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小子别瞎瞧,我们往南方而去,顺路就赶紧上来。”穿着豹皮短衣的中年汉子脾气暴躁,看着慕寒左顾右盼的样子便高声嚷嚷。
“顺路倒是顺路。”慕寒笑了笑,指着马车木制车厢道:“两位前辈坐在马车之前,而那马车车厢里似乎也有人在,恐怕里面是没有多大空间吧。”
中年汉子刀削脸庞一红,提高声音怒道:“谁让你们坐车厢的,你俩给我赶马,我和老头进去。”
中年汉子粗暴的话语才刚说完,车厢前垂下的金色锦缎就伸出一只滑如春笋的手臂,一阵清淡幽香也随风飘来,旋即,金色锦缎被轻轻掀开,现出一张浓妆艳抹的妖媚脸庞,细眉如丝,眼中媚水如潮,流波闪烁,嘴唇精致小巧,却是一位美艳少妇。
“两位小哥哥,这里面宽敞得很,不必介意,进来便是。”这风韵正盛的美艳少妇学着少女扬着手中绯红的手帕,然后遮住小嘴低声偷笑,勾人魂魄的声音听得人骨头一酥软。
美艳少妇用粉红手帕抚了抚中年汉子的脸庞,嗔道:“你吃什么醋呀,好不容易遇见这么俊的小哥哥,而且一遇还是两个,发点花痴不行呀。”那中年汉子脸涨得通红,明明心里怒火腾腾,却在这美艳少妇面前一点也发不出来。
黄袍老者和蔼的笑容凝结,一脸的不自然。美艳少妇见到黄袍老者的神色变化,脸色暧昧一笑,纤手拈在他肩膀之上,轻轻一推,啐道:“都半身入土的人了,能快活就多快活一天,还吃什么醋了。”
慕寒和凌弘文对视一眼,彻底愣住,这才明白不给自己搭顺风车的都是正常人,给自己上马车的这三人就不怎么正常了,至少这关系端得复杂,一点也不正常。
而这美艳少妇媚眼如丝,脸颊红潮,和一壮一老不断打情骂俏,都深刻并生趣地把自己娇媚形象展露给了他人,而她的习性只用一个字就可以完全概括。
荡!
“俊哥哥,干嘛发呆呀?”美艳少妇轻轻推了推有些发怔的慕寒,然后一拉一扯将他拽上了车厢,接着又对凌弘文招了招手,见他主动迈步钻了进来,这才笑得花枝乱颤,媚音连连。
整个小车厢都是粉红之色,温暖得如同少女待嫁的闺房,美艳少妇身上清幽的香气便在这小小空间内百花齐放。只是,那垂着的金色锦缎才放下,瞬息便被人拉开,随后一老一壮两张不含善意的脸出现在车厢内三人眼前。
“两小子,在里面老实点。”中年汉子提高声音威胁道。
“去。”美艳少妇粉红手帕扬了扬,娇怒道:“专心赶车,再管姑奶奶的事,以后就没了你们的甜头。
响亮的破空声响起,“啪”,马鞭结结实实抽在马背之上,骏马一阵高亢的鸣叫,便拉动着马车滚滚向前行去。美艳少妇看着被放下的金色锦缎挂帘,妖媚的脸上这才重新露出笑容。
“你感觉怎么样?”凌弘文凑过头来,用细如蚊子的声音问道。
“还好,香车美人,怎么能不好。”慕寒懒散伸了一个懒腰,靠在马车粉红木壁上,半眯着眼睛。
“还好就好,我长途跋涉可是吃不消,现在已是困意连连,所以,对面那美人都交给你应付了。”凌弘文低声说着,随即抬头对着美艳少妇邪邪一笑,拍手道:“姑娘生得是倾国倾城无双貌,小生万分仰慕,不过舟车劳顿,边打着呵欠边和姑娘说话那可是极不礼貌的事,不如梦中与姑娘一会,更胜风花雪月。姑娘看我这位朋友长得极为俊俏,心思细腻,极懂女人心思,可胜过我这个粗人万倍,所以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看着凌弘文连连打了几个哈欠,然后头枕在后方粉红窗沿上,做出一副准备大睡的样子,美艳少妇抿嘴跺了跺脚,媚眼流转,不过她水波闪烁的目光放到慕寒身上时,又立即绽放出灿若桃花的笑容。
“你这位朋友当真有趣,在小女子面前就这样毫不顾忌大睡起来。”美艳少妇指着凌弘文痴痴笑着,挥了挥粉红的透名长袖,道:“你精神倒是挺好,可否听小女子将往事徐徐道来。”
慕寒暗骂凌弘文胡说八道,又觉得跟前这美艳少妇也实是脸皮不薄,明见自己半眯着眼睛斜靠在马车里,却硬说自己精神挺好,还要听她那往事。不过搭着别人的顺风车,也算是寄人篱下,总不能还给人脸色看,当下也只得无奈应道:“嗯。”
美艳少妇拍手雀跃,痴痴傻笑了一会儿,便道:“这位俊哥哥着实是通情达理,小女子心里实为感激。小女子本生在富贵之家,生活无忧,偏偏生得一副倾国容颜,受尽贵公子、有才之士的仰慕,提亲者络绎不绝,门槛险些被踏破,更有为能见小女子一面而倾家荡产之人。不过小女子都看不上他们,俊哥哥你知道么?”
“嗯。”
“小女子喜爱自由,向往无拘无束的生活,哪里能和俗气的人生活一辈子呀。那些贵公子桀骜不驯,全是些纨绔弟子,而所谓的有才之士也只不过是会酸溜溜胡掐几句诗词而已,肚子却没几分墨水,真正的有才之士不在关键时候是不会显山露水的。所以,小女子拜上奇人山头,只为学些仙法玄术,拥有力量,掌握自己的命运。俊哥哥,你说小女子的选择可对?”
“嗯。”
“谁知,踏入这修仙之路,便如踏进深宫似海的皇城,再也无法回头,个中酸楚,只有自己能体味。原本只为自由,却不料泥足深陷,越发不能自由。小女子也期望能在有生之年看过无数山,跨过无数水,最好是能有人陪着。俊哥哥,你可愿意一起陪小女子看那山山水水?”
“嗯。”
美艳少妇喜极而泣,一面用粉红手帕掩嘴浅笑,一面却用透明长袖轻轻擦拭着滚滚而落的晶莹泪水,少顷之后觉得有些不对,不由抬头一看,却见慕寒和凌弘文各靠一边,已在呼呼大睡,而慕寒的嘴里还时不时发出“嗯嗯”的声音。
美艳少妇妖媚笑容凝止,脸色被气得苍白,恨不得拽着两人的耳边将他们丢出马车。
夕阳余晖渐薄,晕染着小半边天幕,懒散无力,随后被朦胧的夜色包围,直至完全消失在天际,漆黑的夜幕也堂堂正正降临了下来,周遭青山秀水隐而不见,唯有些许游离的光芒衬出夜色中的模糊轮廓。
马车在一处峡谷停了下来,赶车的中年汉子用黝黑铁锤挑开金色锦缎,手中气息暗运,铁锤表面就亮起一层眩白光芒,将车厢里的光景看个透彻。
只见慕寒和凌弘文正端端正正坐在一边,而另一边却是怒气冲冲的美艳少妇,双手插在腰间,幽怨的眼神直直盯着对面的两人。中年汉子哈哈一笑,道:“两小子倒是老实,要是在里面有丝毫不轨,我就用这大锤敲鸡蛋一样敲碎你们的脑袋。”
黄袍老者也将脑袋从金色锦缎中伸了进来,抚着胡须笑道:“说让这两小子搭顺风车没事吧,四海之内皆兄弟,多个朋友多条路。”
“去,去赶你们的车。”美艳少妇娇怒道,直接用纤柔手掌将两颗脑袋推了出去,但随后金色锦缎一阵晃动,两颗脑袋又伸了进来。中年汉子高声道:“天已黑,都下来吧,弄些东西填饱肚子就睡了,明早继续赶路。”
“终于有吃的了。”
听见中年汉子的话,呆呆坐着的慕寒和凌弘文眼神都是一亮,也不管怒气未消的美艳少妇,纷纷跳下马车。凌弘文更是连蹦两跳,欢快地朝远处跑去。
“干嘛去?”慕寒喊道。
“拣点柴火,等下再去打点野兽,让他们尝尝你的手艺。”凌弘文回过头来说道,复又脚步更急地向不远处树林跑去。
“我也来。”慕寒跑过去追上凌弘文,然后一齐奔向黑漆漆的树林,待冲进树林之时,慕寒并没有着急去折干燥的树枝,见悄悄嘘声的凌弘文便低声问道:“在马车内假寐了那么久,你可有发现他们三人的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