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傍晚凝枫的一番开导,刘璃想了很久,一直想到脑袋都痛了,才昏昏睡着。凝枫整晚都温柔地微笑着陪在她身边。
动作轻柔地为她盖上被子,转过身,一直微笑的脸终于变成了深深的忧伤。他轻轻掩住门,无力地靠在门框上,嘴角溢出一抹苦笑。他仰起脸,眺望着幽深的苍穹。
“真是搞不懂你,明明爱小姐爱了那么久,却一直在做着成全别人的事。”幽幽地黑夜中缓缓走出一袭黑衣的人,几近融入夜色的黑,若不是他主动说话,凝枫几乎察觉不出他的存在。凝枫淡淡瞟了他一眼,冷哼道:“你来干什么,墨夜。”
墨夜的微笑一如既往的温和:“当然是来看看主人的计划实施的怎么样。”他停在凝枫不远处,温润如水的眸子上下打量了一圈凝枫,微微笑道:“如果我是你,一定做不到把自己的爱人推向别人。不说这个,看来主人的任务,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所以你被玄冥尊神捅成重伤而我没有。”凝枫眉毛一挑,随口顶了一句。墨夜依旧温和地笑着,对凝枫的挖苦不以为意,借着凝枫那句话又给他顶了回去:“所以撮合小姐和少主的任务只能由你来做。”
凝枫依旧靠着门望天道:“那又怎样呢?我是神灵,大小姐只是一个凡人,我们又不能在一起。能这样一直陪着她,看她幸福,我已经知足了。”
墨夜上前安慰似的拍拍凝枫的肩:“主人已经接到汉王的回信了,汉王同意少主和小姐先订婚,等天下平定了再举办婚礼。这段时间,主人希望小姐和少主好好培养培养感情。”
“喔。”凝枫面无表情地应了,也不再理会墨夜,转身就要回刘璃房间。他进了屋,刚要回身关门,墨夜就跟着进来了。凝枫不禁有些不悦地看着他。
“主人需要她的血。”墨夜的唇无声地动了动,凝枫立刻明白了。
“又是血魅阵?”
墨夜点了点头:“没错。”说完,就自顾自地走了进去,一抬手封印了刘璃的知觉,然后抓着刘璃白皙的手腕,在她血管上轻轻一划。凝枫握紧了拳,看着殷红的鲜血汩汩流出,流进墨夜随身带着的瓶子里。
很快,刘璃的脸色便苍白下来。不知失了多少血,在凝枫看来,这过程好似煎熬般度日如年。又过了许久,墨夜才对着刘璃的伤口轻轻一抹,伤口立刻恢复如初,一点受伤的痕迹都没有。他盖好盖子,再次安慰地拍拍凝枫的肩,离开刘璃的卧室。
还有几天才到举行封王大典。这段时间通过韩信和楚弦音的努力,齐国已经完全落在韩信的掌控之中。无论是否封王,韩信都已是齐国的实际操控者了。由于封王大典近在眼前,齐国臣服于韩信的长老旧贵还有周边国家的使臣贵族皆陆陆续续地向韩信修书交好。韩信一天要见好多人,忙的要命。
这天依然忙到午饭都没吃。刚送走齐王那个投降的弟弟,韩信便如饿死鬼转世般胡乱塞了几个饭团。正吃着,就听到底下又有人通报:“报告大将军,盱眙人武涉求见。”
“武涉?”韩信疑惑地重复一句,好像不认识他。
“是项王派来的。”杜衡附在韩信耳边轻轻解释。
竟然是项羽派来的人。韩信心中有些莫名,他倒想看看项羽想干嘛。他命人把饭端走,拿起项羽方面的军情消息:“传。”
武涉迈着沉稳的步伐走进韩信书房,不卑不亢地行礼问安:“齐王殿下万安。”韩信不经意瞟了一眼面前的中年人。穿着朴素,容貌寻常,只有一双眸子谦恭地低垂着。看来也不过是个寻常使者。韩信心里想着,继续着手里的工作,一边随口问道:“先生急着见我,所为何事?”
“在下是来救齐王的。齐王不自知,已深陷危险之中。”武涉不卑不亢道。听了这话,韩信放下手里的情报,第一次正眼打量着面前的使者。武涉容貌寻常,可是一双眸子却精光乍现,看来并不简单。韩信便笑了:“我已是齐王,控制着整个齐国的军事财政命脉,不知我这危险,从何而来?”
“那我便为齐王说说。”武涉向着韩信一拜,正色道:“秦王暴虐,天下苍生受秦荼毒已久,合力群起而灭秦。秦朝覆灭,各路诸侯依照功劳大小裂土封疆,各自称王休战。可是汉王如今定三秦,出函谷关,兴师东进,不仅侵犯他人领土,还怂恿各路诸侯进击楚国,他的野心昭然若揭,不吞并天下不会罢休。”
韩信微微蹙眉,有些不悦。他忘不了汉王大度地宽恕了自己保护小璃不利,在韩信心里,汉王一直都是那天晚上为自己加衣的慈爱长辈。汉王是对他好的,他不愿意听到有人在他面前说汉王的不是。
“齐王殿下,汉王此人不可信。他落入项王手中多次,项王怜悯他才使他逃出多次,可是他一点都没有感恩的心,一脱身就立刻背弃盟约反抗攻打项王。即使齐王殿下您现在自认为和汉王交情深厚,替他竭尽全力作战,最终还是会被他所擒。您现在还安好,全是因为项王在牵制他。如果项王死了,那么,下一个就是您。这难道不是您的危机吗?”武涉的口气很是担忧,韩信却没有任何反应。下一刻,武涉的声音开始变得诱惑:“殿下,您现在的地位在整个刘项争霸中举足轻重,您向右边站,那么汉王胜,您向左边站,那么项王胜。您和项王有旧交情,何不反汉联楚,三分天下自立为王?若是放过这个时机,必然要站到汉王一边攻打项王,您是聪明人,应该知道如何选择才是正确的。”
说完,武涉细细观察着韩信的反应,就见韩信突然笑了。见到韩信的笑,他心里也是一松,自己刚才那番话似乎打动了韩信,即使韩信不能联合楚项攻打汉军,也至少应该能保持中立。韩信的军事才能太过优秀,一路北上,横扫魏赵代齐没有一场败仗,甚至让楚项最优秀的将军,他的师哥龙且都栽在他手上。连龙且都不是他的对手,项羽那么恨他都不得不派出自己来拉拢他,这世上能打败他的人,恐怕也没有了。
“武涉先生。”韩信依旧在笑。他抬起头,直视面前这个项羽派来的说客,毫不掩饰自己的表情。这回武涉看清楚了,韩信的微笑里,竟然写满了不屑:“我在项王麾下,官不过郎中,位不过执戟,我的话,我的计策,他从不屑于听从。而汉王授予我上将军印绶,将百万兵力交给我。他听从我的计策,待我甚厚,我又怎能背叛他?”
“殿下!您可要想清楚……”“汉王信任我,而我对他,虽死不易。至于项王的好意,我心领了。先生请回吧,替我多谢项王。”韩信轻描淡写地说,挥了挥手:“送客。”
这一切谈话却被门外等着觐见的蒯彻听到了。他目送武涉离开,眼神复杂.作为韩信的忠心谋士,他觉得武涉说得很对,现在的韩信,无论兵力还是地位都非同往昔,若是想成就大事,这正是韩信最有利的时机,他必须替韩信考虑。再回头看看韩信的书房,心里已经有了决定。
第二天一大早,蒯彻便来到韩信的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