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雪和钟如风浑然不知身后已有人紧随而来,此时两人正穿梭于蜀地的重山峻岭之中。两日来吟雪终于了解了蜀道的奇与险。记得在进入散关之前钟如风曾说过“散关险,蜀道更难!”原来所谓的蜀道难,不光是绝岭深涧。在吟雪看来山中遍布的毒虫才真正令人望而生畏!好在钟如风早准备了几种驱虫药,这才让吟雪打消了返身而回的念头。
要知道吟雪自小生长在雪山冰原之上,那里根本见不到几种虫类,即便是后来随卜善前往鹿台山,吟雪姐弟居住的茅草屋四周也是见不到毒虫的,因为那里早已被卜善种下了多种具有生克作用的驱虫药草,各种的毒虫均不敢靠近。更何况女孩子天生就惧怕蛇鼠虫蚁,吟雪也不例外!
钟如风看着吟雪紧锁柳眉的样子,有心想转移下她的注意力,不由打趣道:“吟雪丫头,后悔走这条路了吧?”
吟雪抱怨道:“当初钟伯伯说的不明白,吟雪只当蜀道只是山险林密,哪知道这里竟然毒虫遍地,两天来各种的毒虫已见识数十种之多,真不知道还有多少?早知道如此,当初还不如回转长安走潼关北上,虽多花些时日也胜过这里!”
原来那日从楼观出来后,依照吟雪走过的路线应回返长安向东北经潼关然后北上,可是钟如风在问明鹿台山的所在后,却不经意的说起他经常来往于蜀道的散关之外,有一条捷径可以省去大半的路程直达鹿台山。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吟雪知道还有捷径自然不愿再回返潼关北上,虽说钟如风已经言明这条路奇险无比,但吟雪却完全没放在心上,她早听说蜀中奇山秀水正好顺道见识一番!是以坚持要走这条捷径。钟如风倒十分欣赏吟雪这种无畏的精神,他常年独行天下带一个女孩穿越蜀地的深山绝岭自然不在话下,于是两人便走上了这条人迹罕至的山路。
听到吟雪的抱怨之语,钟如风大笑道:“这区区的数十种毒虫若与南疆相比真可谓是小巫见大巫,那里的苗人不光不惧毒虫,还擅长饲养毒虫,甚至还以毒虫为食,尊奉毒虫为图腾!那里才是毒虫的圣地、江湖中有名的禁地。”
吟雪听得咋舌不已,真无法想象南疆竟如此的可怕,同时也激起了吟雪好强的个性,将来自己若饶幸治愈了身上的隐疾,一定要走一趟南疆好好的见识一番。
两人正说笑间,钟如风忽然停下脚步望着天上,留意到钟如风的异常吟雪也不禁抬头望去,只见两人头顶上空有一只巨大的黑鹰正盘旋着渐渐远去。吟雪不禁脱口惊呼道:“啊!好大的黑鹰!”
钟如风眼力非凡,望着天上的黑鹰面露沉吟之色道:“不是鹰,是铁羽雕!蜀地应该没有这种巨雕?这种铁羽雕只有吐蕃境内的钟山一带才有。”
“这铁羽雕出现在这里,难道是为了跟踪我们?”吟雪心思灵敏马上就反应过来。
钟如风缓缓点头道:“我只是有此猜测而已,毕竟江湖中擅长驯养灵禽之人不在少数,可以驯化此种巨雕的也大有人在。”
吟雪知道江湖中奇人奇门多不胜数,擅长御使各种灵禽的也大有人在,只是从没见过罢了,此时不由借此问起来。
说到江湖见闻正是触到了钟如风的长处,他不禁滔滔不绝的讲述起各种诡异的门派和见闻,其中绝大部分都是闻所未闻的,一时间吟雪竟听得入神,将那巨雕之事也抛之脑后!
傍晚时分,两人来到一处广阔的竹林边,抬眼望去,林间清幽宁静颗颗青竹井然有序且杂草不生,与身后灌木丛生的密林俨然如同两个世界一般,让人心情顿时为之一敞。吟雪衷心赞道:“好美的竹林!没想到绝岭荒山中还能有这样清幽的竹林真是难得!”
钟如风看着前方的竹林凝重道:“这竹林固然清幽绝俗,却是江湖中有名的凶险之地,千万不可深入!”
吟雪好奇道:“这片竹林如此幽美能有何凶险?”
钟如风望着前方幽静的竹林肃然道:“江湖中有四大凶险绝地万万不能轻入,分别是南疆的神花坳、漠北的无量火海、东海的鱼仙岛和蜀中的斑竹魔域。面前的就是排在末位的斑竹魔域,它还有一个好听的名字——湘妃竹海。竹海中常年有迷雾笼罩,凡是进入者皆是有去无回,传说竹海深处有众多魔物在守护着这片竹林。”
吟雪听得张大了嘴巴,她万万没想到眼前这片幽静美丽如处子的竹林竟然是江湖中四大绝地之一,并且还有一个好听的名字“湘妃竹海”。吟雪有过目不忘之能,是以对斑竹的来历知之甚详。传说尧帝有两个女儿娥皇女英一同嫁与舜为妻,后来舜帝南巡猝死于苍梧,娥皇女英追至湘江边哭其夫君,泪洒于青竹之上遂染竹成斑,这才有了斑竹之名,后来世人为纪念投江而死的娥皇女英便把斑竹称为湘妃竹。湘妃竹原本在江南西道的郎州最为出名,蜀中则多以楠竹方竹为主。在这里能见到如此大面积的湘妃竹林确实罕见。
此时她不禁吃吃笑道:“钟伯伯号称轻功天下第一,难道也没敢进去?您老真相信竹海深处有魔物的存在?
钟如风佯怒的瞪了一眼吟雪道:“江湖中要想活的长久就不要胡乱怀疑,传言虽不可信,但决不可不信。何况经过这次的楼观之行,对于世间的道门方术,江湖中的精怪之说我已不得不信!这湘妃竹海中有魔物守护似乎也不足为奇。”
正如钟伯伯所说这一次楼观之行的几人,都见识到了一些超出江湖之外的道门奇术,也打破了以往的江湖认知,楼观一事若传出江湖,真不知道这是不是意味着又一个新江湖时代的到来!吟雪默默点头道:“钟伯伯既然对这湘妃竹海如此忌怠,那我们还是绕过去吧!”
钟如风微笑道:“竹海深处有迷雾笼罩之地当然不能进,但这外围还是很安全的,你可曾留意到这里与密林中有何不同?”
吟雪前后望了望,良久才恍然大悟道:“竹林中难道没有毒虫?”
钟如风轻叹着点点头道:“吟雪丫头果然聪明,湘妃竹海中不但没有毒虫,甚至连寻常的野兽也不见踪迹,这才是让我真正忌怠之处!”
吟雪转头望着夕阳下渐渐暗下来的竹林,背上不禁升起一股悚然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