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没有什么是比女人更可爱的了。
吴然他们站在那讨论了半天,都不知所以然,而天下第一杀手冷之寒,冷大酒鬼却不知何时又坐在墙角,怀中抱着一大壶女儿红。
浪子叶回头一看,见冷之寒早已坐在那里喝酒,想来他们三人所说的话,冷之寒已经听到,但无论多么精彩的谈论,于他而言,总是没有酒重要。浪子叶对着吴然和彭之岳耸了耸肩,做了个鬼脸,也不说话,一翻身跳上土墙,继续喝他的酒。
吴然瞥了一眼彭之岳,发现彭之岳也在看着自己,当下两人均是一脸羞愧,见浪子叶越上土墙,也跟着越了上去。之前第一天,吴然是爬上土墙的,在彭之岳的悉心指导下,才知道如何跳跃,虽然谈不上是轻功,但吴然本人聪明机智,又有武学天赋,如此摔了几跤后,第二天居然可以跳上去了。
吴然跳上去后,三人相视一眼,竟是没有说话,都一个劲的喝酒,毕竟背后讨论人长短,挖掘人的秘密,无论谈论的多么精彩绝伦,总不是什么很光明的事。
好在冷之寒并没有看他们三人一眼,一屁股坐下后,只管自己喝酒。
既然大家都沉默了,总得要一个人来说话才行。
而她似乎并没有想那么多,她只想说她自己想说的话,跟场合无关。
她半登半跪的守候在冷之寒身边,一只手在冷之寒身上拍来拍去,帮冷之寒整理衣裳,一脸疼惜样,柔声道:“刚才谢谢你救了我,我听后面三位哥哥说,你叫冷之寒,那我以后就叫你冷大哥好了。”她停了停又继续道:“我叫昭那,你以后就叫我小昭或是昭妹都可以。”
冷之寒依旧自顾自的喝酒,而坐在土墙上的吴然彭之岳两人顿时脸上一红,只有浪子叶面不改色,且问道:“嗯嗯,那,昭那,小昭是吧,我看你并不像南北国之人,名字也非中土名字,你是来自西域的吧。”
那个叫昭那的女子点了点头,回道:“嗯,我来自西域。”
浪子叶疑惑道:“你既然是西域人,为何北国的官差会追杀你,不,不是追杀,是为何要捉拿你回去。”
昭那回过头看了看浪子叶,只见昭那眼睛圆圆的,睫毛向上微翘,嘴唇虽然干燥,却透着红,最是那脸颊微红特别迷人,虽然是一身村姑打扮,却更显的风韵不凡。她思索了一会,道:“我爹爹是常年来往于西域和北国之间的商人,靠卖一些布料为生,这次我本是跟随爹爹来北国都城玩耍的,但不曾想在途中出现了一伙强盗,他们不仅抢了我们的布匹,杀了我爹爹,还,还......”,她突然停顿,用手捂了捂脸,似乎要哭了出来,停了一会,还是继续道:“还想抢我上山去做他们的小妾。好在随从忠心,舍命救我。后来我来到城中,报了官府,不曾想官府与盗匪勾结,所幸我路过门口时不小心偷听到了他们的谈话,才逃难至此,不然,我也只有死保贞洁了。”说着说着竟是哭了起来。
浪子叶正欲再问,只见彭之岳一脸怒气,抢着道:“现在当官之人,都是拿着百姓的钱,却做一些禽兽的事。莫要让我再见到他们,否则绝不轻饶。”
吴然虽然也越来越讨厌现在的官府中人,但心中有点疑惑,既然昭那一家都被匪盗所杀,那满脸胡塞的汉子又何必说你一个人死了,不仅仅死的是你一个人呢。他说话的含义再明显不过了,显然她死后,将有一大批人会死。再说了,追拿她的仅仅只有官差,按理来说,如果是男子逃脱,官差可以随便定个罪名再行追杀,这本是匪盗与官府勾结的常用手段,她一个柔弱女子,又不会武功,几个官差去追一个柔弱女子未免太过显眼,反而遭人怀疑,追拿她的人,应该是匪盗才对。吴然虽心中有疑惑,但见浪子叶不再询问,当即也没有说话。
昭那用衣袖擦了擦眼泪,又继续帮冷之寒整理衣裳,柔声道:“冷大哥,我现在已经没有一个亲人了,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以后你走哪,我就跟你到哪。”说完就去拿冷之寒手中的酒壶。
冷之寒一直没有说话,当昭那想夺走他手中的酒时,他才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没有任何表情,也只是冷冷地道:“你想干什么?”
从冷之寒救她后,昭那的眼神就没有离开过冷之寒,不是替他整理衣服,就是整理头发,眼神中充满着怜惜,她摸了摸冷之寒手中的酒,叹了口气,道:“冷大哥,喝酒只会伤身,并不能治愈你的心灵,你还是把酒给我吧。”
冷之寒见她又欲夺取手中的酒壶,左手一挥,把昭那推倒在地,冷冷地道:“滚开。”
昭那卧倒在地,却没有丝毫怨气,仍旧爬上前去想夺取冷之寒手中的酒。冷之寒还是把她推开,如此接连几次,昭那也只好作罢,看她眼神,显得更加心疼,她柔声道:“既然冷大哥一定要喝酒,那我就坐在这里陪着你。”
快到吃饭的点时,欧阳敏跟杨柳过来叫吴然他们吃饭,惊讶的发现地上不仅多了一具尸体,而且还多了一个女人。欧阳敏见躺在地上的尸体穿着官服,以为又是来追杀吴然的,连忙焦急的询问吴然是否受伤。吴然只好把刚才看到的一切讲给她们两个听。
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听的俩人一惊一乍,眼神却是盯着冷之寒。
欧阳敏见这些人不是来追杀吴然的,心中顿时松了口气,又见昭那遭遇实在太过可怜,就邀请昭那去跟她俩住一个房间,谁知道昭那拒绝了,说是要陪着冷之寒。
他太孤独了,就让我陪陪他吧。她是这样说的。
就这样,她睡在冷之寒的身边,头靠着他的肩。
在荒漠客栈的第五天,王一刀他们又在黄昏时候准时回到荒漠客栈,但这一次不再是垂头丧气,而是面带笑容。在他身后不远的是那四个兄弟,脸上也是面带笑容,还有一批人,亦是如此。
王一刀见吴然他们三个还是坐在土墙上喝酒,大步上前笑道:“你们明天不用继续喝酒了,我看这风暴已经过去,如果不是时间太晚,今天就可以上路了。”王一刀本来生性直爽,在客栈里遇到了那么多人,而只有吴然他们这群人看起来最合眼,且大家都是从无名山上一路走过来的,多多少少要比落英城中遇到的人要多些感情。于是也没想那么多,要是换以前,肯定是第二天偷偷摸摸的就先走了,这会子见风暴过去了,心里高兴,见面就说了出来。
王一刀一说完,就发现自己说漏了嘴,当下什么话也不再说了,大步走了进去。
浪子叶望了望远处的荒漠,大笑道:“看来明天就没酒喝了,得换水喝,大好男儿,喝水多没意思,来来来,今天咱们不醉不休。过了今天,谁知道是死是活。”
彭之岳本是豪爽之人,行走江湖,不赌博也不好色,偏偏对酒情有独钟,当即应道:“不醉不休。”
吴然本来要流放到这流沙城,心里对流沙城没什么好感,只是苦于没有办法,才不得不去,如果重新回朝廷不能扳倒逍遥子,倒不如天天坐在这里喝酒,与三两个知心好友,喝喝酒,聊聊人生也不错。但随即一想自己大仇未报,平生所学未能展示,治国平天下是他最大的愿望,又怎么能默默老死于这荒漠之中,念到此处,也只有苦笑道:“好,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消万古愁。喝了。”
第二天,荒漠客栈外站满了人,每个人包袱里,都装满了水和干粮,虽然人人面带憔悴,却显得格外兴奋。
他们都没有要先走的意思,因为谁也不曾在沙漠中走过,谁也不知道风暴是否会再次来临,谁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走出沙漠安然到达流沙城,谁又知道安全到达后,流沙城中还有多少人在等他们。也许流沙城中比荒漠客栈环境更艰苦,也许就算死在流沙城,却连天一神剑的影子都没见到。
然而,太阳已经升起,道路就在他们眼前。
正是大好男儿的追求。
可是,为了这种虚幻的追求,多少人离乡背井,抛妻弃子,又有何人曾想过,留在家中的妻子,以及嗷嗷待哺的幼儿呢。
但是,路在前面,已经到了这里,只有继续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