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大的儿子找上门了,和夏很开心,因为看他老实巴交的样儿似乎可以套出许多话来。
结果证实了和夏的想法。崔大的儿子,崔福真的很老实啊,农民是最淳朴的了。和夏笑得眯起了眼,一双水色眼眸弯成了两道弯月。他老实到都快把他崔家的祖宗八代翻出来一一说给她听了。
“你爹就你一个儿子?”
崔福摇头:“我爹还有一个儿子,是我的同母弟弟,比我小五岁。不过他小时候就被我爹过继给一户姓吴的人家了。大概是因为那年我生了一场重病,家里没钱买药,而姓吴的那户人家的夫人一无所出,需要一个男娃继承香火,所以我爹一狠心就答应了。”
“你弟弟叫什么?”
“单名一个景。”
“现在住在哪里?自己亲爹入狱了都不会来看看吗?”
崔福面露难色:“我弟弟去年就过世了。”
“啊……”和夏愧疚了,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弟弟怎么会……”年纪轻轻就过世了呢?
崔福摆摆手大度地说:“没关系,您不清楚家里的事情也是情有可原的。我弟弟是暴病身亡,死得突然,我和爹也是在他过世的几天后才收到消息去替他收殓的。”
……
“这样吧,我去跟袁老头说说,或许能让你见你爹一面。你先回家等消息吧。”
崔福“诶”了一声,缩着脑袋弓着背走了。
与崔福交谈了一会儿,和夏对崔大家里的情况了解了个大概。
崔大是个鳏夫,一共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崔福在家种地,小儿子吴景过继给了一户读书人家,去世之前是个秀才。二十几年来,崔大每隔几个月都会去吴家偷偷与吴景见面。五年前,吴家夫妇双双去世,吴家只剩下吴景一人。
吴景从小就死读书,考了几次科举也只落了个落地的结果。吴家家底本就不丰厚,再加上吴景只出不进,这两年来都得靠自己的亲父和大哥接济度日。
崔福还红着脸,结结巴巴、不好意思地说吴景好像跟过去的百花楼一位姑娘来往过密,经常以读书为借口向家里伸手要钱。
和夏当时就想这种不知家里辛劳,只顾自己享乐、不负责任的男人死了最好!
和夏一行人刚到京都司大门口,就远远地看见袁伯阳屁颠屁颠地迎了上来:“哎呀,和姑娘,您怎么亲自来了?快请进,快请进……昨日国师他……”
和夏睨了一眼狗腿袁,懒洋洋地说:“国师啊他说……”她话打了个转,就是不往下说,可急死袁伯阳了。
袁伯阳靠楚皇吃饭,而楚皇还不是听国师的?瞧他一张笨嘴,怎么就把这姑奶奶得罪了呢?
袁伯阳腆着脸凑过来:“国师怎么说?”
和夏瞄了眼旁边的阿错,咦,阿错果真还在生她的气,往常阿错哪会容许旁人离她这么近的。和夏轻轻叹气,叹的是阿错,倒把袁伯阳吓了一大跳。完了完了,国师铁定是迁怒于他了,怎么办,该怎么弥补才好?
和夏巧妙地避开了袁伯阳,往阿错那边挪了挪,阿错抱着盘郢也往旁边挪了挪,两人之间始终隔着半米的距离。
和夏明亮亮的双眸内含忧伤地望着阿错,阿错恍若未知,转开了头。
少主居然背着我和一个男人见面!关键还是个老男人!阿错忿忿地想着。她没见过国师,不过想想也知道活了两百多年的男人不是老男人是什么?老妖怪,居然敢拐骗我家少主,等我回到司幽台禀报台主,我家台主非你打得满地找牙不可!
阿错脑海中的国师是这个样子的:血管凸起、指甲微黄、满是皱纹裂口,沿着枯柴一样的手臂往上看就是一张布满老年斑的黄褐色皱纹脸。哪比得上我家眉目如画、骨血匀称、皎如玉树、长身而立的台主呢?
这般的老妖怪还想老牛吃嫩草?欺负我家少主没见过世面是吧?
浮玄塔十九层之上,“老妖怪”国师打了个喷嚏,咦,谁在骂本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