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堂居有半月,这****依旧站在山头,瑾秀随我看着远处淡淡道:“如今咱们算是真正脱离了是非地,若是长久于此,也别无所求了。”
我颔首:“是如此,只是一直要你们为我劳苦了。”
“奴婢不苦。”
山风浩烈,吹乱我的发,吹起我暗色斗篷的一角,似一只枯萎的燕儿,疲惫的张开了羽翅,我出神的看着远处房屋,低喃着自语:“若永能一起坐在那里,越过天空看云淡风轻,听海歌浪淘沙,说话亦或默着,安静享受那份奢求来的安静与美好,此生,罢了!那座金笼染满了污秽黑暗,再也不要回了。可怜的胧阳,只能来世再弥补。”
“一起看云淡风轻,听海歌浪淘沙,说话亦或默着。对不起,我回来的晚了。”
身后蓦然响起的声音,我心中猛然一震,眼眶有着灼热的感觉,激动却不敢回身看,怕这是一场梦,也怕是真的。
我久久身不动,一双手已覆在了我的肩上,慢慢的,收紧,将的身紧紧圈入了那宽厚而温热的怀抱中。我的泪在淌,心却是快乐的,开心的。纵使遭世人唾骂,纵使千万不该,我也要随他堕入那层万劫不复。
爱了,罢了。
“那么……此刻就一同看湖光山色,看覆雪苍茫,可好?”
他的下颚顶住我的臂肩,呼吸在我的耳畔,有些痒痒的。我静静站在那里,呼吸着他身上淡淡的香气,与那只属于他的体香,任他将手滑落至我的手上,紧紧攥着。再低低答着:“好。”他的声音有些慵懒与疲累,却又那么肯定与认真:“我此刻也只想如此,与你。”
有风声萧萧,有残雪吹起,却又似世界全无,只有彼此与真心。他良久后含情脉脉的说道:“我想你了,你可也有想我?”
我有千言万语想对他说,只是不知从何说起,如何说起,只是默着,微微点点头,回应与他。他欢喜的朗朗笑了起来,搂的我愈发紧了,口中低喃着:“我就知道,呵呵,我就知道,忱儿。”
一句忱儿,包含了万种情意,我会心,也如他欢心,一直望着,望到夕阳西下,望到明月渲天。我对皇上从未有过日日十七八遍挂念在心尖。对他,虽只是出征两月,我却天天挂在心尖十七八的叨念。曾过的蒙昧,蒙昧的想不清任何,如今清了,只盼不晚。
天寒时,他送来足够一冬所需木炭,养身滋补贵品不断,身渐渐好,不时在天气上好时拉着我去奔走开怀。
雪地中,他嬉笑好玩逗,我亦笑脸逗他,故意摔倒再由他惊慌蹲下身来扶我时捧起一堆雪扬洒而下,乐在其中。
春日里,满山遍野的青翠,琼花遍野,他摘下一朵簪在我髻上,说与我今生誓言,我细耳倾听,回应他温馨语录。
盈盈山水间,数不尽的缠绵与欢笑,不时见他带来的胧阳画像,她的貌与我酷似,脸上带着天真稚嫩的笑,我欣慰安然。
离宫三年,我因病而逝,瑾秀与舒儿请命留在莫灵山墨堂为我守坟,皇上应允了。我不知道他会不会为我有半点的伤怀,却也不在意。
那是辅臣为我用心研制的假死药,让我获得了重生,让我获得了挚爱的男人,让我成为了他的妻。纵然只是藏在莫灵山,我也此生甘之如饴。
二年后,皇上身渐渐弱下,一直服侍的只有含惜与余嫔,那时黎采撷已因胧阳成为贵妃,重得皇上心,而卉玉也做了嫔,只是皇上渐渐对他疏离。
皇后有心铲除含惜及黎采撷,却未料先被算计。当年陷害我失宠指正我未失忆的乌雅华佳,再被皇上下令将乌雅家族全数发配宁古塔时,被黎采撷及蓉妃的人暗自救下谎称死在半路。而成了指证皇后的一个实证。
乌雅华佳说出了皇后收买逼迫她做已慌证陷害我,若她不做必要皇上满门抄斩乌雅家族。皇上勃然大怒,想起死在莫灵山的我,悔恨已晚,只是更恨皇后。也牵连慧祥庵,封了慧祥庵不罢,曾被皇后收买恶待我的慧安等人均被处死。再经早前之事抖出,我也才知道,害死长姐的并非蒙氏,而是皇后,蒙氏也不过是被皇后所利用了。
余嫔失孩一事,我失孩之事、有麝香的肌肤膏、含惜失去的那个孩子、乌雅家横遭之祸,种种件件,所有的所有,全都只向皇后。她只说爱到痴,痴到狂,却也不甘,所做无悔,只恨还是没能得回皇上的心。
既是认了罪,种种无疑死刑,太后气受不住,暴病不起,只在终前请皇上留皇后一条性命不要废除。
皇上硬下,只恨着将皇后终生禁足景仁宫。若说淑妃曾是蒙氏最大的帮凶该当死罪,卉玉便是皇后最大的毒手,更该剐杀,只含惜苦苦求情,皇上留她性命并也终生禁足冷宫,生不见天日。
无可悔恨,皇上只将对我对长姐的亏欠如数补于胧阳身上,封她为大清第一公主,所有的荣耀,均在她身上。即便是皇子也不比她尊贵。再追封我为珍贵妃。
黎采撷一朝升天执掌后宫,皇上却渐渐染恶疾,侍奉在身的仍是余嫔与含惜等人。只是不久后,满国奔丧,皇帝驾崩。
我知道是谁在做,我也知道她们救了江陵王也救了我,我们终是不用再躲藏与莫灵山度日。
四阿哥被黎采撷供上皇位,成了如今的皇上,他有心感念我曾对他的一点好,因而对胧阳格外宠爱疼惜,我亦感念于他。
艳儿被册封为太后,她并不想,只是皇上说从前只有我与她对自己最好,如今他额娘早逝,我也不在人世,除了她,不知还有谁能够资格尊享这份尊荣。
江陵王告知了艳儿我还活着的事情,她开心兴奋,便于黎采撷含惜等人捏造了一场戏剧,将我改名换姓成了另一个人边疆女子,只是长得与先逝的珍贵妃如出一辙。
皇上虽惊讶,却未说什么,即便明白也装着糊涂,我便顺利的成了江陵王之妻,风风光光的嫁给了他。
只是我的女儿胧阳,只能管我叫一声福晋,罢了,如今能再见她我以知足。
新婚夜,余嫔割腕去了,她的心早死了,只是为守着她爱的这个男人,而他娶了别的女人,她便觉活着无需了。
她总是个痴情的好女子,与我般命苦,却不如我般结局美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