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奴婢去外面探探情况。”沫儿躬身,许蝶衣看不见她面上神情,只当她是真的为她着想,便和缓了语气,“去吧,早去早回。”整日里就在客栈,消息却如此闭塞,女帝薨毙,新帝即位,她居然都是事过才知。
这次新帝居然没有大赦天下,她就只能这么躲着,始终是没有想到一个好法子,她苦心经营了多年的那些黑翼无声无息的被她哪个姐妹弄没了,她也想不到。
这些时日来,荣光不在的许蝶衣,竟似苍老了不少,面色苍白,眼下一圈乌青,眸光也暗淡了不少。
一种无力感,深深困扰着她,这使她有种不妙的感觉,外面没有关于新帝赦免她的消息,相反趋于平淡,这种平淡,叫已经没了耐心和信心的许蝶衣有种危机感,却是不知这种危机感来自何处,沫儿出去打探消息,她在屋里实在是呆的不耐,便打开房门,门外不知何时犹如天兵一般的站着几个军士,还有她一个老熟人,笑眯眯的看着她。
“贤王陛下,老臣特来接你。”
“禀报你方主事之人,北燕来人。”军营外,一辆战车静静的停着,守卫不禁握紧手中的长戟,那战车,几乎每个长圣国军人都见过,北燕那位最为神秘的圣尊军师的专座。
发话低喝的是车边一位护卫,“摩达,不许无礼。咳咳……”
车里传出一阵压抑的咳声,摩达不言,垂首站在了一边。圣尊军师掀开车窗上的纱帘,朝着长圣国军营望去,这是他第二次这么近的看长圣国的军营。
上一次,就是这个军营之外,他尝到了铩羽而归的滋味,一直也很想见见那位用兵之人,没想到这么快,他又一次的站在这里。
身份却是百八十度逆转,曾经他的手下败兵,此时换成了他。强力的压制住胸臆间隐隐泛起的咳意,他眼神复杂的看向了窗外,看见了一个明媚妖冶的女子,身边跟着长圣国的主将和副将,那服制他都很熟悉,面孔却是生疏。三人正朝着他的方向走来。
守卫的士兵在看向他乘坐的马车时,带着明显的敌意,不过却没有人动作,他就只身带了一个侍卫,权当做是车夫。足见北燕的诚意。
“北燕来着何人,还不下来一见?”马天空故意叫了一声,看见那标志性的战车,若是不知车里是何人,那他就白白在军中了。
摩达正要说话,战车的帘子已经掀起,圣尊军师从车上缓缓的下来,摩达连忙搀扶了他一下。
“老朽正是北燕军师,号圣尊,”声音有些嘶哑,郑纱瑜朝着他面上看去,见是一张苍老,带着几许蜡黄的面容,可见,这些时日不见,是缠绵于病榻,“我是郑纱瑜。久闻阁下大名如雷贯耳,今日方得见。”
圣尊军师低低的喟叹了一声,“惭愧,惭愧。老朽乃是败将。”
“阁下用兵入神,我很佩服,这无关你我二人是否敌对,阁下可敢与我同进帐中一叙?”郑纱瑜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这么一个风烛残年的耄耋老者,实在是不像那个指挥千军万马在战场上肆意奔腾之人。
“娘娘,请。”就带了一个侍卫,又在敌人军营之外,无所谓敢不敢,圣尊军师面不改色,那摩达也紧紧的跟在他身侧,半步不离。
主帐中分了宾主坐定,郑纱瑜居中坐下,一左一右站着亢远凉和马天空,虎视眈眈的看着圣尊军师,那摩达虽然只有一人,可目光也无半分畏惧。
“你们都下去吧。我和圣尊军师即可,”郑纱瑜朝左右一挥手,“是。”亢远凉和马天空应声退下,没有半分的犹豫。
“娘娘,用兵胜过老朽。老朽自愧弗如。”圣尊军师咳嗽了几声,等气息平缓了些,才说道,声音依旧嘶哑无力。
“用兵,诡道尔。”郑纱瑜停顿了一下,“我确实佩服阁下的用兵之道,不过能坐在此地,却不是为了向阁下求教兵道。”为了二十年前的秘闻,北燕女帝殇,这可是她最后能问的人。
“老朽听闻太子说了一些,娘娘想问二十年前的宫廷里的一些事,只是娘娘不觉得为了些微小事就要大军犯境,是不是有些……不明智?”圣尊军师脸色虽然难看,眼神却是亮的出奇,紧紧的盯着郑纱瑜,像是要看透她的想法。
“想必尊驾已经知晓,我乃是煞雪国瑜王,我生父之死据说与北燕有莫大关系,你说我出兵是为了小事?”郑纱瑜冷笑,绝美至极的脸上泛着森冷,父母亲恩重于天地,她何错之有?
“自是知晓,”圣尊军师眯起了眼睛,似乎是陷入了沉思。郑纱瑜也不打断他,静静的看着他,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这事情要从二十年前说起,”圣尊军师徐徐的开口,原本蜡黄的脸,更是暗淡了几分,摩达上前,小声问道:“可是要吃药?”
圣尊军师一抬手,制止了他,“不用。”
“确实是二十年前,还请军师直言相告。”郑纱瑜收起了冷然,带着几分诚恳,就要知道自己的爹白月成是怎么没的,她自然有些紧张,又不便催促,只能着急的看着这圣尊军师,这老者拖着病躯,还为了国事奔劳,她心里对这人多了几分敬佩。
“那时,边境上,有一个小部族,距离我北燕很近,却是属于煞雪国,我国女帝陛下巡游至此,遇见了一个绝美的少年,本意求娶,却是被拒绝,原因是那个少年不日就要进宫。我国女帝很是遗憾,后来,听说他在煞雪国很是得宠,”圣尊军师没有说那少年的姓名,郑纱瑜知道,那个小部族就是白月族。
“既然进了宫,怎么和北燕之人还有了关系?”郑纱瑜不解,这其中完全没有北燕的事情,可是白娇却是不会骗她。
“女帝不知从何处得知,那少年明里得宠,其实性子随和,经常被人排挤欺侮,从不恃宠而骄,受了委屈,也不找当时的煞雪女帝为之声张,却是因此,埋下了祸患,那少年怀孕之后,被几个同时进宫的侍君视为眼中钉,我北燕女帝对其念念不忘,听闻他被欺,便派了人潜伏进贵国皇宫,意欲护佑他。
可惜,女帝陛下知道的还是晚了,那少年被人谋害,难产而死。”圣尊军师唏嘘了一番,郑纱瑜愣住,生父死于宫廷争斗,“那陷害我父之人,阁下可知?”总要问到仇人,好喂生父寻仇。
“女帝得知自己心心念念之人死的如此凄惨,如何能受得了?就派她潜伏进皇宫那人,用同样的法子,将凶手害死。我还记得那个少年的模样,是了,确实和娘娘很是相似。”
圣尊军师说完,郑纱瑜却是沉默。本来她出兵是想对北燕寻仇,却是知晓了这么一个令她有些啼笑皆非的结果,北燕与煞雪国,甚至是长圣国一直敌对,现在看来却并不是那么简单的敌对。
主帐中陷入了沉默,圣尊军师抬起眼,郑重的看向了郑纱瑜:“老朽知道的都说了,若是娘娘想知道的就是这些,可否履约退兵?”
“那是自然,我瞧着圣尊军师身体似乎不佳,为了北燕国运昌盛,老人家还是多保重的为好。”郑纱瑜肯定是要退兵,这五十万每天吃掉她不少钱,心痛死了都快。
“微恙而已,不足挂齿。娘娘看,接下来,是不是要一个停战协议?”圣尊军师在这个事情可不敢大意,之前女帝在世之时派贤王去联姻,为求休战三年,那贤王却并未完成这个任务。
此时面前之人是长圣国皇后,签下停战协议,可比联姻换来的休战牢靠不少。
“阁下想的可真是细致,协议自然是有,但是阁下认为真的会有用吗?”郑纱瑜把之前那种啼笑皆非的感觉抛开,认真的看向了圣尊军师。两个国家,不是同一的管理,也不是同一的法律约束,在这里,协议没有什么具体的约束力。
“娘娘有什么好办法?”圣尊军师并不着急,相反,很是淡定的把问题丢给了郑纱瑜,这个问题并不好回答,长圣国什么用意,就全能在这个回答里可以体现。
圣尊军师从头至尾就没敢肯定这位皇后娘娘要什么,退兵是必然,只是这退兵的要求,肯定不会简单。
“阁下对于小女子来说,算得上老奸巨猾。”郑纱瑜一直在圣尊军师面前自称的是“我”突然自称起小女子,圣尊军师和摩达都奇怪的朝她看了过去。完全不知道这位皇后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或许老谋深算更为恰当。”郑纱瑜的手指轻轻敲击桌面,圣尊军师虽然战败,可她却无半分轻视,在他宛如讲故事一般的吧过去的事情讲述一遍的时候,郑纱瑜不用去分辨真伪,便已经信了。刚才谈论的是开战目的,现在是停战协议,这二人就是一对大小狐狸,谋划着对己方更有利的条件。
不过圣尊军师知道自己现在是弱势,又是一阵急促的咳嗽之后,他才说道:“言之差异,食君之禄,奉君之命,老朽也是身不由己。”
“我听说,尊驾乃是前帝君,这二十年余载匿身与军中,为国效力,不知可是真?”
“这的确是真,娘娘好灵通的消息,竟然连这个都已经探知,不知我北燕,是不是已经被娘娘查探了一个彻底?”圣尊军师惊讶的看向郑纱瑜,这几十年来,很少有人知晓他是前帝君了,这小丫头又是如何的得知?
“我与北燕,本无怨隙,之前纠葛也是听闻我父之死与北燕有些牵扯,现在我已知晓过往,此先揭过不提,对于贵国,我并无野心,但是对于两个强国来说,不可能有长久的和平,我在世时不同,我死后有时不同,尊驾以为一个国家真的能长久荣盛不衰?”
郑纱瑜停下手里的动作,认真而严肃的盯着面前的老者。
圣尊军师微微一笑:“老朽只尽老朽之力。”身后事,荣辱,兴衰,那有谁能掌控?
“好狡猾。”郑纱瑜发现自己面对老狐狸的时候,还是缺乏经验,不过她并不在意,“停战协议可以签订,但是其中内容要好好商榷。我不想草率行事。”
“老朽也有此意,”圣尊军师对身边的摩达说道:“把我草拟的协议拿出来。”摩达从腰间的袋子里拿出一个纸卷,恭敬的递给圣尊军师。
“阁下还真是准备的完全,看来还是我小看了你,”郑纱瑜发出一声感叹,圣尊军师面上神情不变:“足可见我国诚意。”
之前他都是自称老朽,郑纱瑜立刻听出他话语中的不同,对这个病怏怏的老者又是多了几分看重。若不是一心为国,则不会事无巨细的思量。
圣尊说完,把手里的纸卷展开,放在郑纱瑜的面前,满篇蝇头小楷,看的郑纱瑜眼花缭乱。“我大概看了一眼,有些想要添加的内容,军师能全权做主?”
“如不是动摇我国国本,老朽皆可做主。”圣尊的声音不高,字字有力,郑纱瑜暗暗点头:“据我所知,现任女帝许美伊有几个孩子。我希望贵国能把她有继承皇位权利的子嗣送到我国,由我本人进行教养,女帝必须承诺,将来北燕女帝从她这几个孩子中选出。我长圣国也会全力支持下任女帝。”
“什么?”圣尊军师大吃一惊,“这怎么可能?”女帝的孩子送去敌国,那就是质子,那是何等的屈辱?
“尊驾不必惊讶,贵国军队与我这五十万遭遇,觉得我带兵如何?”郑纱瑜病不解释那么说的缘由,而是丢出了一个问题。
“老朽很佩服娘娘用兵,可是把我国皇子全部压为质子,娘娘不觉得这要求过分了些?”圣尊军师目中精光乍现,可不能小瞧了面前这年轻的女子,她的要求刁钻无比,稍微不注意,就能入她的瞉中。
“军师言之差异,我并非是要把皇子作为质子,我若是想的话,直接可以掳走,之所以直接明白的提出来,就非是军师所想,北燕的皇子由我亲自教导,我相信对于两国友好往来是极好的。女帝是成就大事之人,怎么连这个都看不开?我可以给军师时间回去与许美伊商量,我想许美伊会是聪明人。”郑纱瑜并不着急一定要在谈判桌上出现一个结果,她进可攻城掠池,退可固步自封。
趁着北燕现在没有反手之力,她便有的是机会。
“女帝陛下不会同意娘娘的条件的。”圣尊军师大摇其头,把皇子皇女全部作为质子,由敌人亲自教导,这绝不是好事。
郑纱瑜却是笑着说道:“阁下不要着急回绝,这协议的草书,我先留下,军师还是回去与许美伊商量一番。我在这里恭候佳音。”从木棉城到北月,往来要一月,许美伊绝对不会叫重病的军师如此奔波,他们必定有别的联系方法,更或许,那许美伊根本就在附近。
所以,郑纱瑜叫圣尊军师回去与许美伊商量。
许美伊能成就现在的位置,少不了她郑纱瑜的推波助澜,她能扶持一个皇帝,也就能把皇帝拉下马,但是,这并非是她想要的结果。
北燕的立储制度是立长不立幼,只要把许美伊几个年长的女儿掌握在自己手里,许美伊在制定对长圣国的政策时就会投鼠忌器。
郑纱瑜自然是希望自己手里的筹码越多越好,此时就看许美伊会怎么反应,不过可千万不要她等的太久,想及此,郑纱瑜笑眯眯的说道:“再等几个月,天就要凉了。我军出来的时候可没带厚衣服。”
圣尊军师心里“突”的一跳,郑纱瑜的笑容叫他觉得万分的古怪,厚衣服?
“娘娘的话,老朽不明白。”不动声色的垂下松弛的眼皮,圣尊强忍着要咳嗽的感觉,等着郑纱瑜接下来的话。
看的走出来他的脸变色,摩达连忙给他拍背,“没事。”圣尊军师挡开摩达的手。一边等着郑纱瑜的开口。
“早点把事情办完,我军可以早点撤回啊,五十万人,添置冬衣都是好大一笔费用,我想,时间是很宝贵的,阁下应该清楚,冬天,可是很快的。”郑纱瑜站起身,笑的肆意张狂:“我就等尊驾的消息,恕不远送。”
摩达扶着圣尊军师站起来,圣尊军师再也没忍住,剧烈的咳嗽了起来,一张原本蜡黄的脸,涨的通红。
“老朽这就告辞。”等他咳嗽的差不多,那声音越发的嘶哑。
郑纱瑜心中浮起一些不忍心:“还请保重身体,北燕需要尊驾。”她并不是要赶尽杀绝。只是想要足够的利益,想要尽可能长久的和平。
“有劳娘娘费心。老朽告辞。”圣尊军师按了一下自己的胸口,平稳了一下呼吸,做了一个拱手告辞的动作。
“我们走。”圣尊军师把自己身体大半的力量依靠在摩达的肩膀上,郑纱瑜看见他的眉头皱的死紧。那件事作为前帝君,也是很为难的,但是那皇帝的子嗣握在手里,比要一个国家臣服,贡奉都要强上许多。
亢远凉等那二人走出营帐,便走过来问道:“这两个人还真的大胆。”
“北燕的人,也不想开战,持续的战斗对他们自己消耗也同样很大,这人很不俗,只是英雄迟暮,垂垂老矣。”不知道为何,郑纱瑜心中有些伤感。人都是要老的,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像是她一般,能在意外身亡之后,还能再活一世。
即便是这样,她的心里也是感触良多。
“瑜儿的事情,办成了?”亢远凉却是不理会她的感慨,“我看那老家伙的脸色不是很好。”
“还没成,不过我估计快了。等着吧,快有消息了。”郑纱瑜气定神闲,她猜测许美伊使跟着圣尊军师同来的,不然刚才他们走的时候,没有说来要再来会晤的时间。就是通过这一点,郑纱瑜才有此猜测。
“又是等,你不嫌弃五十万人吃的钱多了?这可不像是你啊。”亢远凉表情奇怪,之前郑纱瑜可是心痛万分的惋惜那些被军队吃掉的钱财,今天却似乎是变了一个人,“那我应该是什么样子?”郑纱瑜摇头,“若是能成,起码百年内不用起战事,还能和北燕结盟,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结果。”
“战和不战,能有什么结果?”只有两种,战或是不战。亢远凉无奈的耸肩,都不是他关心的事情,“在我眼里其实都一样。”他只要能和郑纱瑜在一起就心满意足。其他的,他别无所求。
“错,差别很大,可以决定我们是否能安居乐业。”郑纱瑜竖起手指,纠正亢远凉,“其实,在哪里有人,就会有纷争,于我来看,我的身份和地位,决定了我无法摆脱这种纷争,所以,我想一劳永逸。”所谓的一劳永逸,也不过是百年内无纷争,这之后的事情,就无人能够料想了。
“你做什么都好。”亢远凉呵呵的傻笑,此时他的眼里除了郑纱瑜没有其他。
“就你嘴甜,应该很快就有结果了,我在这主帐里也无聊的要死。”从亢远凉,马天空,到所有有些功夫的士兵,全部都陪着她练过了,可她还是无聊。
“你就不想圣元啊。”听说情归无恨给瑜儿生了一个女儿,他羡慕的要命,不由得酸酸的说了一句,“诞生了有些时候了。你这做娘的,可不称职。”
郑纱瑜白了他一眼:“我的孩子,我肯定会想,不过,我不是现在没法回国吗?”那可是她第一个孩子。这会她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情归无恨,那人幽怨的眼神,看的她好生心虚。
“要不要我帮你守着这里,你回去看看?你若是总不回去,孩子他爹会有怨言,”亢远凉停顿了一下,说出的话,他自己都能听出他的不甘不愿。
“不用了,很快就要回去了。也不在乎这几日,这里的事情办完,我就能放心的拔营。叫采妹回来吧,北燕皇宫里,多留下几个忠心的。尤其是女官,能在皇帝的面前说上话最好。鱼龙川那边,我也没事安排,杀部那些兄弟分批撤出,商部继续经营,要更加的隐秘,”北燕皇宫里有自己的人,才能掌控北燕的局势。
之前在庆良公主府的时候,就曾经说过公主善为相,许美伊正巧封她为左辅政大臣,实际为左相,没想到正和了郑纱瑜的意思。
“瑜儿,那许美伊成了皇帝,以后能和长圣国和平相处吗?那人很是阴森。”亢远凉摸了一下鼻子,很是随意的坐在了一边,看着郑纱瑜,心不在焉的找了一个话题。
“之前和你说的话,都白说了,”郑纱瑜无奈的扶额,摆摆手,“我在这里等的是什么,你不会不知道吧?”
亢远凉反应了过来,老脸一红,嗫嚅着嘴唇:“当然是知道的。我就是想和你说说话。”这在军营里,每天虽然和郑纱瑜见面,实际上说话的次数并不是很多,像是这样淡出相处,没人打扰就更少。
起初的时候,他还和郑纱瑜一起住在主张里,能看着郑纱瑜入睡,再后来,他一直去做郑纱瑜分配的任务,每天见到她的次数少之又少。
“傻瓜。”郑纱瑜凑近他的身前,重重的在他肩膀上拍打了一下,“等我们回去,本王就给你们一个集体的婚礼,这样你就安心了吧?好了,不要胡思乱想,你是我的人,从头到尾的都是的。我也舍不得你随了旁的人。”
“瑜儿,”亢远凉有些激动,忍不住握着郑纱瑜的手,包在自己大手里,轻轻的抚摸:“我一直在等。”
情归无恨都为瑜儿生了一个孩儿,连无仇都有了身孕,叫他如何不羡慕?
郑纱瑜用另一只手也按在他的大手上,“傻瓜,等这件事处理完了,我们就能一起生活了,我一直想要给你们安定的生活,只要这件事尘埃落定,我想,安定的生活就能成为现实。”她突然红了脸,慢吞吞的说道:“你发信息,叫情归无恨准备一份聘礼,我要亲自去百里家族去聘娶百里七。”
“百里那小子真是命好,还要你这么的念着。”亢远凉语气酸涩,从前那百里七只有小王夫之名,这次,郑纱瑜是想给他落实了,他都明白。
“嘿。”从亢远凉的手里把自己的手抽回来,郑纱瑜有些尴尬,“你是想叫我无言以对啊,好吧,我有些花心,滥情,怎么办啊?”其实也不应该算是滥情,起码她没建一个爱一个,这些相处年久的,都是日久生情。
“不对,你不是滥情,也不花心,我看的真真的,没有瑜儿这么好的人,我……我们……”亢远凉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来,他早就倾心于她,只是以前他不敢。
“什么不是?这明明就是,其实我自己知晓的。若是我专情的话,就不应该娶一个又一个,可是我是真的喜欢……”也不明白为何给亢远凉说这些,似乎是想给他表明自己并不是滥情之人,在郑纱瑜的潜意识里,她还是较易接受一夫一妻,在这个颠倒的世界,她已经被这里潜移默化的洗礼了。
“瑜儿……”亢远凉一把抱着郑纱瑜,把她娇小的身体重重的环在自己的怀里,郑纱瑜听见他的呼吸渐渐的变得粗重起来。似乎是想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
郑纱瑜仰脸看着他,脸上有些燥热。亢远凉强而有力的臂膀,叫她的心底痒痒的。有些情不自禁的想要张开自己的身体,去迎合亢远凉的火热。
亢远凉低头看见她清澈的眸子,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轻轻的落下吻,“我等你娶我。”说完恋恋不舍的放下怀里的可人儿,天知道他多想和瑜儿亲密的接触。
身体突然一松,郑纱瑜呆了一下,继而捂着嘴巴轻笑:“难为你了。”她可是知晓男人在这种关键上停下,是需要多么艰难的克制。
亢远凉却做到了,粗重不均的呼吸证明他自己强忍的辛苦,“不……难为。”亢远凉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他勉强的笑道:“帐里太热了,我出去走走。”
郑纱瑜偷偷的朝他某个对方看了一眼,没看出什么,自己倒是被自己的动作惹的直笑:“去吧,去吧,反正没什么事情。”再留下,孤男寡女可说不准有什么事情了。
刚才那一会她自己都有心旌神荡了,更别说是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古代的衣服很是宽大,就是之前那一刻她突然起了促狭的心思,想看亢远凉的小帐篷,却是正好被盔甲的下摆遮住,她就只好作罢。
一个莽撞大汉,几乎是狼狈的逃窜出她的帐子,郑纱瑜想笑,却是笑不出来,帐子的门帘还在轻轻的晃动,此时又只剩下她一个人,国内的政务,没有要她处理的,军务有潜龙营带出来的五个副将,早就处理的妥帖。
完全是无所事事的坐在帐子中,郑纱瑜倒是怀念起方才被亢远凉抱的几乎要窒息的感觉来,就在她无聊的要打盹的时候,一只信鹞停在了她的手边,这个时候,会是谁给她消息?把能想到的人,全都想了一圈,犹疑的看着那只信鹞,最后还是从它的脚下取出了一个纸条。
“酒酒有孕,”只有四个字,郑纱瑜喜得一拍自己的腿,肖月果真是弟弟的良人,这信息虽然简单,却是包含了不少意义在其中。
有孕乃是大喜,肖月是肖茗予独女,她钟爱酒酒,酒酒既然有孕。肖茗予爱屋及乌,则怎么也不会与她这个姐姐作对,现在又是在议和,只差停战协议的最后签订,和肖茗予对战的情况已经完全消散,没了王军的威胁,新任的女帝也没有要出动王军,郑纱瑜长出一口气,至到此时她才如释重负。
更叫郑纱瑜开心的事情是,王军乃是世袭,酒酒的孩儿若是能掌控王军,那北燕王都就始终是在她手里,不过这些都太过久远。
“郑纱瑜你太过分了,”情归无恨扯着手里的一张纸条。压抑着朝着虚空低吼了一声,周围的宫人和侍卫见皇上宛如疯狂,都吓的后退了一步。
圣元在新做好的摇床上“咿咿呀呀”的叫,并不能理解自家爹爹的愤怒。郑纱瑜自己回来也就算了,还叫他准备聘礼。情归无恨的眼珠变得通红,他辛苦怀胎十月,那狠心人连自己及初生的孩儿都没有来见一面,就想着迎娶新人。
“皇上请息怒啊,身子骨要紧。”内侍总管抹着额头的汗珠,一边劝阻,小太监小德子猛地扑了过来,跪在地上,“陛下请息怒,娘娘命小的时刻提醒陛下好好照顾自己,不能委屈自己个。”
情归无恨指着小德子,“居然在朕的身边,还放了眼线,好,真好,给朕备马,朕要带着长公主去前线。”
“万万不可,”小德子刚要劝阻,情归无恨一记喷火的目光朝他投了过来,小德子瑟缩了一下,还是状着胆子说道:“娘娘说,皇上要是不照顾好自己,她就恼了。”
“哼,”情归无恨重重的冷哼了一声,她恼?他更恼,可是……情归无恨不想去试郑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