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你何苦拦着我?叫我去给瑜儿出了这口恶气。瑜儿性子好,我怎么能容许她被人这般欺侮?”无言猛的站住,瑜儿身边的人没了钟庆书,他是她正经娶的王夫,不为自己妻主出手,那还算什么男人?
“我可不是要拦着你,只是现在不是你出手的时机,况且这种事情,叫郑纱瑜自己出手才好些,你这叫越疱代俎,郑纱瑜未必领情。”东侧其慢悠悠的出声,一语却是叫无言清醒了过来,“当啷”一声,长剑被顺手丢在地上,连收回剑鞘,无言都无心,“是我疏忽了,祖父,之后我将会忙碌一些时日,恐怕不能常来看你了。”
“你要做什么,只管放手去做,凭借你的能力,应该无事能难住你。只是有一点,你且要记住,不能把姬家牵扯其中。”东侧其示意自己的孙儿,他这个做祖父的还是长恨的帝君。
“祖父,我自有分寸。”从前他们的暗卫也没有借助姬家福荫。如今也不会,说话的声音骤热变了冷,东侧其看了他一眼。收回了目光也不再言语。
过去那些年,他的确没有管过他们一家,连自己儿子儿媳最后身死,他也没见到。那时,他们扭着性子,一个比一个别扭,直到……天人永隔。无言未出口的话语,他何尝不清楚。
无言将要出门的时候,东侧其突然出声:“如是你应付不了的高手,不要一命搏命,你还有祖父呢。”
作为姬家人不便出手,祖父袒护孙子,总是可以的,过去没做的事情,现在来做,虽说有些迟;总算是不晚。
无言的脊背僵了,祖父的意思他懂,却不回话,脚步在临出门的时候缓了一缓,想要说什么,最终是什么也没说。
大殿里剩下东侧其一人的时候,空荡荡的房屋,一声幽幽的叹气在回扬。
“族长,您会出手?”东侧其的叹息声没消失,一个黑影出现在他的身后。
“按照祖训,的确是不能,无言一向不以姬家人身份,到时候我也不用真面目出来便好,唯一的孙子了,总不能真的不管。”
“不如叫我去,虽然我功夫不如族长您,守护一个人还是应该可以的。”
“到时候再说吧,或许不用我出手。我老了,老弟,你也老了。”东侧其屈指在桌上敲了敲。“姬家人本来是守护长恨国皇室,现在长恨国已无,前女帝也至今无信,不如我也死了算了。还能轻松跟着无言身边,到处看看。”
“族长怎么能轻言生死?”本来想要斥责族长,后面才听出那声音的意思是假死。黑影的声音才软了下来,“要说渊源,无言和无恨也是兄弟,不过无言不愿意承认这身份,便不提了,姬影,帮我安排假死,从此你也不用做我的影子了。”
“我……已经习惯了。”
“回去看看你的儿孙们吧,我们都老了。”东侧其的手轻轻的摆了摆,“不说了。影,你去吧。莫不要叫自己后悔才是。”
那影子片刻呆立之后,眼中露出了复杂莫名,继而缓缓的隐入了黑暗。
半个月之后,帝君东侧其殁。
但凡是风云人物的生死,还是些许相关小事,都容易受到侧目,况且是长恨国最后一位帝君,听说是风华绝代,只是这年龄……殁了,有些可惜。
郑纱瑜在尚书府里,几乎是没几天就听到了这个消息,用不着求证,这个老狐狸,能死得了吗?
武功,他的武功奇高无比,长圣国中无一能出其右。用毒,姬家人是用毒的祖宗,这位毒祖宗能被毒死就怪了,除了他想死,否则不会死。
不过毕竟是无言的祖父,她总不能说太多他的不好,总之这个老怪物,不可能死。
长圣国里的人和事情,她有心不去想,可是又完全不可能忘记,不知道亢凉远那几个家伙被许采妹摁着是不是会老实?想必这么久过去了,他们的伤势也好了吧?
想到了他们几个,便不由自主的想起支离破碎的暗卫,又是一阵心痛,独自一个人在院子里站着,叹息了一会。便收起心思。转身在林荫下的躺椅上躺了歇着。
之前她见这院子宽阔,叫齐画派人在林荫处放了一张躺椅,没事就在院中晒着太阳。
默默透过头顶树叶的缝隙,郑纱瑜发起怔来,翠云被分了来照顾她,也不敢打扰她,只是远远站着。
齐画走到门前看了一眼。翠云朝齐画努努嘴巴,有朝那躺椅方向示意了一下,扬声道:“郑小姐,我们兄弟几个有事叨扰,能否进来一叙?”
齐画带着何莲的侍夫们,站在门外。没有郑纱瑜的允许,他是主子,也不会进来。何莲交代过,不许打扰郑小姐。
此番来,他们的心里也是焦急。用了郑纱瑜的法子也有一个月了,不施针,不吃药,甚至是连脉都摸一下,这哪里是郎中?不由得叫他们不猜疑。
“府主大人何必这么客气,我瞧着几位的气色好了许多。”郑纱瑜听见他的声音,坐直身体,伸手示意他们进来坐。看见这么劳师动众的一干人,郑纱瑜暗忖,这几个人前来,肯定是为了那件事,他们是坐不住了,看见他们此番前来,坐不住的何止是他们,连郑纱瑜都莫名的心慌起来,,脸上却是强装出来一派平静,叫齐画等人看不出来丝毫端倪。
齐画几人进来,跟随着他们的下人要跟进来随身伺候。郑纱瑜见呼啦啦一大群人,便是微微的皱了一下眉头,齐画哪里不知道是为何?
“你们在外面候着。”齐画把奴仆留在院子外,自己率先走了进来,几个羞怯的侍夫跟在齐画的身后,偷偷的打量着郑纱瑜。
“几位府君也清随意。”郑纱瑜尽量保持着淡然,齐画这般兴师动众,只怕是真的心焦无比。虽然她是穿越而来,但是有些事情,她也不是万能的啊。
“郑小姐,我们几人照着小姐给的饮食方子,发现身子确实松快不少,而且这气色也较之前好了许多。”齐画首先抛砖引玉。这疑问压在心头已久,妻主却是对郑小鱼深信不疑,一时间也不好询问,忍耐了这一个月,便是带了何莲的侍夫们上了明玉居问罪。
“那是好事。今儿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她都在这里住了快一个月,本来猜测这些人就是为了那件事来的。没想到,自己心里刚才想的事情,转眼就成了真。
她那食疗方子,最多是健康饮食,有些保健的功效。吃了肯定会气色变好,要是用来治病,还是没可能的,更别说是不孕不育,就是在现代,那不孕不育都是叫人头疼的事情,遑论在这个科学技术极度落后的古代。
“郑小姐也是明白,哎,羞于启齿。”齐画的态度和之前大为不同,和郑纱瑜熟识了之后,发现这个女子并不是那么不堪。
所以今日来时存了问罪的心思,语气却是没有半分的变化,既然是神医真传弟子,必有过人之处,只是现在他们用了郑纱瑜的法子已经盈月。
着急难耐之下,便有了今日这番举措。
“有什么难以启齿的,绵延子嗣,人伦纲常,自是再正常不过,现在诸位主要心情保持愉悦。不要有负担,欲速则不达。”郑纱瑜无法把现代的健康理念给他们这些古人灌输,面上极其淡然,连她自己都有些高人的风范。
“心情愉悦?”齐画皱眉。其余不曾说过话的侍夫也是一脸疑惑,其中一个咬了一下嫣红的嘴唇,怯怯的看了一眼皱眉不语的齐画,“府主大人,越儿有话有说。”
“有什么就说,扭扭妮妮,我最是不喜欢你们的小家子气,都是一家人了,把自己弄的那么委屈做什么?”齐画皱着眉头把张越斜睨了一眼,一起相处了不少的年月,他齐画虽然是大夫郎,可从没苛待过他们。
“那越儿就说了。郑小姐,我最近身子乏力的厉害,郑小姐能不能屈尊给在下把个脉?”
郑纱瑜差点从椅子上栽下来,她哪里会把脉?不过装腔作势她可是从善如流。“府君大人,首先我是骨伤圣手,不善于脉门。而且几位是金贵之体,在下也怕唐突几位,稍候请太医给几位大人请个脉。身子乏力,原因总是很多,府主大人还是请太医来。”
“骨伤圣手?”张越愣了愣,既然是治疗骨伤,尚书大人如何请来给他们瞧那问题?
“是啊,也治疗一些疑难杂症。不过我把脉可是不行。”郑纱瑜朝几位笑笑。“各位除了注意休息之外,还要多出来走动。尽量多想些愉快的事情。府君大人,太医……”
她的声音拖的很长,齐画不疑有他,随即叫来下人,“去把府上专门瞧病的陈太医请来,给诸位府君大人请个平安脉。”
“多谢府君大人。”张越几人朝齐画行礼,齐画随手一招,几个人又坐回原来的位置,倒是一时无话。
“府君大人,陈太医来了。”那下人在院子外禀报道。
“郑小姐,叫太医进来可好?”齐画问道。
“府君大人随意,我正好也想看看几位的脉象结果。”她的事情还没有什么眉目,这些人倒是着急了起来。连带着她的心情也沉重了起来,要接近太子,看来不能直接押宝在何莲的身上,这何莲做官都成精了的,她要是想有什么行为,只怕被老狐狸全然洞悉,那就大大不妙了。
“陈太医,麻烦你给几位府君请个平安脉。”齐画淡淡的吩咐道,眼睛也是紧紧的盯着太医的手。
陈太医给几个府君一一把过脉,眉头便皱起,齐画的脸色难看了起来,“太医何故这般表情?”
陈太医沉吟了一番,“容许老朽再细细把把。”挨个把诸位府君把过,到张越的时候,他的眉头忽而皱紧,忽而舒张。
岂不知现在最紧张的乃是郑纱瑜了,勉强一个月,她那法子又不是能治疗不孕不育的,要是能怀孕就怪了。
就见陈太医收回了手,眉头一松,拱手说道:“恭喜府主大人,张府君有了一个月的身子,只是时日尚短,脉象不明显,老朽把了好几次才确定。”
“什么?”齐画惊讶的直直站起,张越平时不是最受宠的,嫁来也三四年了,一直没有消息。没想到今日来问罪,却是叫他首先传出好消息,当下齐画的心里也不知道是惊讶还是嫉妒。心思复杂的在张越身上看了又看,张越脸上的惊喜变成了踟蹰,深怕自己被府主怨恨。
“什么?”郑纱瑜这次真的惊讶的要栽倒了,什么叫死耗子,这就是啊。
“可是确实?”齐画看了那脸上满是惊喜的张越,便是惊疑不定的问道,过去求医问药了许多年。可从来没有消息,他几乎要失望了。
“当然是真的,老朽从不说虚言。”陈太医肯定的点头,其余几个府君反应了过来,连忙恭喜张越。
张越还呆呆的立着,脸上似悲似喜。一边惊喜自己有了盼望已久的孩儿,一面却是担心会被嫉恨。一时间脸上的神情复杂至极。
“陈太医还劳请您大驾帮府主大人请个脉。”林蒙见齐画脸上呆滞,连忙说道。府主叫所有人都把脉,独独漏了他自己,虽然未必有什么好消息传出,请个平安,也是不错。
郑纱瑜把眼神从太医的脸上收回,嘴角升起了得意,这次死耗子蒙大发了,抽出折扇装模作样的摇了摇。对那翠云说道:“傻丫头,还不赶紧着人去给尚书大人禀报这好消息?”
“啊,是,是!”翠云一转身,飞速的出去报喜了。她听见太医的话都震惊的呆傻掉。都说这郑小姐是郎中,她每天见她不是吃就是睡,要么就在院中晒太阳发呆,她一直犹豫要不要想尚书大人禀报,这个郑小姐是骗子呢。
“府主大人,府主大人?”陈太医把呆滞的齐画唤回神:“大人,老朽给您也请一个平安脉。”
齐画的面上带了一些古怪的神色,连忙掩饰道:“我就不必了。”张越传出了好消息,他在巴巴的紧着叫太医把脉。叫人看了不好。
郑纱瑜见他古怪,连忙说道:“还是叫太医瞧瞧,我已经叫人请尚书大人回来了,还是看看好。请个平安,也是好的。”
齐画俊美的脸红了起来,“那就看看吧。”他最近嗜睡了不少,还以为是自己惫懒了。刚才瞧张越竟是传出的好消息,心里寻思自己的异常是不是也有了。毕竟他嫁来已经七八年了。要是再不能有身子,以后要再孕育子嗣就更加的艰难了。
另则,他想一会把他们遣散了才叫太医瞧,郑纱瑜开了口,他不好拂了她的意。
“把脉而已,你脸红什么?”郑纱瑜纳闷的说道。
张越已经回过了神,见齐画没有为难他的意思,心里轻松下来,捂住嘴巴嗤嗤的笑起来,“画儿哥哥,最是盼着有子嗣了,不过画儿哥哥也别忧心,郑小姐的法子还真是灵,你也真真会有的。”
齐画支吾道:“你道你的身子爱乏力,我也有些,但是不敢确定。”
张越一惊一乍的道:“快,太医快些。”
齐画白了他一眼,他们进府时间都不短,却是一直没有消息,只是看着尚书大人一个接一个的娶新人进府,他是最为心焦的一个。犹豫不决的伸手出来,叫陈太医把脉。
陈太医这次把脉倒是快,脸上露出了惊讶:“怪哉,也是不到一月的脉象,恭喜恭喜,”他一直给尚书府上看病,几年了都没能叫尚书大人的几位内人有身子,这次倒是怪了,两个一起有身子,还都是一月不到的脉象。
“原来是真的?”齐画一下就站了一起来,郑纱瑜皱眉说道:“未足三月,孩儿是不稳的,你想跳没了,你就跳吧。”
陈太医古怪的看了一眼郑纱瑜,心里寻思这是什么人,见府主和夫君都是以那女子为尊的样子,便是行礼道,“府主大人,这位小姐说的不错,胎儿未满三月,确实不稳。好在几位身子康健。平素小心些倒是了。”
“多谢太医,今儿尚书回来后阖府上下重重有赏赐。”七八年没消息,一下就有了两个窗户好消息。齐画当下感慨。喉头哽咽,强忍着向太医道了谢。
“多谢府主大人,老朽先告退。”这是内院,一般是不能随便踏足的。陈太医见没了他的事情,遂向齐画告退。
“恭喜。”等太医走后,郑纱瑜才淡淡的向几位道喜。没有怀孕的那几位侍夫脸上有些失望,不过转瞬即逝。也是纷纷想有孕了的齐画和张越道喜。
尚书大人从不偏颇,他们有孕只是迟早的事情。郑纱瑜看着这一幕倒是奇怪。如此和谐的后院,倒是叫人纳罕,若是一群女子,只怕是各种手段都要叠出不休了。
“郑小姐,你的方子还真是怪,不把脉,不吃药,就屋子里拿掉一些东西,吃食上稍微改改,就能解决了我们的难题。”齐画坐下,眼睛再看向郑纱瑜的时候,带着狂热。手轻轻的覆在自己的腹部,可见是欣喜异常,只是郑纱瑜这外人在,倒是压着惊喜,陪着郑纱瑜说话。
“主要几位的身体底子好,饮食住行看着很多习惯,常见物事平淡无奇,但是却是能够影响人的心情和体质。”郑纱瑜斟酌着语句,关于辐射的话语她是半句也不会说。那种话说出来虽然不是惊世骇俗,但是要古代人接受那么先进的东西,还是有些困难。
“郑小姐是我兄弟几人大恩人。若是小姐有吩咐,我等几人一定在所不辞。”齐画拱手说道。张越掩着面,也是连连点头,“家母是内务阁老,也是在朝廷能说上话的,若是小姐有吩咐,在下也不推辞。”
林蒙哈哈笑起来:“两个哥哥是不是想叫我们几个兄弟也有所表示?”他伸手拉拉身边之人的袖子:“瑞弟弟,善儿弟弟,灵弟弟,我们也表态吧。”
几个人齐声道:“我等亦如是。”
郑纱瑜乐的眼睛都快眯成缝隙,都是人脉啊,以后她要成事,这些人必定都是她的后援。不过她自然也不会叫这些人做背叛国家之事。如何用这些人,那是将来的事情。
“几位客气,我和何姐姐一见如故,这些都是举手之劳。而且,我也不是善于此道,还请几位代为保密。”郑纱瑜微微朝几人躬身,目的达到,她还是早早打下预防针才好,毕竟,她这次可真真是瞎猫碰了死耗子。
这一群人对她感恩戴德,她的事情就有了保障。
“这……”齐画惊异的看着郑纱瑜。若是旁人有了这大功劳。恨不能叫天下人俱是知晓。
神医弟子还真是不俗。
怪不得平素都不曾听闻郑小姐能耐。原来是如此。齐画沉吟了一番,对郑纱瑜的崇敬又是多了几分。
“你说啥?”何莲正在太子府中端坐,太子和吴永利,张天芳也在,翠云进来,便吸引了众人的目光,接着翠云俯身在何莲耳边耳语几句。何莲一下惊呼了出来,声音又高又尖,引得许美伊等几人朝她侧目而视。
吴永利瞪了她一眼,“何大人,注意仪容,仪容。”一向沉稳,今儿倒是奇了,竟然在太子面前失仪。倘若是别的地方,倒也罢了,这还是在太子面前。
“无妨,可能是何大人有事。”许美伊脸上已经恢复了正常,当即大度的笑笑,何莲身居尚书之位,向来以沉稳老辣著称,从来没在她面前如此失态过,许美伊沉吟了一下,左右看看,屏退了下人。
“何大人,何事如此失态?刚才还有下人在呢,”许美伊笑道。屏退下人也是为了全乎何莲体面。她为着何莲着想,何莲自然会是感激。
不过现在何莲显然不在状态,她脸上喜色难掩,傻笑:“刚才我这丫头说,我府里有喜事。故而失态,还请太子见谅。”居然有孕了,可以向爹娘报喜了,以往爹娘年年都要叨念,这会可是他们盼到了,要是把喜讯传回去,他们还不定如何开心。
何莲心念一转,有孕了,会是男孩?还是女娃?头胎最好是姑娘,其余的倒是无所谓,哎,男孩女孩都好,总算是有了。她还在那里胡思乱想,倒是没注意许美伊看向她的目光。
吴永利恨不得给何莲脚上踩一脚。这厮太丢人了。
“喜事?”许美伊疑惑的朝何莲看去,难道是又要娶侍夫?不像,要是娶侍夫,不用丫鬟来传讯。
吴永利倒是猜中了几分,笑着摇头:“太子,叫何大人自己说吧。”何莲在意的除了那件事,还能有什么事情叫她这般开怀?
何莲听见吴永利的话,回过神来,不好意思的朝太子施礼,“太子,下官失礼了。的确是喜事,我府中夫郎传出喜讯,说是有了身子,下官喜不自胜。”之前被家中老人连番催促,成婚多年竟然一直没有子嗣,她自己也是着急。
“哦?”许美伊眉头扬起,何莲夫郎竟然有孕了,这可是大事,之前她还派出多位主治不孕专科的太医,却是一直没有成效。“不知何大人这是从何处请来了高人?”
何莲朝许美伊拱手,笑着说道:“其实也算不上是高人,不过是凑巧认识了神医的弟子,特意请了,就住在下官府中。”
“神医的弟子?想必应该是奇人,本太子倒是想见一见。”传说神医神龙见首不见尾,许美伊也只是风闻而已,现在神医弟子竟然在王都,她当下便起了结交的心思。
吴永利看了一眼何莲,开口道:“这位高人只是骨伤圣手,她善于治疗骨伤。也不算是什么奇人,高人,完全是个没长全的毛丫头。”
许美伊说:“广纳天下之才,也是为君者要做的。既然是骨伤圣手,又能叫何大人解决这等难题,只怕是不同凡响。吴大人似乎是知晓一些?不如说来听听?”
“呵呵。太子陛下,其实下官也不是很清楚,倒是我们几人同在外间机缘巧合相遇,所以多说了几句,何大人听说是神医弟子,直接就请他府里去了,那女子说了是骨伤圣手,我看,何大人是疾病乱投医罢了。”
何莲却是没心思细说,家里有如此大的喜事,她几乎坐立不安。
“太子陛下,此事现在说来为时尚早。下官想要先行告退,”何莲站起身就向许美伊告退。
“既然如此,本太子就先不恭喜你了,等你府中添了新丁,本太子再恭喜你。”许美伊见何莲告退,便和缓的应了。眼神中神色晦明难辨,脸上依旧是笑着。
何莲走后,许美伊看向吴永利:“吴大人怎么看?”
“太子,这神医弟子是一个年轻的女子,还是百炼阁长老之女。”吴永利把之前对郑纱瑜的疑心和调查都对许美伊细说了一下。“之前因为她出现的太过蹊跷,我们也是查过她的底细,下官认为,此女子本性不定。难以为太子效力,而且百炼阁之人从不与皇家人来往。”
“哦?”许美伊沉吟了一番,“原来还有如此的渊源,要是百炼阁之人,还真的不用担心,但是百炼阁人一向不与朝廷结交,此番有这机会,本太子倒是有心和她结交一番。”
“结交也不难。郑小姐特别好亲近,只要在如花宫宴请一顿,就能结交,她平素也是喜欢玩乐。”吴永利和张天芳交换了一个眼色,后者好笑的说道:“太子陛下,就算是收纳良才,不过我觉得这女子不会为朝廷所用。”之前她一直没有开口,现在出声,许美伊往她面上看去。
“如此年轻,本太子的确存心思想要结交。只是我这身份,如何进的你说的那如花宫?”许美伊却是一脸为难,她还从来没去过那等的地方。只觉得那地方不雅,有辱她的身份。
“太子此言差矣,那地方看似污秽,你只要去了便知,是个聊天听琴说事的所在。哪里的公子都是清倌,也就奏奏曲儿,陪客人说话,不做那龌蹉的事情。”吴永利不好意思的晒笑道:“下官就爱去哪里听曲,郑小姐,便是我等几人在哪里结交。”吴永利早就看出来太子的顾忌,这才为她解说,成大事者,也不比拘泥如此小节,只是这话吴永利身为下官,不好说。
算是为那勾栏院洗名,吴永利的话,叫许美伊眉头皱得紧了,吴永利和张天芳两个静静的等着太子的回话。
果然许美伊的脸色变换了几下,“那就由吴大人来安排,本太子倒是想要与你说的这位小姐结交。而且,此事要保密。”如果是被母帝知晓了。少不得一顿训斥,可若是落在旁人之口,只怕是在现在这节骨眼上对她这个太子着实不利。
“是,下官领命。”吴永利也觉得是个机会,能和百炼阁之人结交,郑小鱼就是契机。之前太子犹疑不决,她却是不好多数。到时在那如花宫里包下一间雅间便是。
太子进出时,隐秘些,不要被人瞧见,便是没有什么问题。
“好了吴大人,时辰不早,本太子要进宫面见母帝聆听教诲。你就去吧,等你安排好了,着人来通知一下。”许美伊身上明晃晃的金色衣袍,在她站起时,一片金光耀眼,吴永利微微转开脸,躬身说道:“遵命。”
“吴大人,你何苦叫太子去那种地方?万一被人瞧见可如何是好?”张天芳连声的责怪吴永利。“先不说是不是被人瞧见,但是要叫太子心里生了芥蒂,那才是最为不妙的事情。”
“太子陛下知道我等俱是为她的大事所计,肯定不会见怪,能得了百炼阁的支持,太子在女帝几个子嗣间,已然是最拔尖的,你要知道,历代皇室多番拉拢百炼阁,俱是无一成功,若是太子能成,有了百炼阁神鬼莫测的阵法,我北燕的军队,就在六国中近乎无敌的了。”
“圣尊军师至今不说她是支持哪位帝子,我隐约觉得,圣尊军师不支持太子。”吴永利摇头。
“只要能拉拢了百炼阁。圣尊军师的意见就不足为道,此事先不提了,何莲家这么大的好事,我们前去恭贺吧。”张天芳心里已经在盘算一会送什么礼物才和宜。
“等等。”二人正要出门之际,我吴永利脑中电光一闪,便是有了个主意在心头。
“怎么了?”
“我们前去为何莲恭贺,带着太子同去,不是更好。也免得太子去了那等地方,以后责怪我等。”
“妙极了。等下太子回来,我们就去,我先去备些礼物。”张天芳轻轻拍下手掌,一举数得的事情。确为妙事。
二人便重新坐下,等着太子回返。
“大人回来了。”翠云先回了后院,朝齐画等人福了一福,“府主大人,奴婢见着尚书大人了,大人现在已经往府里赶了,奴婢是先回来向诸位主子报信的。”
“你且先下去,今府里大喜,一会尚书回来,一定会人人有赏赐。”齐画尽量叫自己情绪平和,翠云听了,脸上喜滋滋的,周围的仆从听见了,也是大喜。
“我找了一大圈,都没见人,翠云这死丫头跑的倒是快。连你们都是聚在鱼妹妹的院子也不告诉我。”何莲擦了一下额头的汗水,听见府里大喜,便急急忙忙回来,进府却是一个人也不见,连服侍夫郎们的下人都没见,最后她挨个在院子找了一遍,听见这边的声音,才知道人都是在这里。
听见这话,齐画和张越都是红了一张俏脸,垂下头哪里敢看妻主盯着他们腹部的灼灼眼神。呆愣了半晌之后才想起见礼。
“妻主。”齐画带着一众侍夫,朝何莲行礼,何莲朝着齐画和张越脸上看去,见二人脸上的羞涩和喜悦,“是真的?”
“真的,”齐画只觉得心中有什么在翻涌,张越已经蒙了脸,喜极而泣,林蒙朝着何莲笑道:“自然是真的,妻主,你看他们喜的连话都不会说了,陈太医亲自把脉确认过了,只说时间尚短,但是脉象确实无误。”
“画儿,越儿,你们两个可真是立功了。”何莲兴奋的都不知道说什么好,齐画上前挽着她的手臂,“妻主,你可是要多谢谢郑小姐,若不是她,画儿还真不敢想。”齐画现在对郑纱瑜感恩戴德。只怕是郑纱瑜要是叫他向东,他都绝不会向西。
把两个有孕的夫郎看过,又把其余的夫郎一一安慰,何莲转身朝郑纱瑜重重施礼。
“多谢鱼妹妹。”
郑纱瑜往旁边一躲,“用得着这么大的礼节啊?”何莲拉住郑纱瑜,“使得,使得。”
“那你还不如实惠点,我都快饿死了,你还要拉着我不放,我说何姐姐,你究竟管不管夜饭了,不管我就自己出去吃了。”
齐画噗嗤一下笑出声来,“郑小姐,我家大人怎么可能不管小姐您的饭,只是大人现在喜的昏了。”说完掩嘴笑道,几声低笑在他身后响起。
何莲一拍脑袋,哎呀了一声,“都是我糊涂了,鱼妹妹不要介意,画儿叫管家在岳申楼要最好的酒菜,我在哪里招待鱼妹妹。”
岳申楼是王都最为豪华的酒楼,还是太子的产业。她们经常也是照拂太子的生意,此番家里喜事,也是首先想到哪里。
“妻主不如叫人把饭菜送到府里,这样,诸位弟弟也能一同陪着郑小姐。”齐画说道。
嫁人的男子,一般都是很少出门的,不少人家的男孩子都是娇生惯养。更是不见人,抛头露面也有损妻主声誉。
“好好,也算是为你和越儿恭喜,”何莲开心的大笑。一边笑着一边把齐画和张越大力的揽在怀里。张越小声说道:“妻主,是不是要差人给老爷和夫人报个喜,不然两个老人家,还惦记大人的子嗣。”
齐画也是点头,“画儿派人去向老爷和夫人报信就是,此类事情,你们看着做就是,不必事事都给我说。”说完,笑眯眯的把自己的夫郎都看了一遍,“画儿和越儿都有了身子,以后可要多注意了。”
“妻主,放心吧,我们省的,再说有郑小姐看着我们呢。”齐画把何莲揽着他的手放在他的腹部,正要说话,郑纱瑜在一边凉凉的开了腔:
“我说,你们能不能进自己的院子秀恩爱?”她这个孤家寡人,看别人恩爱,心里可不是滋味呢。
郑纱瑜不满的看了一眼围在她院子里的众人,都把她当了半天的隐形人。先惊喜一番就算了,再后来又搂又抱的,难道就不知道要避嫌?
林蒙朝她行礼,歉意的说道:“妻主和诸位兄弟实在是太开心了,小姐见谅。”这小姐不用把脉,不用吃药,就能解决了他们府中多年解决不了的难题,除了怀孕的两位,其余的都是万分热切的看着郑纱瑜,心里存了交好的心思。
只是碍于妻主在面前,他们也不好放肆。
何莲闻言,顿时恍然。收回手,在齐画的手背上拍了拍,笑道:“你们先回自己的院子,一会一起用饭,”
齐画红着脸应是,“那画儿叫人去定饭菜。”说完齐画率先走了出去。他面上含着笑容,如沐春风,竟是从来没见过的。何莲哈哈大笑,看几人出了明玉居,还能听见他们互相道贺。
“恭喜府主,”
“恭喜越哥哥。”
“鱼妹妹,姐姐我也真是托了你的福。”何莲随意的坐下,打算找到合适机会说太子的事情。
“举手之劳而已,此事还请不要为我宣扬,何姐姐是知晓的,我只善于治疗骨伤。”郑纱瑜赶紧申明。她这死耗子,真真是只能碰一下,再有一次准保露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