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场大雪,洛阳城外再度变成一片白色。
因为大雪之故,冠军大营的士兵忙着除雪清道,王琦和手下二将商议后决定训练暂停一日,让军士好好休息。
连弩作坊已经进入正轨,马清利用分工合作,每天也能制造十多架连弩,以及相配套的弩箭。王琦将新制作的连弩全数配备给亲卫,以加强自身的保护力量。
乘着难得的空闲,王琦带着王伯和五十余亲卫策马离开大营,往洛阳郊外急驰而去。本想叫上周毅和赵峰,哪知军中昨晚因雪压塌了几个马厩和兵房,二将赶着去处理,王琦也就不负责任的把事情丢给他们。
值得一提的是,从被刺客刺伤到现在短短二十余日,王琦的伤已然结疤愈合,让人不得不感叹,年轻体壮就是好。
王琦策马急速奔驰二十里,热汗淋漓,仿佛整个身体的毛孔都在往外冒汗,感觉分外舒爽。
王伯怕他又什么闪失,领着亲卫追了上来,正想劝解两句,“咦”的一声,疑惑的望着前方不远处
王琦顺着王伯的目光看去,好像有十几手持兵刃的人正在追两人,一个中年书生模样的男子,还有一个少女,“一起过去看看。”往后面喝了一声,王琦抽了一下身下的战马,往那边不急不忙奔去。
王伯和亲卫自然也没二话,拍马相随。
那个书生似乎也看到也前面有人过来,一边跑,一便急切的喊道:“快跑,是强盗。”
王琦一听,一下子对这书生心生好感,古人云:百无一用是书生。可眼前的书生在危难之际却不顾自身安危,能想到别人,这种无畏和善良就不用说他无用。
也不理那书生的警告,依旧向前拍马。
不到十步远,那书生脚下一绊,跌倒在地。少女停下脚步,想扶起书生,奈何身后不远的强盗一下子就追了上来。领头的面目狰狞,一把抓住少女丢给身后的强盗,一只脚踩住那书生,手上的刀徐晃数下,仰头对着王琦等人威胁道:“几位朋友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的好。”
领头的见王琦等人五十余骑,马骏人壮,而且装备精良,几乎个个腰垂长刀,手挽弓弩,心下不免怯怯,不过看到边上那少女秀丽的摸样,却不甘心这样离去。所以色厉内荏的想息事宁人。
王琦微微做了个手势,见手下亲卫马上举起连弩对准了众强盗,这才不慌不忙的说:“放了这两人,你们走。”
领头的强盗眼见对方根本不理会他的警告,竟然还让他放任,哪肯就范,拉起书生,挥刀狞笑道:“你们要是不走,我现在就杀了他们。”
王琦皱了下眉头,对旁边的王伯看了,见王伯不易觉察的点了点头,心中有底,厉声喝道:“放箭。”
王伯在暴喝声起就如出弦的利箭猛的从马上飞身而出,手中长剑向那领头的强盗一掷。
强盗们在王琦喝令放箭后正想杀人,只听得嗖嗖的响,然后就身上要害中了数箭倒地身亡。
领头的反应更快一点,也想挥刀砍断书生的脖子,正想砍下时只觉得喉咙一凉,身体的力气仿佛被抽尽了一般,低头一看,一把利剑穿透了他的脖子,赫赫数声,便砰然倒下。
片刻间,站立的只剩下书生和那个少女。
那书生惊魂未定的四下看了看,这才明白他和女儿得救了,也不做小女儿家啼哭状,扶过哀哀悲啼的女儿,单手整了一下仪容,沉着的走上两步,躬身一礼:“长安许思远携女儿拜谢相救之恩。请恩公告知姓名,徐某必定奉上长生位。日夜为恩公祈福。”
“许先生言重了,区区小事,不足挂齿。在下王琦。”王琦淡淡笑了笑。
“原来是王公子,王公子此言差矣,古人有云‘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何况性命。可能在王公子眼里这只是小事,对于我父女而言却是活命之恩。”许思远定了身,义正言辞。
王琦一听,顿时无语:不就是客气话嘛,你至于满口子撰文,真实败给你了。
“你是冠军大将军王琦。”许思远突然指着王琦惊呼出声。
“是啊。”
“你是前相王猛的儿子?”许思远追问道。
王琦无奈:“是。”
王伯在刚才许思远自报家门是就觉得这个名字甚是耳熟,一听他追问王琦,提到了‘王猛’,才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盯着许思远,插话道:“你可是华山许思远?”
许思远一听猛的一顿,转头看着王伯,心中思索,却是一点都想不起来,“在下少年时确实在华山游历过数年,你是?”
王伯猛噌的翻身下马,激动的走到许思远面前:“是我啊,是我王管家。”
许思远迟疑着不敢相信:“你…你是王管家?”
“是我。是我。”王伯看了看许思远满头黑发,感叹道,“想不到十年未见,许先生还是风采依旧啊。”
“王管家难道没看到我正落魄嘛,哪来的风采?”许思远有些戏谑的说道,“我也想不到一别经年,此时再见,你却又救了我一命。”
王琦看得眼前这幅老友别后相见的情景,晕晕乎乎的,看来救了个王伯的故人。
王伯一拉许思远的手,脸上难得露出笑容,介绍道:“少将军,这位许先生乃是老奴的故人。”顿了顿,还是没有隐瞒,“当年也是和老爷相交莫逆,曾被老爷引为忘年之交。”
王琦一听,能被王猛引为忘年交的,必定本事不烦,也不托大,下了马。恭敬地行了一礼:“小子见过许世叔。”
许思远忙说不敢当:“冠军将军言重了,其实徐某当年只是在王相手下为官而已,王管家所说的忘年交,愧不敢当。将军这声世叔更是折杀徐某了。”
王琦听了不禁一怔,这个许思远倒是有些风骨,自己堂堂一个朝廷高官,叫声世叔,他却言语推却,倒是有趣。
看到王伯连使眼色,心中急转,笑道:“王伯跟随先父十数年,对王家忠心耿耿,王伯所说岂有虚言。倒是世叔百般推脱,莫不是看不起小子,不屑与为伍?”
许思远一听推脱不过,也很光棍:“这倒是徐某显得矫情了,既然如此,徐某惭愧,称将军一声贤侄。”既然是自家人了,看了看有些吓坏了的女儿,介绍道,“此是小女许怜影。”
王琦这才看到所在许思远怀里的女儿,脸色有些苍白,小脸清雅秀丽,倒是有些顾影自怜的味道。
“王琦见过世妹。”
那女子也没什么反应,只是轻声的恩了一声。
看着许思远脸上有些歉意,王琦笑笑表示无妨。
看了看对面两父女满身泥泞,一拍脑袋:“倒是小侄疏忽了,世叔和世妹还请到我冠军大营梳洗一番,然后再叙。”
说着牵着身边的战马走了过去,将手中缰绳交给许思远:“世叔请上马。”
许思远一介文弱书生,如何能负起一个成年女子上马。
王琦也不僭越,生怕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叫过王伯,帮许思远一起把许怜影扶上马,这才走开。
手下亲卫早有人让出战马,王琦翻身上马。也不多言,吩咐缓步向大营驰去。
许思远望着前面的王琦,有些许的不解:这个少年将军似乎不像外面所谣传那般鲁莽冲动啊,从他的言语举止和种种体贴的行为,无一不表明他是一个心思慎密之人。想着今天的情景,心中浮想联翩:
今天他这般善待与我,却是为何?难道想招揽与我?要是他还是如他父亲那般愚忠,我又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