十三件,银票三万八千两,还有一件。”萧逸一顿,见莫悠然望过来,又接着说道:“女人的饰物,在这里……”萧逸大手一张,一枚小巧精致的玉珠耳钉静静躺在他的手掌中。
莫悠然让夏雨拿过来,对着灯光反复看了几次,“这是宫里出来的。”绝对的肯定句。
“如何看出来的?”莫恭明接过来看了一眼无收获。
“天然美玉,做工精致入微,还有这点珠嵌宝的技艺也只有宫里的雕刻世家刘家才会,刘家?刘妃?”莫悠然心中一动,又拿起耳钉看了看,“果然如此。”
“然儿想到了什么?”莫恭明有些疑惑。
“公主姐姐曾说过,刘妃的首饰有个特点,那就是每颗玉珠里都雕有一片流动的浮云,因着她的名字里带个云字,宫中的世家刘乃刘妃的本家,她当时很是得意了一番呢。”
“这么说,那江北七雄与刘妃也定是相识的?”
“如果然儿所料不错的话,那个暗组与刘妃的关系必也不简单。”莫悠然终于理出了一条线。
“但这江北七雄伤了三皇子,是他们所料不及的。”莫恭明推测。
“没错,他们更没想到咱们会得到这些东西。然儿今晚就进宫一趟,探探他们还有什么阴谋?”莫悠然凤眼眯了眯,一缕精光在眼底一闪即逝。
“我陪你。”莫恭明不放心。
“哥哥,你要对然儿有信心,何况两个人目标太大,宫中的路然儿熟着呢。”
“那你一切小心,我在宫外等你。”莫恭明退一步。
“嗯,好吧,萧逸,你们今晚好好睡一觉,明天还有好多事呢。”莫悠然叮嘱他。
“是,属下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