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样子拖下去,对季石一方更为不利一些。
因为这些个鸟类看上去个个都是那么的精神抖擞,不像是从远处闻到这血腥味才飞过来的,它们显然是附近不远处的鸟巢飞来的。
它们简直就是以逸待劳。
而季石则不一样,他才跟快人快马的马家骑兵大战了一场,现在的季石可谓是精神跟肉体两方面都处于很疲惫的状态了。肉体方面自不待多言的,气力的消耗甚是巨大,而精神方面呢?可以说比肉体方面还要消耗得更厉害一些,因为他心里牵扶挂着吕妙等人的安危,所以心力也处于很近于崩溃的状态下。
季石作战经验已经十分的丰富了,对于自己不能拖下去这一点儿,他当然也是心里像一面铜镜般的清楚,只是现在他就算是想主动进攻,也不可能啊,红鸟在空中完全占据有空中优势,就好比后世的现代战争一般,得制空权者便一举掌控了战场的主动。
这虽然是三国,跟现代战争的时间距离上是那么的遥远,可是从道理上来讲,难道不是一样的道理么?
季石头脑正在飞速的转动着,他在想办法,他不想这么再耗下去,不是他没有耐心,而是他这么耗下去,是在向死亡的危险之境靠得更拢一些了!
可是想了好多办法,都不可以,季石一时陷入了一种一筹莫展的境地里。
正在此时,东南方向突然响起了一阵马蹄之声,那马来得并不算快,听马蹄,以季石现在的听力,可以猜想到骑马之人甚至有三分的悠闲。
来的是什么人呢?
季石先凝目注视了一下空中,然后目光快速的向马蹄声响起的地方扫了过去,来的一共有五人,季石不看则罢,他这一看,顿时觉得整个人的心都变得拨凉拨凉的了。
——来的究竟是什么人,能够让季石,这一位有着大心脏的年轻人这么心惊呢?
原来来的却是马家骑军的五位。
他们个个手里拿着薄刀,虽然薄却有毒,就像是毒蛇一般的毒!
这五骑却是从何而来呢?
原来他们五个是一小队,之前那一场的恶战,马中他们已经大占上风,可惜后来一阵奇怪的天相,相助于曹操他们,所以马中等到天渐亮时,已经发现曹操还有季石等重要的人物已经不在了。
马中很是气恼,他气恼着先带着大队人马搜了一大圈,却没有搜索到什么人。马中分析这是曹军已经被冲散了(他这个判断倒也是正确的),所以大队去搜索不好搜的,马中于是派出十来路小队,到处搜索曹军乘天黑逃走的那部分人马。
马中事先交待了手下,如果看到曹军残部,而且他们人多的话,万不可贸然行动(因为每一小队的人不过才五骑,即使是马中对自己的马家骑军的战斗力很有信心,可是数量太少,终究是不成的),马中告诉他们到时以燃放蓝色烟火为号,通知大部分人马来围剿曹军——现在的马中,可把曹军当作土匪一般的来剿了。也不知道如果马中此话被曹操听到耳里,他会是怎么样的一种感受呢,还真的是沧海桑田,变化可谓翻天覆地。
官兵与土匪,有时候还真是傻傻分不清呢!
这一队人为首的小头目叫马天,他跟马中倒没有什么亲戚关系,只不过因为身处马家庄,自然也姓马了。
换句话说,在马家庄,姓马的概率最大的。
马天一眼就看到了季石,而且只有季石一人。
他对手下四人道:“只有季石这厮一人而已,咱们不必放什么烟的信号了,直接包抄上去,将他干掉,并斩下他的头颅,这也算是咱们的一件大功劳,回去少不得得到马老大的丰厚赏赐呢!”
马天说得眉飞色舞的,好像那厚赏,八字还没有一撇的厚赏已经来到自己的跟前,伸手可触一般。可是其他四骑之中三人点头,只有一人很有些犹豫的,他对那马天道:“天老大,咱们这么做合适么?”马天道:“有什么不合适的?”
说着话,还同时瞪大了一对眼睛看着对方。
那本性很谨慎之人道:“天老大啊,我是觉得这姓季的好像看上去挺厉害的样子,我还听说他手持宝刀,真是神兵利器,咱们几人能行么?”
马天听了肚子里的气可是不打一处来啊,这小子真是太胆子小了吧,马天没好气的回了一句:“那你觉得咱们应该怎么办呢?”
见那人还在犹豫,马天很快的又不无讥诮的加了一句道:“是不是真的要咱们发出烟子信号,那时马老大带了大队人马过来,一瞧,却只有季石一人,咱们也这么兴师动众的,你觉得那样咱们脸上真的很好看么?“
看来真是有什么样子的主将就有什么样子的手下了,马中那么骄傲,马天也被传染得不轻啊,这临战骄傲,真的是一件好事么?
那之前出言谨慎的人,虽然在心里觉得很有一些不对劲的样子,可是马天这么说也很有道理的,所以他便不再说什么,只是伸出舌头舔舔自己的嘴唇。不再反对了。其他三人倒都很兴奋。
马天气冲牛斗的道:“别看他季石手有宝刀的,可是咱们有五人,就有五把刀,而且呢刀刀带毒,他小子一定会死得很难看的。”
正因为这样,他们五骑现在向季石冲来,然后马天眼睛真尖,他也看到了骑于马上的季石,旁边有一只受伤的红鸟,而天空中还有一群不怀好意的同类在盘旋,看那凶狠的模样儿,应该是跟季石在作生死之斗吧。
这么一看吧,那马天觉得自己一方更有把握了,对于将季石给拿下,完全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嘛。
如果季石是鱼肉的话,他们五人就是刀俎,如果季石是糜鹿的话,他们就是那煮鹿的鼎鑊也!
马天他既然认定自己已经是胜券在握了,他当然不能让到手的鸭子就这么飞走了,所以他一声令下,让余下的四骑整个呈扇形展开,将季石包抄起来。而此时,看到有鸟相助,连那最谨慎的人也觉得他们对季石必胜无疑。因为这人对这种鸟倒很熟悉的,这种鸟有一个名字,叫作血鸟,不单指它们身上红得像血,更指向它们喜欢吃人的血。
据说这种鸟如果三天不吃人血就会死的,当然这只是传说,但是这种传说无疑在人们心目之中,给这种红鸟披上了一种既神秘又说不出的诡异之情来。
季石已经看到了五骑,他们是马家骑兵的,他们已经呈开了包围之势向自己扑了过来,很明显,他们个个都很有把握对付自己,而自己呢?有把握对付他们么?季石目光既要留意天空又要留意杀气腾腾扑向自己的五骑,说真的,他没有任何的把握对付来骑,现在自己的处境真的是雪上加霜啊!
季石低低的吼了一声,那是让自己变得精神更振作一些。
他需要振作精神,只有将精神振作了起来,他才能够很好的应对面前的困局也。
马天冲得最快,到了季石面前时,他却突然一勒自己的马绳,让马强行停下来,他控马的姿势也很熟练,季石一看就知道这家伙也是一个不太好应付的硬角色啊。
而那些红鸟们呢?它们也颇通人性,看见五骑来,先还不知道是敌是友,但是很快看出来,他们跟自己一样,虽然是人类而非鸟类,但是他们所对付的对象却仍然是人类,那些个红鸟立即兴奋的大叫了起来,它们也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自己一方得到了强援也!
马天停下来之后,他一直没有说话,只是一对眼睛炯炯有神的盯着季石,不一会儿,眼睛里面就出现了杀气,嘴巴也冷酷的翘了一翘,好像要将季石活活吞进肚子里面去一般。
季石看着对方,现在他可是一点儿神都不敢分的,天空中的鸟,拥有制空权的鸟类,他得防着吧,还有同为人类的敌人,四个方向,不,是五个方向,向自己包围过来,每一个人手里都有一把毒刀,季石必须克制住身体跟精神双重的压力,让自己时时刻刻都保持一种清醒的状态。
只有这样,自己生存的把握才能大些。
季石忽然想要一根烟,在他紧张的时刻,一只烟往往能够解决问题,就像有的人在大战前喜欢喝酒一样,那都是对人紧张的神经一个很好的调剂,经过这一番的调剂,人的神经往往就能够松弛了下来。
只是现在没有烟,三国没有烟抽,酒呢?三国倒是有酒,有那种烈酒,可惜现在也没有酒。
季石只有自己调节,让纷乱的心情变得冷静下来。
他的右手紧紧的握着宝刀,宝刀的重量让他觉得踏实了一些,他明白对方有毒刀,但自己的宝刀要克制毒刀,一定要克制。
在没有同伴的情况之下,季石他手里的宝刀就是他最好的同伴了!
马中突然冷冷的从自己的嘴里蹦出来几个字:“你是季石?”
“我是。”这个人季石没有印象,季石的名头比马天更响亮,季石只要看一眼马天那眼神里的含意,他便知道这个家伙心里想的是什么。他一定想打败自己,因为毕竟自己现在也是有些个名气的人了。
是不是至少在名气方面,有一点类似吕布那种为名所累的感觉呢——当然,在武功方面,季石是很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跟吕布相差得是很遥远的。
风吹过,风吹得紧了,季石的全身肌肉也绷得紧了。
马天忽然又说了一句:“我是马天。”
“嗯。”季石不置可否的轻轻哼一声。
马天的脸又忽然之间变得很红了,因为他似乎觉得季石的话对自己很不敬的样子,自己是谁啊。季石居然不对自己说一声:“久仰大名。”这是很瞧不上自己的节奏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