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寒用九阳符剑将黑色衣角挑开,从中便露出一块黝黑色的令牌来,古朴简约的条纹沿着令牌的边缘位置蔓延,围成两层精致的纹圈。纹圈中雕刻着一朵翻滚的云彩,云彩光芒熠熠,却有奇异的液体凝练而成,似晶莹的雨水,又似鲜艳的血滴,看不真切。
“这难道是鬼界象征身份的令牌?”从黑色鬼影尸体上搜出来的令牌,自然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这个答案了,不过慕寒也觉得这个东西似乎并不这么简单,当下便问道。
凌弘文弯腰将令牌拾起,也不知这黝黑色令牌是用什么材质制作的,表面冰冷,入手沉重,用手指猛然一弹便发出宛如重剑铿鸣般的沉重之声,将气息注入其中更如泥牛入海,毫无反应。
“虽然看不出这令牌是何方势力所用,但十有八九不是鬼界的令牌。不过这鬼界的鬼物却怀揣着不属于自己的令牌,看来其他地方又有大事发生。令牌还是收着吧,说不定以后能用上。”
凌弘文仔细端详了一遍,毫无所获,深思少许便将令牌交到慕寒手里。
慕寒拿捏着黝黑色令牌,凑近眼睛观了几次,也没有发现什么特别之处,便暂时不再研究这古怪令牌,将其收了起来。
接着两人便在幽静的谷底打坐修炼起来,用来恢复元气和修复损伤的经脉。一晃两个时辰过去了,直到阳光耀眼的中午,两人才因为饿得厉害并强烈抗议的肚子而停止打坐。此时两人全身虽然还是酸痛,但比及早上的情况却又好了许多,赶路也不成问题。
稍微商量一番,两人启程不急不缓赶向古月城的飞风院。毕竟他们现在急需要银两和灵石,以及干净的衣服换下身上肮脏不堪的玄色长袍。
飞风院,是飞风门在古月城购置的一处小庭院,虽然庭院不大,但风景却是绝佳。并且这个地方在平时充当一些无法赶回山门的弟子的落脚点,又或许在古月城买了东西无法一次带回山门,便也寄存在这小院落之内。
照看飞风院的是许清仓一个远房亲戚,叫张伯,年老体衰,但却忠心耿耿。一个老人常年住在冷清无人的院落中,可谓是孤苦伶仃,每当有飞风门弟子到飞风院来,老人就显得很高兴,和他们无所不谈。所以,不管是真的欢喜和这个老人攀谈,还是因为他是许清仓的亲戚,大家都对他恭敬有加,凌弘文自然也不例外。
慕寒和凌弘文施展御空术,并没有用多久便从流虞山下的山谷赶到了飞风院,两人清洗一番,又换上张伯递来的干净玄色长袍,再饱饱吃上一段,这才觉得身心都是一清,精神大好。
然后,凌弘文便叫张伯把飞风院所有灵石和银两都拿了出来。门派寄存在飞风院的银两和灵石也能算上是一笔小数目了,这些银两和灵石除了供给张伯的开销外,便是预留给突然有急用的弟子,当然,回到山门他们必须如实报账。
凌弘文把银两分了一半给张伯,让他找一处偏僻幽静之处,请人建一座小房子,种点良田,借此度日。自然,他不会说是因为飞风门被人屠灭了,只是说张伯大半辈子心系飞风门,劳苦功高,这些银两是门主赏赐的,并批准他安享晚年。
看着张伯背着包裹微微颤颤走出小巷,倚在门廊旁的慕寒和凌弘文一时又觉心情低落,天大地大,竟不知自己居然该去哪里传荡,还是随遇而安。
凌弘文怔怔发了一会儿呆,又将身上的银两和灵石分为两份,用两个黑色布囊装好,扔一份给慕寒。
慕寒接住沉甸甸的布囊,抬头问道:“想好去哪儿了没?”
“南方。”凌弘文丝毫未有犹豫,但眼神却逐渐黯淡,“第一大仙门凌霄剑派就在南方,一直往南走就会到达他们的势力范围。不过说来凄凉,以自己现在的修为,恐怕连他们的巡山弟子都不如。”
“那就往南方走吧!”
在飞风院休息了一个时辰,两人便用长布将九阳符剑和破焰刀重重包住,又收拾了一套换洗的干净长袍,这才跨出飞风院。在将漆红色的院门关上之时,阳光正烈,从墙上翻越而过,眩晕了双眼,回头看着的飞风院也晃成了一片白色的影子,连同记忆中的样子开始模糊。
两道身影,便徒步迈向南方,身后的黑影越拉越长。
飞风门所在的位置便是神战大陆的南部,山清水秀,只是越往南去,山川草木就变得愈加钟灵毓秀,珍禽灵兽也数不胜数。
连绵不绝的草丛不断延伸,微风一来,摇成绿海,斑斓艳丽的鲜花争奇斗艳,高大苍郁的古木茁壮矗立,溪流湖泊水面清澈得如同一片流影,雄壮陡峭的山壁也不在少数,秀丽者如飞天凤凰,伟岸者如傲天巨龙,高耸者如破天巨剑,直插云端。
慕寒和凌弘文便一边欣赏绝佳风景,一边慢吞吞赶路,从骄阳似火走到夕阳满山,也不知道自己到了个什么位置,只是觉得疲乏不堪,便停下来休息。
身后是一条平缓的大河,在夕阳照耀下如同一条金色的锦缎,飘逸灵动,随风舞向远方。远方的大山披上一层金色外衣,在原本的秀气钟灵上,添了一份富丽堂皇。
两人坐下没多久,便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骏马嘶鸣,紧接着便是木制车轮扎过大道的滚滚闷声。
“拦不拦?”慕寒站起身来,问道。
凌弘文张了张干裂的嘴唇,恨恨道:“你看那马车前面坐着两人,马车里面必定有人,这都坐满了,人家肯定不会将我们塔上去。先前拦下几架空的马车,都不愿意让我们搭顺风车,现在这人呀,都穷得小气。呃,不过我怎么觉得我们更吝啬,有钱藏在兜里不用,偏要搭什么顺风车。”
“等安定下来再说,要不然没到达自己想去的地方,就要抛尸荒野了。”慕寒拍了拍藏在衣兜里沉甸甸的布囊,舔了舔嘴唇道:“原来摸着钱袋,心里就特别有安全感呢。”
说罢,他便走到大道中央,张开双臂,要拦下尚在数丈开外的马车。这马车才在远方出现的时候,慕寒和凌弘文就用望气术观察了一下,坐在马车前面的两人都是修士,同时马车里也荡漾着一股不弱的气息。
木制厚实马车刷了一层深红的漆,漆面精雕着层层花纹,彰显华贵,两个小窗外垂着两层鎏金色帘布,下摆紫红流苏随风摇曳。
马车前坐着一名中年大汉和一名白发老者,中年汉子穿着深色的貂皮短衣,腰间束着一根兽皮腰带,背后插着一把黝黑铁锤,浓眉大眼,脸庞有如刀削,下巴留着一小撮胡子。另外一个老者穿着褐黄色长袍,双手交缠胸前,眼睛微闭,装成一副仙风道骨、高深莫测的样子,不过用望气术一看,至多就是化气境五重的样子。
凌弘文本来对慕寒拦马车的举动不抱希望,谁知那马车行到面前居然停了下来,也没人对慕寒兜头就骂。那黄袍老者缓缓睁大眼睛,装得高深稳重,微笑道:“两位小友精神匮乏,想必是长途跋涉所为。所谓相识就是缘分,不如暂且到马车上一坐,若是顺路便一同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