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归无恨在北火镇上重重画了一个圈,看来是要有所行动,最近皇宫里盛传皇后失踪可能是被北燕掳去,她多少有些风闻,没料想到的是情归无恨竟是真的信了。
回到自己住的处所,许蝶衣便快速的写了一个纸条,拿在手里看了看,便对身边一个冷脸的侍女说道:“媚儿,你出宫一次,把这消息送出去,不要叫人发现了。”许蝶衣把写好的纸条放桌上,从腰间解下一块令牌,和那纸条放在一起。
“遵命,王,王还有什么吩咐?媚儿可传出去。”媚儿恭敬的说道。伸手拿过那两样物事,小心的揣在怀里。
“本王也没什么事情了。问问那边,母帝可有什么话给本王。本王的心里总觉得不踏实。”许蝶衣面现出踌躇之色,本以为郑纱瑜不在,后宫空虚。便是她的机会,如今却是情形不容乐观,看来还要着紧下手才行。
等寻到那郑纱瑜,她这边尘埃落定,郑纱瑜也就无力回天了。
媚儿刚要出门,许蝶衣眼神一凝,顿时喝道:“站住。叫他们给本王查郑纱瑜的下落。”都说郑纱瑜是被北燕掳走,要是北燕之人下手,她没可能不知道。
媚儿走后,许蝶衣眼神一阵晦暗,真要找到郑纱瑜的消息,她是万万不会把郑纱瑜的消息告诉情归无恨,自掘坟墓的事情,她断然不会做。
“哎,这景色不错。”郑纱瑜走出请水寨,就进了党锢平原,只见周围风景迤逦,夕阳下,却是有种黄昏迟暮的苍凉之感,郑纱瑜暗暗叹道,这地方在两国交界,只怕是来日肯定会是一处战场。不禁有些遗憾的时候,耳边却是传来一个叫她大吃一惊的声音。
“是啊,景色不错,两日里,才走到这里,”那声音带着几分令郑纱瑜熟悉,在马车顶棚上响起。
“百炼阁的乞丐大叔,你的癖好还真是奇怪。奇怪啊,奇怪。”郑纱瑜朝上一探头,就看见一只脏兮兮的脚,破烂不堪的鞋子,就挂在脚趾上。
还兀自一晃一晃的。
“乞丐大叔?女娃娃,大叔我玉树临风,怎么会是乞丐大叔,这一身,不过是我随便穿戴的。我老人家,也不像是乞丐啊。”那声音在车顶上抱怨着。
初见时,就一个乞丐躺在黑店斜对过晒太阳,哪里也没看出不像是乞丐,那劳什子百炼阁,她还没打算要去。
“嘿嘿,是不像,我倒是真没看出来大叔的玉树临风,幸好没看出来,不然亮瞎小女子这双招子,以后怎么闯荡江湖?”
郑纱瑜从那脏脚丫上收回目光时,一道黑影一闪,她的旁边,就多了一个“玉树临风”的乞丐大叔,大叔手一张,一个纸包仍在郑纱瑜的手边。
一丝丝的香味飘荡了出来。郑纱瑜立刻就想到洪七公的最爱,忍不住好奇的说道:“叫花鸡?”
“哈哈,没想到小女娃娃还是真有见识,这叫花鸡做法简单,味道着实美味。老头子年迈了,也打不到猎物,你走后,我到那黑店偷了两只鸡,我吃了一只,给你留了一只。”
郑纱瑜心下一震,这纸包分明带着热气。她离开那黑客栈两天的距离。没想到这老头不仅追了上来,还准确无误的找到了她。
百炼阁?这是乞丐自己说过的名称,从字面上看是个兵器阁,但是这个人说的冠冕堂皇,必定不会是简单。
“按理我该多谢你,可是无功不受禄,小女子怕是不能随便接受……”尤其是经历了黑店之后,郑纱瑜就是再大胆,也不由得心生警惕。
“无妨,只是老头觉得小女娃有趣,一个人独身行走,却是不带随从,身上也不带什么钱物,一人一马,倒是大胆。”乞丐翻着怪眼,大大咧咧的把郑纱瑜打量了一番,继而说道:“武艺一般般,脾气倒是不小。有些小聪明。老头子猜猜你的身份。”
他沉吟了一番,随即笑道,“老头倒是想起来女娃娃是谁了。”
“哦?”郑纱瑜不动神色,她这面具精巧无比,乞丐能看出她是女子之身,已经很是蹊跷了,现在居然说是能知晓她是什么人,这打死她也是不信的。
“哈哈,就知道你不信老头子,长圣国里,现在走失了一个女子,年纪倒是和女娃娃差不多。”老头从郑纱瑜的手里接过缰绳,似乎是完全没看见郑纱瑜已然惊愕的脸,乞丐笑了。
“前辈,明人面前不说瞎话。前辈猜的不错。”郑纱瑜真的想劈开老头子的真面目来看看,她现在这身份只有东侧其知晓,这个看着是个脏兮兮的乞丐却是一口道破。
心中顿时警钟大作,手慢慢的去摸袖子里的短匕。
老头哈哈大笑了起来。“你那小刀子用来切鸡肉倒是正好。”
被面前之人发现自己的小动作,郑纱瑜不好意思的说道:“正是想要用这刀子来。想要用手直接抓,又不妥,又想到前辈说已经吃过了,便犹豫了一下。”
老头也不道破。了然的笑笑,“我也就是一个闲散之人,看女娃娃一个人行走,便猜测下。长圣国里一团混乱,女娃娃从长圣来,却是如此悠哉,不由得不叫人多想。”
闲散之人?鬼才信,郑纱瑜暗暗的翻个白眼,语气带了几分恭敬,“前辈莫不是故意来寻小女子。就怕小女子路遇不测?”
“非也,老头要回去王都,年纪大了,却是不想自己行走,看见女娃娃的马车,就想混一途,”
老头此时的语气,郑纱瑜却是怔住,说是混马车,其实是一路护送吧,她何德何能?初见的时候。还利用老头试毒。
“如何使得?”郑纱瑜的舌头有些不听使唤,自然不会是顾忌什么孤男寡女。这老头一身功夫神鬼莫测,却是浩气凛然。
脸上虽是带着玩世不恭的戏谑,却无半分邪佞。
前世今生,活了两世,她看人却是最准不过。
“如何使不得?晚上我就在这马车顶棚上打坐,你放心即可。”老头自顾自的说道。说完身形就要一跃,郑纱瑜眼疾手快,拉着他破烂的袍角,“前辈慢啊。我还没说完话呢。”她一个年轻力壮的晚上睡马车,叫老人家在马车上打坐。前世受的教育,尊老爱幼,她可没忘记。
“哎呀呀,衣衫都被你扯破了。”老头一声怪叫,他本身已经站起,刺啦一声。一片破布在郑纱瑜的手里,还在颤巍巍的抖动。
郑纱瑜尴尬的说道,“我赔你还不成么?”这么破的衣衫,路上随便捡拾一件,也比他身上穿的齐整些。随手把手里的破布扔掉,她的脸上却是个更为尴尬。
幸好古代人的衣袍都是长的,要是那人穿着短衣,只怕是方才她那一伸手,便是抓到他的裤子……
“这破衣烂衫,也不值当什么钱,不用赔了。”听见郑纱瑜似有话还要说,老头复又坐回车辕之上,“女娃娃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郑纱瑜不慌不忙的打开了纸包,撕扯下一个鸡腿,递给老头,“好肥的鸡,我可吃不完。”
老头也不客气,接过,就是一阵大嚼,“还是你有良心。”
“我这是借花献佛。”老头飞身用轻功追她两日,却是叫郑纱瑜不禁动容,她现在还是长圣皇后身份,要是长圣敌国知晓,只怕是麻烦不断,这老头分明是猜测到了她的身份,一路打着顺路的旗号,一路保护。
“那也是你有心。”老头三下五除二的吃完鸡腿,看看天色,本来就是夕阳余晖,二人一路说,日头已然完全斜坠不见,稀疏的几点星辰,一弯清月,越发清冷。
郑纱瑜从车厢里出来,把自己常盖的锦被铺好,把车厢铺的软和,“前辈,晚上你在马车里歇息吧,小女子晚上要吐纳吸收月亮精华,晚上是不睡的。”
“吸收月亮精华?那不是山野妖物才做的事情?”老头一翻怪眼,还想要说什么,知道是郑纱瑜好意,便说道:“老头这一身,土里爬,泥里滚的,只怕是污糟了你的被褥。”
郑纱瑜不在意的笑了起来:“都是些许外物,有什么打紧?”她在意的人都离开她了,些许外物,还在意有什么用处?
“都是外物,外物,老头竟然还没一个女娃娃看的清楚。”老头往车厢里侧身躺下,眼睛里的光彩却是神光奕奕。
“那是因为前辈您已经物我两忘,已经完全不在意了。”郑纱瑜说道。
盘腿坐在车辕上,开始吸收“月亮精华”这是瑜伽的一个简单姿势,无非是恢复体力。一晚上不睡觉,她以前执行任务的时候,也不是没有做过。
只是到了这个世界,她的身子便娇惯了,一个简单的瑜伽动作,她的身体就酸了起来,漫漫长夜,这才是开始。
老头在车厢里扯起了鼾声,郑纱瑜的心里蓦然有些酸楚,曾经一直以为此生之父只是不见了,谁知晓是生下她就已经离世。
母帝崩,只剩下姐弟几个,情归无恨霸道冷漠,伤人,她什么时候喜欢了他呢?难道是因为女人都喜欢记得自己的第一个男人吗?
最是喜爱的无言,却是不在了,她前世被铁丝穿喉而死,这一世守在她身边的人,却是一个个离去。
终是没忍住,低声叹了一声,那鼾声便弛缓了一下。老头果然没睡着,郑纱瑜不禁失笑,一把年纪了。还要为一个陌生女子担心。
她何德何能?能叫一个个生死相随?
哎……再次叹了一口气。这次却是无声无息。把马车上的帘子放下来。
她想跳那个山死回去,天却不随人愿。昏睡了几天却还是在宫里。还是在古代。忍不住拿出那短匕,在手里细细的看着,似是想起自己抱着无言的情景,如今回想起来,却是那般的不真实。
至今……至今,她仍是贪心的期望,那破败的残躯,不是她最爱的那人。那衣衫,那身份标识,一件件,一样样,都是不争的事实。
“查,北燕最近有没有从长圣带年轻女子回境。”一封封飞鸽传书从皇宫飞出。
情归无恨拍着桌子:“若是再无消息,就继续开战。”瑜儿没可能消失的一点线索也没有,她身边那些人,他一直都监视着。
那无言的行踪,根本就没隐藏,似是也猜到了郑纱瑜会去北燕,一路往北燕去。
丞相战战兢兢的点头。哪里敢说半个“不”字。旁边的内侍总管一个劲的抹汗,皇帝身上的冰冷的气势,叫人不敢直视。
他面前只剩下一群噤若寒蝉的应声虫。
朝廷里说要开展的消息,后宫也能知道,北燕的贤王站在情归无恨的面前。看着一干朝廷官员,在讨论对北燕开战的事情,最为滑稽的事情却是,她这个北燕的贤王还在一边听着。
等内侍唱完退潮,情归无恨宛如冰雕一般的坐在龙椅之上,面上无波无谰,只有血红的眸子,定定的看着一个方向。
许蝶衣等官员散尽,这才说道:“皇上不是同意了休战三年么?”终是没忍住,说出了自己心里的疑问,那地图上特别的标示,等情归无恨自己解释了,才是知晓其意,原来是下次要开战的。
暗暗在心里记下,脸上却是无半分不自然神色,仿佛情归无恨要攻打的北燕是和她无甚关系一般。
“同意,等朕打下北燕再说。”情归无恨的嘴角浮起残忍冷漠的笑来,不找到瑜儿,就要天下给她陪葬。没了瑜儿,有这皇位,又有什么意思?
他的心。完全的被她的消失带走了啊。
“什么?”情归无恨暴虐邪气的话语叫许蝶衣心惊,长圣要向北燕开战是迟早的事情,却是没想到情归无恨竟然会亲口在她面前说出。
掩住心惊,许蝶衣勉强的扬起笑脸,想要说些什么,却是发现即便是巧舌如簧,现在却是没有半分用武之地,谁也不曾料想到,一国之君竟然是为了区区一个女人要举国之力开战。
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这是何等的幸福。有人对她如此的倾心。对于一个国家来说。却是灾祸。
昔日褒姒不就是成了亡国之红颜吗?
许蝶衣心里暗暗的升起了些希望,情归无恨费尽心力得到煞雪国,又灭了大昌国,不就是想要一统六国?
有此霸心之人,肯定是要成就霸业,她许蝶衣能成为他最好的臂助。
此番若是长圣当真和北燕开战,她必定办不好母帝交代的事情,回国后就拿不到母帝的承诺,若然是如此,那不如她便退而求其次,只要能争取做到长圣的皇后。
比她在北燕的结果还要好些。“何必装糊涂,朕心意已决。贤王那聪明,朕的意思,就不必说了吧?”情归无恨半晌才是冷声回答了一句。
“皇上圣明,停战对长圣和北燕只有无尽的好处。若是仓促开战,这其中的后果……”许蝶衣咽下半句话没说,情归无恨阴鹜冰冷的眸子只是貌似随意的看了她一眼,她的心都受控制的颤了几颤。
“朕才是长圣的皇帝,贤王如今的手倒是伸的长,怎么?是想谏言,还是想干涉我长圣内政?北燕女帝不过派你来联姻,朕似乎是没有给确切的回答。贤王与长圣,还是外人,关心朕的决议。哼哼……”
情归无恨冷哼几声。眸中红光闪动,自从知晓他自己的心意,瑜儿还从未曾像是现在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他的心沉浮不定,完全的失控。他还从未像是今时今日这般被一个女子牵绊了他全部的心思。
北燕女帝其心若昭,不过他也不惧,想要真心休战,把瑜儿还他就一切好说,否则一切免谈,区区一个贤王,还想用来休战?十个贤王也不上他的瑜儿。
情归无恨霍然站起身,把一脸惊愕的许蝶衣丢在身后,他突然的想起来,他和瑜儿亲热那么多次,他这个……
情归无恨此生最痛恨的事情,就是男子孕育子嗣,要是像是帝君和瑜儿来的那个世界一般,是女子孕育多好?
他的手不经意的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腹部,想到可能会有自己和瑜儿的血脉,他的怨恨就不见了,甚至是怒气都少了许多。这细微的动作。快速而轻微,根本不会被人发现。
情归无恨也不想看见许蝶衣这个女子,这女子和幼时已经全然不同,功利,暗藏心机。这些他都不喜,只有他的瑜儿不同。
想要回到寝宫,他自己一个人不想孤零零的躺在冰冷的锦衾。那来有瑜儿留下的气息,他每次靠近一分,心便痛一分,一分分的伤,痛到他完全不能呼吸。
脚步在寝宫的门前驻留,宫女都俯身跪在地上,他毅然转身去了书房,堆积如山的奏折和公务,能麻木他混沌的神经,叫他不那么的全心去想一个女人。
还没走进书房的时候,就看见了一个淡紫色的身影,情归无恨的眉头不由得皱起,他的话语都说的那般清楚,这个女人还真是锲而不舍。
“皇帝哥哥,蝶衣给你送茶水来了。”许蝶衣伫立在窗前,那道到了门前就凝滞的身形,就是她此行的目标。
两国此时绝对不能开战。若是开战的话,国内的压力会使她成为弃子,身为权利中心的一份子,她要是成为弃子,性命就完全没有了保证,将来会发生什么,她闭着眼睛都能想到。
“出去。”冷声的低喝,情归无恨的话语里没有半分的波澜,他一挥手,把托盘里的茶水拨到地上。
瓷器碎裂的声音,刺耳。许蝶衣没有动,茶水星星点点的溅起,溅到她的裙摆上,似乎是还带着余温。许蝶衣眼睛定定的看着情归无恨,“皇帝哥哥,不要开战。”泪光盈盈,似是带着祈求之意。
情归无恨怎会理会她的装萌卖娇?除了他的瑜儿,他的眼中已经看不见任何人。
“再啰嗦,朕即刻就开战,就不用等北燕的消息传回来。”多等几日的消息,他的心就要多揪着几日。
许蝶衣最终闭嘴,转身,眼神幽暗,她也在等消息传回,若是能找到郑纱瑜,决不能叫她活着。
那人的存在,对于她是极大的威胁。
“哎……”郑芯怨坐在她的平底锅铺子里,不止一次的叹气,又叹气,面前厚厚一本的账本,她现在一点也没看账本的心思。
“四皇姐,你再别叹气了,天啊,你没看你这铺子里全是怨气。”郑酒酒撑着下巴,撅起红艳的嘴唇,眸中波光潋滟,却是全然是为皇姐担心。
“什么全是怨气,我做个生意我容易吗?你出去看看,全是盯着我铺子的,哪里还有人敢上门,二皇姐肯定都哪里躲清静去了。却是害惨了我。”郑芯怨的嘴巴也撅的高高的,赚钱是一件多么美妙的事情,现在却是因为二皇姐下落不明,她虽是王爷,可被皇帝整天盯着,叫她不舒服,她不过是有名无实的,能对皇朝有什么危害?还是她能把二皇姐钓出来?
真以为他们姐弟几个是鱼饵了。
重重的把面前的账本打开,又合上,打开,又合上,重复了多次的动作,是在显示她心中的愤懑。
郑洁纯劈手从郑芯怨的手里拿过账本,信手丢在一边,“本来就要烦死了。你还要弄出这些声音,烦不烦?”
“有什么烦的。早知道和大皇姐一起去边关作战,好过现在度日如年啊,”郑洁纯把账本扔出去的时候,郑芯怨一点也不激动,她们为姐姐担心,也为自己几个人发愁。
“为二皇姐发愁,咱们倒是不如为酒酒发愁一下,咱们一直疏忽了酒酒的性别,都一直把酒酒当真的五妹了,现在酒酒到谈婚论嫁的时候,咱们合计合计?”郑芯怨的话,立刻叫郑洁纯眼睛一亮,与其瞎担心,还不如做点事出来。
酒酒这相貌,实在是太危险了,还是早早的嫁了。才能叫人安心。
几个人一说话,便把那下落还不明的郑纱瑜给忘到脑后,被两个姐姐紧紧盯着。郑酒酒吓的俏脸失色,“三皇姐,四皇姐,你们在说什么呢?”郑酒酒连连摆手,希望两个姐姐放自己一马。
郑芯怨摇头说道:“没门,咱们是你的皇姐,为你思谋,乃是天经地义,洁纯,你说呢?”“是极是极。”郑洁纯笑眯眯的说道。
“小五啊,早早的嫁了,也是姐姐们为你考虑。早些生个孩子,姐姐们也能有小侄子。”没事还能抱着玩,郑洁纯想到能有个粉嫩小侄子能被她抱着玩,她的眼睛就笑的弯起来。
“三皇姐,四皇姐,你们还有没有人性啊?”郑酒酒抱着胸口,委委屈屈的瘪着嘴巴,“人家还小。”
“小什么小?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别人家的男子这时候都生好几个孩子了。都是姐姐们太惯着你了,一大把年纪了,还待嫁闺中。”郑洁纯恶趣味的说道。脸上却是一本正经……一本……正经。
郑酒酒被四皇姐的话堵的一窒,“一大把年纪,人家现在如花似玉的。”似是在想着脱身的法子,郑酒酒的眸子连连转动,郑芯怨哪里肯放过他。郑纱瑜不在的这些时日,她们几个人都要被拘的无聊的要死,现在能在自己小弟上找些乐趣,打死她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郑酒酒最后被两个姐姐很认真的眼神下完全的头像,讷讷的说道:“三皇姐和四皇姐,到时候只管问二皇姐去,二皇姐说她给我选。”
“二……”郑纱瑜那家伙自己现在都不知道躲在那里去了,郑芯怨一听是郑纱瑜,已经泄气,重新捡起账本来,耐下性子,翻开,合上,再翻开……
郑纱瑜坐在车辕上,实在是无聊,手在袖子上摸索,被她摸出一件物事,正是那日自己在黑店里用的长针,小心翼翼的从袖子上取下,在袖袋里摸出那日乞丐看的发簪。上次用过之后,那长针一直随意的别在袖子之上,此时正好收进发簪之中。
这东西本来是郑纱瑜备着别有用处,却是没想到会被用来做锥刺股之事,想想自己独身进黑店还真的是大胆,要是那人不被自己唬住,只怕是自己也做了包子馅。
只得在心里叫一声万幸。
看来以后还是要多准备些手段防身。
月光沉寂似水。
郑纱瑜的心里,苍凉空虚。有种渴望,又明知是不可能的事情,在胸臆间猛烈的冲撞。
月亮一向是古往今来那些文人墨客寄情卖弄的道具,现在换她看着月亮去想那个已经不在人世的人。
天空上一只只飞过去的鸟,振翅的声音吸引了她的注意,都是信鸽,夜深人静还在才传递消息,只要不是想在前面设置路卡阻截自己的便好。
淡然的从哪些飞过去的信鸽上收回了目光。她其实也不在意那些和自己无关的事情,此去北燕,一个是为了弄清楚北燕那两个军师的身份,一个是想在敌人的后方做些事情,煞雪国固然不存在,可是长圣还在。
煞雪国如今是长圣的一部分,她就是为了曾经的子民也要去做这件事,而且俏如花还在边境监军。
她不想如花有事。暗卫的人,就剩下了那么几个,再折损一个,她死的心都要有了。
天色渐渐朦朦胧,郑纱瑜靠着马车车厢的门,打起了盹,朦胧中,似乎是见到无言和煦的笑颜,忍不住伸手想要扑进他怀里的时候,身子却是猛的一歪,差点栽下马车,幸亏一只脏兮兮的大手从车厢内探出,一把抓住她的手臂。
那带着戏谑的笑声自车厢中响起,“吐纳可有收获?”郑纱瑜整夜坐在车辕上,他自然知晓她整个晚上都做了些什么。
打坐吐纳,不过是她信手拈来的借口。就是为了不要他这个老头晚上餐风饮露。
听见老头的话,郑纱瑜真想翻白眼,打坐吐纳是她在没穿越过来的时候。在小说里看见的名词,郑纱瑜打了一个呵欠,“略有小成。前辈。还要几日能到王都?”
老头看看郑纱瑜疲倦的样子,便是说道:“若是你这般任着马散步,大概要半年。若是连番从驿站换快马,半月有余,就差不多了。”语气里是把马散步加了重音。
郑纱瑜自然明白他的意思,直咂舌,“半年太慢,半月太快。折中的法子可有?”
“折中的法子自然有,不过不像是你这般的舒适。”老头说道。
“要舒适做什么。我要在合适的时间,赶到北燕的王都。”要是等到长圣都灭国,那她爬山涉水的这番举动,有什么意思?
“到下一个镇子,就把马儿换了。我们用轻功飞跃,累了可以席地过夜,遇见城镇便住下。差不多一个月就能到王都。”老头略一思忖,就说出了郑纱瑜想要的折中的法子。
“妙极。前辈,您当真是和小女子顺路?”一边欢呼,郑纱瑜还没忘记再确认一下老头的来意。
“当真,怎么?小女娃娃难道是怕老夫吃你的饭不成?”老头假意瞪眼睛。郑纱瑜身上就没有什么长物。就是叫她出饭钱,估计都出不起。
郑纱瑜连忙解释:“晚辈是怕耽误前辈的时间。”
老头不耐烦的说道:“别前辈,前辈的,这些繁文缛节最是破烦。老头姓雪,你就叫我雪伯吧。”
“雪伯……”郑纱瑜喊了一声,这个老头来意很是古怪,但是他没有什么恶意。加上确实是一个年纪不轻的老头,尊老爱幼么。
她没忘。
雪伯的脸上露出笑意,微微颔首,点头,算是应了。
郑纱瑜心里竟然是很想哭。陌生的路人,一路相护,她只觉得自己的心里很多东西,是从前没有重视过,现在却是一而再的令她感动莫名。
“天快亮了。我来驾车,你少睡一会,再有七八个时辰,前面有个小镇子,到时候买些干粮,水袋,不过,小丫头,你的轻功行不行啊?”雪伯随口问道。
“行啊,一次百里,还是能坚持的,”百里。也就比快马还要快上几分。她这个轻功,郑纱瑜自己还是很满意的。
“百里?你这轻功,还是不行,别的功夫都能不咋地,轻功一定要上乘,打不过,还能跑。要是跑不过,就只能死翘翘了。”雪伯像是说着不可笑的笑话,郑纱瑜却是笑了,老头的话虽然简单,却是含着三十六计的智慧。第三十六计就是“走为上”
郑纱瑜笑,“现在不就是练习轻功的机会?”看雪伯的样子。应该是很精通各种功法。肯定也是一个高人。
雪伯点头:“不错,一月时间,就是头猪,我也能把她教成轻功高手了。”
“铺……”郑纱瑜顿时无语,心里把死老头暗骂三百遍。假装没听懂,她顾左右而言他,“雪伯,百炼阁是做什么?”
“百炼阁?”雪伯像是看怪物一般的看着郑纱瑜,“你一个堂堂的皇后,能没有自己的消息部门,竟然不知道我百炼阁?”
“原先我是有消息部门的,全被灭了。万不存一。我都成了瞎子聋子,还能知道什么?”
“消息部门都能叫人灭了,你的本事还真不小,”雪伯毫不掩饰的鄙夷道,郑纱瑜却是无从辩驳,本来应该是她不共戴天的仇敌,她却是和他双宿双飞,还把自己的势力交给了他,最后剩下残部。
现在被雪伯讥讽,郑纱瑜却是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她又不是傻子,怎么把自己压箱底的宝贝就这么给了人?
她不但是给了,而且还产生了叫她自己悔恨痛苦的结果。
难道真的是恋爱中的女人智商都是为零。问题是,她恋爱了吗?
是的,她爱了,甚至是很盲目。
盲目信任,盲目跟从,以至于现在她失去了最爱,变成孤家寡人。
“呵呵呵……”郑纱瑜短暂的失神之后,脸上出现了尴尬之色。那种情况,她是决计不希望出现的啊,偏偏出现了。
“一时疏忽。”那之前种种,也不是她想要看见的情景,被人当面讥笑,她的苦笑最后化作无奈。心里已经做好了继续被老头当面批判的准备。
无言没了,情归无恨根本不能理解她的心思,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了,在心里暗叹了一声,郑纱瑜的眉眼都袭上了一丝丝的黯然。
“一时糊涂,好过一世糊涂,”雪伯摇头,正要继续说什么,突然肚子发出一阵响声,把他此时的高人形象顿时破坏殆尽。郑纱瑜的面上古怪了起来,
雪伯也是颇为的尴尬,摸着自己的肚子,嘟囔了起来:“这么快就饿了?昨天吃了那么多鸡。”
郑纱瑜忍住笑,正色说道:“雪伯,你不是说前面有小镇吗?我们已经赶了五个时辰的路。怎么还没见到?”郑纱瑜左右看看,这条路勉强算是平坦,可见平时走过之人不在少数。想要找个问路的人,此时偏生一个也不见。
“再有两三个时辰,就差不多到了,放心吧,这里我来过多次了,不会记错路的。”雪伯见郑纱瑜没有要睡觉的意思,就没起身,半躺在车厢里,缓缓的说道:“我们在镇子留宿一夜,正好叫你歇息一下。”
本来他想跟着她,把她平安的护着送到她要去的地方,就在之前,他的心思又转了。
“我倒是没事。我们还是赶路吧,昨夜我看见不少的信鸽飞过,总感觉最近还会有战事起,我总要做些什么。”要是什么都不做,她如何卷土从来?她总不能看着那些煞雪国军士在战线上丧命。
“北燕不是派出贤王去和长圣联姻了吗?”雪伯略微有些惊讶,据说联姻的要求是休战三年,虽然他不是很明白为何是休战,而不是停战,但是也没想过贤王前脚到了长圣国,后面两国就能爆发战事。
“联姻?那还是两个国家。首先因为利益,意见不能统一,开战是迟早的事情,那休战三年,看着是对于长圣有好处,何尝不是给北燕喘息的机会。雪伯,我不信,您老人家没想到这一层。”郑纱瑜轻轻的抖着缰绳。似有意,又似无意的看了雪伯一眼。
雪伯摇头:“其实我对国事和政事也没什么关注。本身闲云野鹤一只而已。”
“反正雪伯这闲云野鹤是绝对不会简单的,不然也不会特意的叫我去百炼阁了,”郑纱瑜轻笑,她和雪伯经过这短短时间相处,已经多少有些熟悉了起来,说话也是轻松不少。
更何况,这个百炼阁,似乎是有些神秘的样子,难道是和暗门一样的地方?
郑纱瑜的心里升起了好奇,却是不知道该怎么问出这个问题。
“女娃娃其实要说的不是这个吧?”雪伯并没去接郑纱瑜的话,一大一小两只狐狸都嘿嘿笑了起来。
“对啊。雪伯有这么好的功夫,在北燕,绝对不会是无名之人。而且你的言语之中也对北燕无什么情感,所以我有些好奇,”
“修武之人,到处都是可以落脚为家。”雪伯声音淡淡的,没有半分的波澜,眼中却是同样带了几分好奇和探究。
“其实两个国家开战,无论是胜败。对于参战双方都不会是什么好事情。长圣皇帝暴虐执着好战,一心想要统一六国。北燕骁勇善战,尤其善用阵法。未尝不是存了这心思。天下六分,已久,凡事也都没有绝对的道理,久合必分,久分必合,这乃是天道规律。我出生煞雪国,现在也是长圣一份子,且不说我和皇帝的关系,我总不能看着我的人不管。”
郑纱瑜说了一大串的话。有些颠三倒四,也不知道雪伯是否明白,继而说道:“天下人都知道煞雪国是我对长生国皇帝的聘礼,我以国为聘礼。最后却是成为长圣皇后,权利被架空,身边无可用之人,自己原先那点实力,也被情归无恨给我毁了。天下都是女子为尊。情归无恨却是要逆天,别说此事是不是天理不容,首先我就不能接受,男子就该在家相妻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