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中,三人大眼瞪小眼的望着彼此。
肆钰被扶苏那目光盯得极其不自然,瞥过头看着小狸:“茶也喝得差不多了,我想我们应该走了。”说完拉着慕九曦的手,朝着大门走去。
“肆钰。”小狸忽然唤住肆钰。
肆钰回头,望着眼前的女子:“你怎么知道我叫肆钰?”刚才她好像没介绍自己叫肆钰呀。
小狸莞尔,害怕的看着慕九曦,“你刚才不是说了自己是巫族族长吗,我之前便有听说过你的名号,巫族族长不是吗?”
肆钰回头,望着小狸身侧的隋卿,一袭白衣,剑眉凤目,鼻正唇薄。下巴中间竖着一道明显的沟壑——就是传说中的美人沟!清澈的目光清纯得不含一丝杂念、俗气,温柔得似乎能包容一切,就像春阳下漾着微波的清澈湖水,令人忍不住浸于其中。可是再仔细看去,只觉得那深邃的眼中一片幽暗,仿佛什么都入不得他的眼一般。“今天天色已经很晚了,有什么事改日再说吧。”看九曦那眼神,再呆下去只怕几人都被他给生吞活剥了。
“告辞。”隋卿率先起身,“既然你的客人要走,那我也不多打扰了。今日只是代隋仕来看看你,既然你安好,那我也不多打扰了。”
小狸朝着隋卿微微一笑:“恭送三皇子。”
“走吧。”慕九曦看着隋卿走后,起身拉着肆钰的手,也朝着外面走去。
“那我下次有事怎么找你呀。”小狸急忙在肆钰的身后道。
“乐民客栈,我住在那里。”肆钰嘴快道。
入夜,满天的星又密又忙,它们声息全无,而看来只觉得天上热闹。一梳月亮象形容未长成的女孩子,但见人已不羞缩,光明和轮廓都清新刻露,渐渐可烘衬夜景。小园草地里的小虫琐琐屑屑地在夜谈。不知哪里的蛙群齐心协力地干号,象声浪给火煮得发沸。几星萤火优游来去,不象飞行,象在厚密的空气里漂浮,月光不到的阴黑处,一点萤火忽明,象夏夜的一只微绿的小眼睛。是半夜,不应当那么吵闹,便仍然闭着那小小眼儿安睡了。
“对不起呀。”肆钰在慕九曦身边,看着脸色冷得像冰一般的九曦,知道自己今天办错了事,只能低头认错道。
“对不起什么?”慕九曦侧目,望着眼前的肆钰,一身水蓝色的衣饰,无任何复杂的纹饰,浅绣桃花,款式雅致,绣纹精美绝伦,身材高挑纤细,一头青丝挽成高高的美人髻,头上却无任何精致首饰佩戴。衣领微微敞开,露出曲线优美白皙修长的脖子,一身蓝衣更衬得肌肤如雪,唇边习惯性的带着一丝笑容,美丽却不张扬,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让他也有些猜不透此时的她,现在究竟在想些什么。“下山之前我说过什么?”
肆钰低头,“除非乖乖听你的话,不然不能和你一起下山。”肆钰低着头,知道自己今天做错了事,可是只是报了一个住处,九曦怎么这般生气?
“你也知道?”慕九曦叹息道:“他们一个是相府小姐,一个是当今三皇子,你是巫族族长,除非必要,我不希望你和这些人物牵扯上什么关系。”
“可是我以前不是也经常帮那些人间百姓的吗?”肆钰不解道。
“你还反驳?”慕九曦怒气道:“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为了你,我也不会下山,也不会来到这洛阳了。”
肆钰呆愣了许久:“为,为了我?”
慕九曦这才发现自己今天太过于激动了,其实他只是怕肆钰看见隋卿之后,会记起些什么来。“没有,我只是胡乱说的,天色不早,你回房休息吧。”虽然说两人关系很好,但是两人还是不能同住一间房吧。
“噢。”肆钰一脸迷糊的望着慕九曦,这话说到一半就不说了,好生奇怪呀。
黎明前夕,天空灰蒙蒙的,周围弥漫着凉丝丝的雾气。不知过了多少时间,天空似乎有点儿亮了。放眼望去,东方天际微微露出橙黄色。随着时间的推移,橙黄色不断扩散,并越来越浓。
渐渐地,太阳探出前额,红红的额头,只是没有光亮。它好像是很重很重似的,一点儿一点儿地从地面升起。慢慢地,一纵一纵地。太阳使劲向上升着。最后,它如释重负般地跳出地面,整个脸膛儿通红的,红得可爱。刹那间,它发出夺日的光亮,强烈的阳光,射得人睁不开眼。它旁边的云彩也被镀上一层金边。
“圣旨到~”肆钰还未清醒,便听见楼下大堂传来的声音。
呜呜~翻过身,肆钰继续倒头大睡,蒙上被子,将外面的声音隔绝开来。
“肆钰,起来接圣旨。”慕九曦来到房间的时候,却看见床上的肆钰蒙着被子,还在倒头大睡。
肆钰在睡梦之中听见慕九曦的声音,一下子从被子中钻出头来,只见着慕九曦一袭粉色缎衫站在床边。眉目如画,唇色如樱,肤色如雪,精致的五官,额前几缕紫色的长发随风逸动,淡紫色的眼眸里藏着清冽和魅惑,眼角轻佻,仿若花色,稍不注意,就能勾人魂魄,美到极致。
“琐兮尾兮,流离之子。叔兮伯希,裦如充耳。我是不是在做梦呀?”肆钰嘿嘿道。
慕九曦那张雌雄莫辨的俊美容颜,美得令人迷醉
狭长的凤眼带着东方特有的高贵与典雅,却又因眼角微微的挑起,妖娆媚惑。紫眸带着奇异的诱惑,深沉若幽渊,敛尽星辰浩瀚,流离间隐现丝丝妖艳的诡异的紫绀与瑰丽的血赤。眨眼间,闪烁着妩媚危险的流光,宛若天成的妖娆与残酷,潋滟魅惑。“这是做梦吗?”手指微微抬起,肆钰的被子一下子飞到了半空之中。
“不是。”肆钰一个激灵从床上爬起来,抓过一旁的衣服急忙披上。
“皇上派了人来,让你下楼接旨呢~”慕九曦淡淡道。
“啊?”肆钰皱眉,三两下穿上衣服,急忙冲下楼去。
直到肆钰走在那通往皇宫的路上,她都还没有想明白,这隋钰帝宣召自己,到底所谓何事。
仰望着那高不胜寒的宫殿,正中长长的玉阶,上合星数,共计九十九阶,由于地形的关系,这道玉阶虽然够宽,却极为陡峭,最下面刚好从道道虹光中延伸向上,直通殿门。
大殿由一百六十根楠木作为主体而构成,金黄色的琉璃瓦铺顶,两侧高耸盘龙金桂树,雕镂细腻的汉白玉栏杆台基,更说不尽那雕梁画栋,只见一层层秦砖汉瓦,紫柱金梁,都极尽奢华之能事。
在这危崖的绝险之处,盘岩重叠,层层宫阙都嵌进绝壁之中,逐渐升高,凭虚凌烟之中,有一种欲附不附之险,肆钰看得目眩心骇,沿山凹的石板“栈道”登上玉阶,放眼一望,但见得金顶上耸岩含阁,悬崖古道处飞瀑垂帘,深潭周遭古木怪藤,四下里虹光异彩浮动。
遥听鸟鸣幽谷,一派与世隔绝的脱俗景象,虽然很惊险,可是肆钰却没有了惊心动魄的那种感觉,就像来过一般。
“肆钰?”乾坤宫中,九曦望着一直走神的肆钰,不由得低声呼唤道。
“啊?”肆钰回神,望着眼前的隋钰帝和慕九曦:“怎么了?”
慕九曦附在肆钰边上,低声道:“皇上说让你收服灾星。”
“皇上是说相府小姐吗?”肆钰直白道,望着那高高坐在龙椅上的男人,明净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黝黑深邃的眼眸,泛沉迷人的色泽;那浓密的眉,高挺的鼻,绝美的唇形,无一不在张扬着高贵与优雅。年约四十左右,可是从他的脸上,一点都看不出四十而惑的感觉。只是那双深邃的眼里,散发着淡淡的力不从心。与此同时,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寒气,让肆钰觉得有些奇怪。
隋钰帝点点头:“朕之前本来想将她赐给朕的大儿子隋宇做正妃,可现在流言满天飞,朕不得不取消两人的婚事。”其实取消婚事的原因还有一个,只是隋钰帝没有说出来罢了。
肆钰莞尔一笑:“流言止于智者,怎么连皇上您也相信那些无稽之谈。”
“可你便是巫族族长,你已经坐到了朕的面前,朕还有什么不相信的。”隋钰帝反驳道。
肆钰被哽住,“我已见过那相府小姐,人家长得倾国倾城,怎么无缘无故便说人家是灾星呢。”肆钰不赞同的道。
“朕听闻前些日子,百姓正在观画,那画中忽然出现一只活奔乱跳的狐狸。随后画像之上便显了一行字,直指那相府小姐便是灾星,如此看来,那相府小姐,说不定真是灾星呢?”隋钰帝沉声道,若不是看在座下之人是异族族长的份上,他可没这么好的脸色。
“父皇明鉴,那相府小姐不是灾星。”隋钰帝的话才说完,殿门忽然被人推开。来人一股脑的跪在地上,连声替相府小姐小狸平反道。
肆钰顺着那声音看去,只见一男子匍匐在地上。
“朕不是说过,不许你擅自出寝宫吗?”隋钰帝看着跪在地上的隋仕,怒气愈发的高涨。
隋仕抬起头,反驳道:“父皇说她是灾星,可是她有克谁,有伤害谁吗?”
肆钰这才看清眼前之人的长相,不知何处,清风吹过,额前柔顺的发丝飘起,在空中划出优雅的弧线。黑色的发映着漆黑的眼眸,仿若晶莹的黑曜石,清澈而含着一种水水的温柔。精致的五官,白皙的肤质如同千年的古玉,无瑕,苍白,微微透明,而又有一种冰冰凉的触感。唇边总是带着一抹弧度,美丽妖冶中有一种深深的宠溺。所到之处,都萦绕着一缕清新的薄荷气息,令人就此沉沦。
“这位便是传说中的四皇子隋仕吧。”肆钰不由得出声道。
隋仕侧目,望着端坐在下首的肆钰,“你是何人?”刚才他在外面看了许久,好像父皇对这女子耐性极好,像是有些忌惮一般。
肆钰莞尔:“你不用知道我是谁,我知道你是谁便可以了。”说完莞尔一笑:“你便是倾慕那相府小姐的四皇子吧?”她早有听说,隋钰帝虽然将那相府小姐指婚给了大皇子,但是倾慕那相府小姐的,却是这四皇子。她有理由相信,这相府小姐是灾星的传说,极有可能就是这几个皇子给传出去的。但是转念一想,不过人间几个皇子,怎么有法术能让画像上的死物活奔乱跳呢?
“是又怎样?”隋仕撅嘴道:“男未婚女未嫁,我为何不可以倾慕她。”
“混账!”隋钰帝忽然拍桌而起,“朕说过让你不许踏出寝宫半步,你公然不将朕的话放在耳中,而且还在这大殿中妄言。朕今天若是不惩罚惩罚你,你还真把朕当一回事了!”侧目望着身边的侍卫:“给朕拉下去,重责二十大板。”
“一向听闻皇上爱民如子,可是今日一看,却是爱别人的孩子而非自己的孩子。”肆钰看着被侍卫拉下去的隋仕,不由得激动道。
慕九曦皱眉,侧目望着肆钰:“这是人家的家事,不要多言。”
肆钰疑惑,“可今天皇上宣召我们来不就是为了此事吗,为什么我不能说话?”
“好,朕让你说。”隋钰帝摆摆手,让侍卫退下。
“从进入隋朝之后,便听闻百姓对当今圣上夸赞有加,说您爱民如子,更是亲善待人。可今天我看见圣上您如此对待您的亲生孩子,我不得吧怀疑民间那些传言,皇上您是否真的像百姓所说那般,亲善待人。”肆钰站在隋仕身边,抬头望着高高在上的隋钰帝,逐字逐句的道。
“不愧为巫族族长,口才也是十分了得。”隋钰帝拍拍手,“隋仕你退下吧,看在族长的面子之上,朕今日便放了你。”
隋仕抬头,望了望身边的肆钰:“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