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情归无恨,只想有郑纱瑜的孩子。
这世界真是无道,男儿身,却是要孕育子嗣。情归无恨心里埋怨着天地,心思却是飘渺。她跑不出皇宫,只是……他怕,怕她自伤。
“那就多谢皇帝陛下,陛下,觉得小王可好?”声音柔似春水。清灵空谷渺渺回荡。
情归无恨眼里闪过了怒气。从前都是男子在后宫争宠,北燕女帝这最爱的女儿,是要和他的皇后争宠吗?
伸手重重的钳住许蝶衣的手臂,把她按在榻上。“贤王要是一心想和我长圣联姻。就准备待嫁吧。”
“皇帝是想封小王什么位分?”
向来皇宫的妃子都是男子。许蝶衣毫不顾忌的仰起脸朝情归无恨投来轻笑。联姻,用她之身,换三年和平。
母帝许诺的话,叫她笑的更甜。
“位分?”情归无恨几乎是咬着牙。从牙缝一个字一个字挤出。
北燕之心,原是在此。“你要,那便赏你便是。贤王。很好。”丢开许蝶衣的手,情归无恨大步走出乾坤殿。
大手一招,“带朕去见皇后。”
那许蝶衣便在脑后,清清冷冷的笑。
情归无恨果真是钟爱她,只要她死了,后宫便剩下她一人。三年后,她或可抽身而去。
“禀报皇上,皇后娘娘往清凉山去了。”内侍小心翼翼的说道。眼睛偷瞧着情归无恨难看无比的脸色。
他派人缀在了后面。没敢叫皇后娘娘一个人去。皇上下的令便是皇宫内随皇后娘娘去,只要她不出宫便行。
脑里乱七八糟的念头,最后都是剩下了一句。她要离开这个地方。
前世吃羊肉串的时候,穿越来此。那她就再死回去。这里已经没有她牵扯挂念的人了。
那个她以为能和她倾心相守的人,口中说出的每个字都像是毒蛇的牙。撕咬的她的心,伤痕累累。
几近麻木。
无言的身体冰冷。破碎,她的心又何尝不是冰冷破碎。煞雪国,易了主。母帝也殁了。
手脚并用的爬上了那并不高的清凉山。摇摇晃晃的站在上面。
郑纱瑜脸上一阵惨笑。身子好像是在风中摇摇欲坠的危楼。
像是随时会坠下。情归无恨看的睚眦必裂。“郑纱瑜,你敢。”
足下连点。向着那身影窜去,心痛的没有反应和思考的时间。他究竟……究竟做了什么,叫她的心里竟是萌生了死志。
情归无恨的身形很快,郑纱瑜已经轻飘飘的从那山顶纵身一跳。
金黄色的身影还没触到那毫无生气的身躯,一道更快的身影却是出现。
似乎是有人在说:“早就叫你去见她。如今这模样,”一声是哀叹,一道灰影把已经坠下的郑纱瑜卷起。
那灰影似乎是飞掠,只几下,身影不见。
“把朕的皇后还给朕。”情归无恨怒极。谁那般大的胆子,居然在皇宫掳走他的女人。怒吼一声,朝那处追去。满心的惊怒,叫他已然忘记自己的身份。跃出了皇宫,居然是空荡荡的街角,什么都没有。
仿若之前那身影,带走郑纱瑜都是他的幻觉。
可是郑纱瑜真真实实的不见了啊。皇帝像是暴怒至极的狂狮拍碎了八张玉石的条案,砸破了数个大臣的脑袋,“查,掘地三尺,也要查,谁敢在朕的皇宫掳走皇后。”
长圣的京城,一队队禁卫,一个个的查着路人,凡是能藏下一个人身形的地方全都检查过。
一天天过去。
郑纱瑜就像是没有在这世上存在过。
情归无恨派人日夜盯着郑纱瑜的那几个皇弟皇妹。却是丝毫无所获。
郑纱瑜觉得灵魂又开始飘荡,这次她看不到自己,她什么也看不见,一心一意最终换来悲凉满心。
好冷,身躯和灵魂都是冷的。
唇间含糊的喊着两个名字,“无恨……”恨中有爱,有爱无恨。在无恨和无言之间徘徊纠葛,都是她的爱啊,却是要她痛苦的选择。
在她真正失去了无言之后,她的心几乎死了一半,后来她对无恨说,爱他,一心一意。
属于无言的那一半,已经死了,剩下的,属于无恨,所以一心一意,不是虚言。
“无言……”你知我心,我亦如是,无言以对,以至至今无言。你和无恨双双危局。
无言却是选择救了无恨,爱极,痛极。
被这爱窒息的完全不能呼吸,脑中缺氧的昏沉,她要睡了。一股黑暗的漩涡,吸扯她全部的意识。
无言,等我,母帝……还有无数暗卫的兄弟。等我……
郑纱瑜就想这样睡过去,永远不要醒来。前世那可笑的死法,叫她来到此,本以为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没想到却是身陷情缘纠葛。
……玩腻了,再把她丢弃,玩腻……这是口口声声说深爱她的人说的话,郑纱瑜的心一分分的下沉,一分分的寒冷。
冷到……身躯都失了温。
她的身子在变冷。
有个人惊慌失措的声音,一声声的呼唤着她的名字:“瑜儿,瑜儿,我不许你死,不许……”
我要离开,要离开,这样的生活,我已经受不了了,深爱的挚爱的,一个个离去,死了,伤了。
走了,散了。算了,算了,叫她这么死去罢。
“瑜儿……”
救下郑纱瑜的灰衣人,眉头拧起,手指在郑纱瑜的手腕上轻轻的停留,半晌才说道:“好似和前帝君一样,陷入了沉睡。”
“怎么可能,瑜儿这都是第二次了,祖……父,怎么会……”无言的声音带着苦涩。
原来那灰衣人是东侧其。
东侧其面上闪过了些许震动,“你终于肯唤我祖父了。”
“不要说其他的,瑜儿这是怎么回事?”上次她就是这般昏睡了两个月,可也没有像是今日这般身子在渐渐变冷。就是上次那样的沉睡都骇的他亡魂皆冒。现在她这个样子直叫他肝胆俱焚。
人的身子若是冷透了,那不是死了?无言的身子一颤,抱着郑纱瑜的手臂渐渐收紧,赤红着眸子,低吼:“快说,这是怎么回事?”他的医术不如东侧其,如今一急,倒是把之前数十年的隔阂抛却了。
被从没听闻过的称呼,东侧其微微一怔,随即叹息,在无言的身上,他似乎是看见了前女帝的样子。长恨国的几任国君都是痴情的种子。无言也不例外。
曾经以为她会和无言在一起,没想到她却是成了长圣的皇后,东侧其还对她下过杀手。世事无常,想来也是无奈,“应是无事,人好好的,我就接住了她。摸她的脉都是正常,这气息倒是古怪。”收回手,最后缓缓的摇头,心中升起一丝的恻隐。
“连你也没有什么法子了?怎么可能?”无言怎么也不可能相信,郑纱瑜的生机就在他面前一点点流逝。
“似乎是她自己不想活。”灰色的袍袖一甩,东侧其已然离去。既然生机无多,就把这最后的时光留给他们吧。
不想活?瑜儿你为何不想活?无言惊恐万分,面前毫无生气的美颜带着几分悲怆。原本以为他消失,郑纱瑜就不会那么矛盾挣扎,到底是发生什么?竟然叫郑纱瑜心无生机。
“瑜儿,不许死,我不许你死。你死了,叫我怎么办?你说你喜欢我,也爱我,那你就给我活过来。瑜儿,你知道不知道,我不能没有你。本来我以为我的装死离开,你会和他很幸福。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无言的身躯益发的颤抖,瘦弱的身躯衬托的他身上的衣袍空旷。
嘶哑的哭喊带着对郑纱瑜的控诉,眼角的晶莹,点点影印着过去那些时日的过往。原本他性子的淡漠,现在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在如此真切的感觉到就要失去郑纱瑜的时候,他一切的伪装都为了她放下。
“瑜儿……瑜儿,你那般狠心,说转身,就转身,一点也不拖泥带水,看我一眼,我是你的王夫啊,你可曾记得,你许诺给我一个孩儿,如今,你就要抛下我去么?祖父说你不想活?你喜欢他,他虽然暴虐,倒是真的喜爱你,为何会这样……你为何……不回应我?你还未给我一个孩子,妻主,你是我无言的妻主,永世都不变。”压抑在胸腔的苦楚,如今全是化作肆无忌惮的泪。
嘶哑无奈的声音,在郑纱瑜的耳中回荡。
“瑜儿……”
“瑜儿……”
谁会在这个时候喊她?若是这么一直沉睡下去,多好?好像是无言的声音啊,呵……可惜啊,无言死的那么的惨烈。
想要睁开眼睛看看在耳中絮叨的声音,郑纱瑜发现自己的眼皮沉重的无法睁开。胸口憋闷的无法呼吸,冰冷包裹的身躯,感觉不到一丝温暖。
只有她的身体在轻轻的摇晃,是在船上飘荡?还是她已经死了?
“瑜儿,你好狠心,好狠心。”那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在她的耳中突兀的又变成看情归无恨带着暴怒的声音,“你敢死,你若是敢死,我就叫他们都下去陪你。”那不真切的声音,郑纱瑜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她明明要入睡了啊。
浓密的长长睫毛轻轻的抖了一下。脸上便有一滴冰冷落下。下雨了?还是谁的泪?
应该是死回去了吧?郑纱瑜的脑子里还记着自己爬上那清凉山的情景,她的本意是死回去。不过,好像……
不管怎么样,她还是小鱼儿。之前那种浑浑噩噩的生活将再也不会回返。
无言抱着郑纱瑜渐渐发冷的身躯,眼泪坠落在她姣美精致的面颊。
“瑜儿……不许死。”一口腥甜哽在喉头,无言强压着泛出口的腥味。痛苦的看向她毫无反应的面容。
居然……看见了郑纱瑜眨动的眼睫。
瑜儿的眼睛动了,这……不就是要苏醒了,无言看在眼中,顿时惊喜万分,“太好了,瑜儿,噗……”那被他强压的腥甜。再也没有压制住,一口喷出。
大片的刺目艳红,沾染在她洁白的衣裙上。
“怎么了?”东侧其闻声进来,就看见面色惨白至极的无言身躯摇摇欲坠。连忙把无言的身子扶住,眼中也是一阵惊奇。
“她醒了。”无言擦去嘴角的血渍,缓缓的站起,在郑纱瑜将要清醒的时候,他却是知道不能叫瑜儿看见他。
不然他之前的努力都是白费,“我离开一下。不要告诉她……关于我……”嘴中的腥甜夹杂着苦涩,既然决定从她的生活里消失,成全她和他。
无言就不会出现,
“你这是何苦?”东侧其把住郑纱瑜的脉搏,随即无奈的苦笑,无言这执拗的性子,多少年前,他同样的在两个人身上看见过啊,如今,那两个人在冰山之上,荒冢下深埋。
之前他在门外,自然是听见无言失态的哭喊,就是他也没曾料想到原本已经生机消逝的人儿,脉搏竟然回复了正常。
“还真是妖孽,看来我应该杀了她才是。”东侧其低声说道。
走到门口的身影猛的一颤,怒目嘶吼:“你敢。她若是死了,我便去陪她。”别以为他不敢,早就决定和她生死相随。
“我只是随口说说,你要是离去,今后的事情,就不在你的掌控了。”东侧其语气中,竟然带了些许怜惜。这是他唯一的孙子啊。
虽然从前漂泊在外,并不表示,他对他一无所知。
“随口说也不行。不许伤害她。不许……提起我。”无言转过脸,坚定的迈出了脚步,消瘦的身形,竟然萧索苍败。
“你们这群废物。”情归无恨的手重重拍向面前玉石的条案。
啪的一声,昂贵的玉石在他掌下,变成碎末。面前的内侍,禁卫黑压压的跪了一片。每个人都是瑟瑟发抖。
暴怒的皇帝实在是太可怕了,刚才御史令张昌嗣上来谏言,被皇帝扔出去的茶杯打破了头颅。
可怜的瘦弱文官当场晕厥。
吓得在场的人哪里敢再上前谏言。
“朕的皇后,在皇宫里被人掳走,给朕查,去北燕查,大昌余孽处,有无异动,查。”情归无恨阴测测的说道,“若是没有消息,你们就去死。”目前和长圣敌对的就是北燕,送来一个贤王,换三年休战,他情归无恨不是傻子,才不给他们休养生息之机,看来这皇后被掳走之事,还要好好的在那贤王处问问才是。
若不是……她故意与他亲昵之举,怎么叫郑纱瑜怒极?
情归无恨似乎是忘记了他说的话才是伤郑纱瑜至深的关键,现在他犹如狂怒的疯兽。
找不到她,他心中狂乱暴起的杀气纵横,眼中一片血红,宛如九天杀神。
远在边关的郑烟尘听说郑纱瑜失踪的消息,快马加鞭的回到京都,一进皇宫就看见了这诡异可怖的一幕。
“尘王,你来了?”情归无恨的语气僵硬,郑烟尘凝目朝他面上看去,情归无恨的样子把她吓了一跳。她不比在地上跪着的人,只是略略一行礼,便问道:“皇帝陛下,请问皇姐是如何失踪的?”
“什么如何失踪?在朕面前,被人掳走。”情归无恨的手紧紧的攥成了拳头,眼中满是压抑着的疯狂杀意。
郑纱瑜一心想要离开他,明明她是爱他的,他不过是和那贤王多说了几句话,她就兴师问罪,他才硬着心说了几句言不由衷的话语,她的反应就是那般的强烈。竟然用死来反抗。
那个掳走郑纱瑜的灰影,他是怎么也找不到那个轻功卓绝的人出来。无言的功夫虽然是比他好,但是绝不会有这般好的轻功。
那人掳走郑纱瑜究竟是什么目的?
“怎么会被人掳走?皇姐向来不与人结冤仇。”郑烟尘是了解郑纱瑜的性子,看见情归无恨的样子,她的心里只感觉很是奇怪。
在来到皇宫的时候,她已经听皇弟和皇妹们说了郑纱瑜失踪的情况。他们都被情归无恨监控起来,以期郑纱瑜和他们联系的时候,皇帝能成为最早知道消息的人。
“朕如何得知。”
情归无恨的手再次重重往下一挥,手边空空的,他什么也没拍到。刚才他一掌已经把条案拍碎。赤红的目带着狠厉,把身边一个内侍瞪了一眼,那内侍吓得赶紧叫人抬了一张崭新的玉石案子,放在原先的位置。
情归无恨每一掌落下,旁边的内侍眼角都要抽搐。这几日,皇宫里被皇帝损毁的物件多不甚数,内侍总管都肉痛无比。
“皇帝陛下可曾查过最近进出京都的可疑人等。比如最近在京都添置房产的人等。或是近期更换主家的店铺等。”郑烟尘冷静的说道。微微一沉吟,便把皇帝搜查的死角一一罗列出来。
情归无恨的眼睛亮了几分,“尘王说的有理。朕倒是疏忽了。”即便是在盛怒中,他对郑烟尘的语气倒是软化些许。
“来人,把尘王说的这些地方一一搜查,如有可疑人物,当场抓获。朕亲自审理。”情归无恨凌厉的目光把所有的人都扫视了一遍,郑纱瑜的几个弟妹自然是他严密监视的对象。
不过这嫌疑已经被他排除。
郑纱瑜只觉得自己浑身发冷。身上不知道盖的什么,依旧是不能给她提供她要的温度,耳边那个絮叨的声音,再也没出现,倒是叫她听见了幽幽的叹息。
这声音何其的熟悉,曾经还想要她性命的一个人,东侧其。睁开眼睛,果真看见那一身气质轩昂的人,坐在不远处。
“是你,”话音出口。郑纱瑜的心里就满满的升起了失望,她还在女尊的万恶古代。不然不会看见东侧其,总不可能这个家伙和她一起穿越回现代。
“好好的不做你的皇后,为何寻死?”东侧其却是避而不谈,看都看见了,再回答,不过是多此一举。
“只是觉得无趣,叫我没想到的是,你竟然敢冒大不惟,把我带走。”想要从禁卫森严的皇宫把她带走,那可不是简单的事情。
她不想做金丝鸟,笼中雀,不想看情归无恨和别的女子亲昵缠绵,她不想留在这金碧辉煌的牢笼之中。
情归无恨一而再的冷漠无情,她的心已经痛到无知无觉了,离开才是她要做的事情。
居然在醒来看见的依旧是东侧其,郑纱瑜的心里不免有些失望。
东侧其微微摇头,“我久在深宫,对外面不熟悉。”
这下换郑纱瑜吃惊了,她居然还在皇宫,不过随即坦然,她能安静的躺在这里,足证情归无恨不知道她在此处。
“情归无恨没找我?”郑纱瑜眨巴了一下眼睛。情归无恨那占有欲极强的家伙,绝对不会放她走掉。
“就差没有掘地三尺。”东侧其轻描淡写的说道。他虽然久居深宫,外界的事情他知道的一清二楚。郑纱瑜当然不会信他的话。
不过她却是知道自己想要离开皇宫,还要依靠东侧其。她不想和情归无恨见面。
“所谓灯下黑。帝君既然把我藏匿在此,什么时候把我送出去?”郑纱瑜的身体终于有了一些温度,要不是看见自己身上这厚实的棉被,她还以为自己被扔进了地窖。
“我凭什么送你出去?”东侧其优雅的举手投足,郑纱瑜有些发怔,他的眉眼中,那个和他极为酷似的人,却是已经不在了。
想到无言,郑纱瑜的心里就是一阵苦痛,眉眼中的痛楚,快速的连她自己都不曾查知,她以为自己能很好的掩藏情绪,却是没想到她想到无言之后,却是无言以对。
半晌,郑纱瑜缓缓的开口:“送佛送到西,我会感激你的。”语气淡淡的,像是说着与己无关的事情,她的思绪却是飘散开来,她的暗卫只有商部还健在,其余俱损。
若是还在的话,她何曾愁过无人可用?
“你的感激,呵呵……我需要你的感激么?你能感激我什么?”东侧其像是听见了了不得的笑话,低不可闻的笑了起来。颀长的身形在房间角落站定,似乎是在看那墙上的画作。
“……”郑纱瑜哑然,她拿什么感激他?无言是他的孙子,无言当初是想要一个孩子的,她是应了,却是没有做到。
无言为她伤,为她死,她连什么都为他做不了,心知无言的死都是情归无恨的错处,他应该是她不共戴天的仇敌,她却是和他肌肤相亲。“本王现在是感激不了你,你姬氏世家,总有需要我的地方。”姬氏,医毒为主的世家。
郑纱瑜是中情局的顶级特工,她精通现代的多种毒素。这些,姬氏是没有的。
“瑜王口气倒是不小,不过你要记得,这世间,在你决定消失的时候,已经没有瑜王此人。”东侧其袖子一甩,转过来。眼睛灼灼有神,看着郑纱瑜的时候,就像是能看进她的心底。
“瑜王不会消失,我会用我的方式卷土从来,帝君,我说的话,你可曾动心?”郑纱瑜不用想也知道现在京都满城皆兵,都是情归无恨的耳目。
那人究竟是想单纯的占有她,还是想要在她身上得到某种满足。郑纱瑜现在不想去思考。
既然没有死回去。她总要做些什么。
能做什么?郑纱瑜捏捏腰间的玉佩。只有一个商部,情归无恨还真是狠啊,她的羽翼几乎被他剪除殆尽,还叫她碍于理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说出来似乎也是她在无理取闹。
东门继为了护她安危,横死在她面前,李决闻、青风俱是死在战场之上,归根结底都是因为她,郑纱瑜每每想起他们的面容来,心里就痛的无法承受。
郑纱瑜垂悬了眸子,眼中的黯然和神伤,自然不会逃过东侧其的目光。
“记住你今日说的话,不过我姬氏和情归家的利益是绑在一起的,今日我是帮了你,但是不代表我姬氏背叛情归家。”东侧其思忖了一下开口说道,要是不送她出去,那孩子就是拼死也要把她带走,要是那样,还不如他出手。
想到重冰崖的双冢,东侧其决定帮郑纱瑜。
郑纱瑜能帮他姬氏什么,他是半分也不考虑的。没有了皇室庇佑,这个长圣国的皇后,一旦行迹泄露,就是被人追杀的目标。
“那是自然。”小鱼儿说话,想来是言必行,行必果。只是之前,她在煞雪国的王族生活,叫她昏了头罢。那些不知所谓的感情叫她更是昏了头罢。
“晚上我送你出宫,切记,不得和任何人说起我对你的帮助。”姬氏是情归家的臂膀,他不想叫暴虐的情归无恨对姬氏产生罅隙。
“这些人在搜什么?”林卿华轻摇着绣花的团扇,门外多了不少的暗哨,都是在盯着他这里。
还有一队队士兵,禁卫。不停的搜来搜去。
“林公子啊,难道皇宫里发生那么大的事情,你就在天子脚下,竟是一点也不知?”一个三大五粗的女子哈哈大笑了起来。
“哦?客人,倒是说来给我听听,我可是两耳不闻窗外事。”林卿华走到那女子身边,拿过桌上的酒壶,给她倒了一杯酒。
粗壮女子嬉笑着,在林卿华滑嫩如凝脂的小手上摸了一把,林卿华不着痕迹的缩回手,缩在袖子里用帕子使劲抹了一把,脸上依旧带着灿若夏花的明媚笑容,看的那女子心潮澎拜。“可惜啊,林公子,你是清倌人,要是愿意赎身的话,本小姐都想收了你,”粗壮女子语气中略微露出遗憾。
林卿华心道,皇宫里的大事,不是皇帝的事,就是主子出事了,他心里着急,便催促道,“客人,你倒是说嘛,把人家急的。”
“哈哈。急什么,我这就说与你知,”女子压低了声音说道:“虽然是满城皆知了,但是说话,还是小心,是皇后出事了。”
林卿华的身子晃了一下,他很快的稳定身形,勉强的说道:“哦?皇后在深宫之中,能有什么事情?”
那女子并没发现林卿华脸色巨变,喋喋不休的说了起来。“听说是青天白日的,有人把皇后掳走了,你瞧,这都搜了十几回了。也不知道那皇后是如何倾国倾城,竟有人连命都不要,大白日里来抢人。”
女子最后叹息,林卿华也无心再与她多说,叫来一个小厮在一边侍弄了,他自己急急走到了后面。
主子要是出宫了,肯定会和他们联系,现在主子不见下落,还是要找他们几个商量一下,总要找到主子。
林卿华这才心急火燎的去要去找卑子木。
没走几步,他猛地站住,门外那些盯梢的人,不就是想要通过他们这些人找到主子?
林卿华心里着急,当即知道自己也不能鲁莽行事。想罢,转身又走了回来,坐到琴边,闭目开始弹琴。
手在抚琴,脑中却是急急的想着法子。
主子没来找他们,那能去哪里?那女子说话,肯定有言不符实之处,皇宫无后妃,主子也无什么仇家,大白日里敢在皇宫掳人的可能性几乎小于零。
要么是主子不便来找他们这些人,要么就是主子落在其他人手里,甚至是主子自己不想来。脑中快速的想罢,林卿华睁开眼睛,脸上重新挂起笑来。主子可不是吃亏的人。除了那个张狂的家伙。主子几乎没有吃过亏,如今是白白为主子担心,那几个家伙在养伤,还是不要惊动他们的为好。
林卿华心里正想着,迎面走进来一个女子,大大咧咧的就在他面前坐下。“公子,谈个曲子叫姑奶奶开心一下。”
林卿华的手一抖,弹错了一个音,他忍住没找他们,这一会,许采妹就找来了。“人家可是清倌人,”林卿华收手,拿起放在一边的扇子,摇了起来。
“少给我装,是怎么回事?”许采妹一激动,脸上就现出异样的潮红,她听见郑纱瑜被掳走,就急急忙忙赶来。牵动了她原本就没好的伤势。
“肯定是主子想要自己躲清静,你回去休息,有事,我会找你们的,急急火火什么?要是主子用到你们的时候,伤势还没好,你不是存心叫主子难受?”林卿华想到郑纱瑜的性子,她看似坚强,心里最是绵软。只是对她们几个从小一起长大的不同,敌人则是另当别论。
“果真没事?”许采妹压低声音,不置信的盯着林卿华的眸子,想要在他脸上看出什么。
“当真,当真,我说话何时有假?你们好好养伤,卑子木那性子肯定冲动,你把亢凉远和卑子木都看好。”林卿华现在只想把许采妹打发走,他们这几个人在城里养伤,情归无恨不会不监视他们,主子要来找他们,肯定不会明目张胆的来寻。
“我明白了。”林卿华的眼睛使劲往外瞧,许采妹不傻,进门的时候,她早就看见了林卿华这里被人盯死了。心底惦记着郑纱瑜,她倒是没放在心上。
“那我就走了,你还说对了,卑子木就想进皇宫去打探,我把他打晕了。”许采妹不好意思的说道。
“噗。”林卿华失态的噗了一口水出来。这样的事情,也只有许采妹做的出来,“至于吗?又没打你。”许采妹悻悻的用袖子抹了一把脸。“我走了。”
许采妹大大咧咧的进来,又大大咧咧的出去,身后几个尾巴,林卿华看的分明,不由得暗暗的叹气。
京都里乱成一团,郑纱瑜霸占了东侧其宫里的软榻,闭目假寐,东侧其已经答应送她出宫,看来还是有自己的门道,这些都不是她要操心之事,出去之后要去找他们几个吗?
都是重伤在身,这会肯定也是被监视着,她还是不要去找的为好。
都说了要他们不要认自己这个主子了,他们还是固执的认定自己,郑纱瑜的心里浓浓的感动,从前没有照顾好他们,现在她没能力照顾他们,目前对她们最好的就是她的远离。
等时机合适了,她再卷土从来。煞雪国是聘礼,情归无恨,她的王夫。
她会回来亲手收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你想怎么送我出去?”郑纱瑜坐在软榻上,语气已经变得气定神闲,东侧其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想必是成竹在胸,她也根本不紧张。
想她一个堂堂的顶级特工,居然还要依靠别人才能逃跑。郑纱瑜立刻汗颜,过去虽然锻炼了武艺和轻功,可是本质的东西,她完全的丢了,这十几年,她从骨子里几乎都完全的变成了煞雪国的王。却是忘记她还是顶级特工小鱼儿。
“小事一桩。”东侧其手里把玩着一个薄如蝉翼的东西,隐约能看见五官,“人皮面具,擦,这玩意还真的有。”
郑纱瑜惊呼一声,连忙坐直身子,眼睛朝东侧其手里望去。
东侧其眸子中闪过了赞赏之意,“没想到你还有些见识,这是我姬氏的独门秘法,别无分号,一会给你准备一套内侍的衣衫,内侍的腰牌。你随时能出去。”
郑纱瑜大喜,有这宝贝,她就是大摇大摆的出宫去,也没人能识破她真身。
“帝君,多给我几个不同面貌的,你总也不想叫我一出去便被人认出来吧?”郑纱瑜厚着脸皮,这可是行走江湖的好东西,她要在外行走,有了此物,就等于她有了几种不同的身份。
“哼,”东侧其从鼻子中发出一声冷哼,却是朝郑纱瑜丢过来一个盒子,“最多给你三张,此物做起来极为困难,这已经是我开恩了,你也知晓,本帝君是看在谁的面上。”
“我知道。”郑纱瑜被东侧其提及心里最痛的事情,像是吞了苍蝇一般,心头哽堵,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
“帝君是不是最爱揭人伤疤?明知道那人不在了,偏生要提起。”郑纱瑜抓过无言送她的那匕首,“我知晓他是你至亲。有些事情,你不懂,差这辈分,就是数个代沟。”
“你若是有心,他便一直在。”东侧其意有所指。
郑纱瑜伸出指尖轻抚过冰凉的匕首,缓缓的闭上眼:“是的,他一直在。”在她的心里,一直在,也将永远在,她这一世的母帝倒是把他们看的透彻,知道她真爱的是他,有心亲近,却是不忍玷污了他。
半晌,郑纱瑜睁开了眼,拿过东侧其手里的一张面具,又晃晃手中的盒子,“多谢。”东侧其手里这张,就是宫里一个内侍的面孔了。
“你尽管放心出去,这内侍的身份,没人能查出来。你用过的这张内侍的面孔,你出去必得毁掉。早年我姬氏有几个叛徒,也偷学了这技艺。”东侧其看也不看郑纱瑜,说完就闭了双目。好似外遭一切都已经和他没了关系。
郑纱瑜清楚,那是东侧其在给她想的退路。万一被人发现了人皮面具,只要不说姬氏,随便诌出一个人来就可以。
郑纱瑜心里暗叹一声,却是没有犹豫,这个时间,皇宫里进进出出的,倒是好混出门,她对着镜子将那人皮面具小心的贴在脸上,薄如蝉翼的质感,贴在脸上,也如同无物。
手边是东侧其早就命人给郑纱瑜准备好的内侍的服制。
大恩不言谢,郑纱瑜话到嘴边,看东侧其并未看向自己,便没说出口。那内侍的衣衫,竟是完全照着她的身量选的,东侧其眼光何其毒辣。可见一斑。
郑纱瑜暗暗惊叹,知道眼下不是她追问十万个为什么的时候,当即做好一切准备,拿着那腰牌大模大样的出了宫门。
京都城内到处贴着郑纱瑜的画像。知道的是皇后被人掳走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通缉犯的图像,郑纱瑜没走几步就能看见一张自己的画像,不禁哭笑不得。
“这是寻人呢,还是变相的通缉?”说话的人倒是不觉得有什么,旁边一个老者连忙给她示意,“少年娃娃,快走快走,小心祸从口出。”自己说话的时候,还左右看看,说完加紧几步就走了。
“多谢。”郑纱瑜粗着嗓音朝急忙离去的老者拱手道谢,似乎是见到那老者的手朝后摆了一下,算是不用谢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