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张良都在思量着陈平的话。没错,在这种刘项争霸的局面下,如果顺天站在汉王阵营并杀了刘璃,然后嫁祸给项羽,那么汉王就能一举摆脱这样的困境。反之则对项籍有利。他看着一脸淡然的陈平,他会不会是顺天?如果是的话,他一定还有别的打算。他这个人,实在是深不可测,却又不像弦音那样与自己站在同一战线。他那幽深的黑蓝眸子中,潜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叫人如此捉摸不透。
现在弦音无法主事,自己是不是要替弦音把刘璃保护起来呢?还是动用凌霜阁的力量暗中保护刘璃吧。张良无力地扶额:楚弦音啊楚弦音,你真会给我找麻烦啊……
两人一同进入汉王营帐,就见汉王刘邦坐在那里发愁,人已经瘦了好几圈,脸上胡子拉碴也没有修整。他看到陈平张良,眼神微微亮了起来:“你们来得正好。楚军现在加紧进攻,切断了我们汉军的运粮通道,我们现在被围困在荥阳城,孤已经割让荥阳以西的地区来讲和了。你们有什么其他办法么?”
割地求和?陈平和张良对看一眼,张良摇了摇头:“如此困境,对楚项大大有利,这个节骨眼上,项羽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话音刚落,就见传令兵送来一份文书。汉王看了以后,重重地叹了口气:“子房啊,还真让你说中了。唉,天下如此纷乱,什么时候才能安定呢?”
陈平上前一步拱手道:“项王勇武,对人谦恭有礼,士人多愿归附他。但往往得不到他们应有的军功赏赐。汉王您对儒生侠士傲慢无礼,却赏罚分明,因此能得到多数江湖义士的支持。若是你们谁能够克服自己的短处,学习对方的长处,则谁就能安定天下。”
汉王依旧一脸愁苦:“现在说这些已经没什么用了吧。”
张良轻笑:“看来平兄已经有办法解除当前的困境了。”
陈平向张良拱手,也是微笑着:“办法不是没有,就看汉王是否舍得了。”
汉王刘邦一听有办法了,眼前顿时一亮:“你说,只要能解决孤眼下的困境,孤什么都舍得!”
陈平得到汉王的肯定,精致白皙的脸上浮现一抹自信的微笑,向汉王长作一揖:“那么汉王便且听在下分析。楚军方面虽然看似气势锐不可当,但也确实有着可以扰乱的地方。项王疑心较重,他信任的臣子没有多少,比如亚父范增、钟离昧、龙且、周殷之辈的刚直臣子,不过几个人罢了。大王如果能舍得拿出几万斤黄金,交给臣来施行反间之计,离间楚国的君臣,让他们互生怀疑之心。项王为人猜忌多疑,如若听信谗言,他们内部定会互相残杀。汉军可趁机发兵攻打他们,是一定能击败楚军的。”
张良皱了皱眉。他果然有主意,细细想来,他说的的确行之有效。只是,张良委实不大喜欢这种挑拨离间的诡计。如果按照陈平的做,恐怕范增范先生也会有危险。张良虽是汉王身边的人,却对足智多谋的范增一向敬重。他看向汉王,不知汉王怎么想。
“臣在楚军内部还有一些旧的关系可以利用,分离楚营之事,臣有九成的把握。”陈平言毕,直起身,看向汉王刘邦。
“好主意!陈平,这事就你去办吧!来人,给陈中尉拨四万斤黄金!”汉王吩咐道:“这四万斤黄金就归你使用了,孤以后不会过问。但是你一定要为孤解决眼下的困境。”
陈平双手接过赏赐四万斤黄金的文书谢恩,与张良一同退出汉王府邸。
张良微微叹气。汉王果然同意了。这回有陈平暗中操作,张良可插不上手。范增危险了。
陈平黑蓝色的眸子微微一转,仿佛看透了张良的心思,他薄唇微抿,道:“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子房,我知道你不屑于这样的阴谋诡计。你最近身体不好,就多休息。汉王身边有我。”张良回身,陈平正有些担忧地看着自己,知道他关心自己,也只好点点头。
第二天,陈平就开始行动。他利用自己在楚军中的旧关系和汉军的密探间谍,用了很多黄金在楚军中进行离间活动。很快,楚军众将中便有流言说钟离昧等人作为项王的将领,功劳很多,但始终不能划地封王,他们打算跟汉王联合起来消灭项王,瓜分楚国的土地,各自为王。
项羽果然猜疑起来,不再信任钟离昧等人。项王已经怀疑上钟离昧等人以后,派遣使者到汉军那里打探。陈平早已猜到了项羽会如此行动,便提早叫汉王备下丰盛的酒宴,命人端进。见到楚王的使者,汉王就按照陈平的计划佯装吃惊地说:"我还以为是亚父的使者,原来竟是楚王的使者!"又让人把酒肴端走,换上粗劣的饭菜端给楚王的使者。楚王使者果然心生怨恨,回去以后,把在汉王那里受辱的情况添油加醋地禀告给项王。
项王听了使者的回报,果然深深怀疑起亚父范增。范增想急速攻下荥阳城,就向项王建议大兵压境,以兵力的绝对优势一举歼灭汉军。然而项王这时已经不再信任他,就没有听从。范增闻知项王在怀疑自己,生气极了:"天下的大事基本定局了,看来大王也不再需要老臣了。老臣年岁已高,无法再帮项王,就请求项王答应老臣的辞职,让老臣告老还乡!"而项羽竟也没有挽留。范增愤然离去。当他回乡还没有到达彭城,就因背上毒疮发作而死。
陈平听说范增已死,楚军君臣猜忌愈发地深,知道计策已经奏效,于是当天夜里让两千名妇女打扮成汉军的样子,簇拥汉王的替身纪信出荥阳城东门,佯装要发动夜袭。楚军果然上当,也同时发动攻击,陈平就与汉王从荥阳西门出城逃离。汉王随即逃到宛县与英布军汇合,陈平与张良协助收集败散的士兵为再次东进做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