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置信的看着眼下这大片魔物的碎肉,扬起的马蹄艰难的选择着可以落脚的地方,费劲一番周折之后,为首的男人才来到欧尼身边。看着欧尼与背负着莉采儿的诺依,男人的脸上露出狐疑之色,数量如此众多的魔物简直不敢想象仅是眼前两人所为。不过,当他的目光从诺依身上扫到背后,注意到莉采儿之后,男人皱起眉头,目光忽然这一瞬间紧缩起来。回过头,向着身后的队伍,男人大声喊道:
“库瓦琳!快过来!”
、“哦!好的!”
听从着男人呼叫,从队伍后面跑来的,是一位穿着那种游牧民族典型服装的长发少女,虽然是生长在这干燥的荒原中,但少女的淡白光滑的皮肤也未见因此而变得粗糙。大大的眼睛与那张给人带来微笑的脸蛋。见识到这几乎是用满山偏野的魔物尸体所演绎的血祭,与其他人脸上对欧尼流露出的警惕所表现出相反的感情,比她的父亲更向前走上前一步,面对着面目威严的欧尼,库瓦琳扬起微笑抬起头来看着他。
“您好,我是瓦拉瓦尔族的见习医生库瓦琳,请问需要什么帮助?”
看着眼前脸上绽放笑颜的少女,与之前那个男人表现出来截然不同的热情,欧尼迟疑了一下,但还是很快的反应过来。向着身边挪开步子,从欧尼背后出现的,无疑是莉采儿与诺伊。
当库瓦琳的目光注视到莉采儿的一瞬间,忽然沉寂下来的笑容,黑色的眸子里流露出一股不安的神色。向着莉采儿伸去的手,然而却在半空中停了下来。究其原因,那便是她注意到诺伊,相当刺眼的目光,背负着莉采儿,露出尖牙的诺伊一脸嫌恶的盯着库瓦琳,无论任何人,诺伊都不可能对其保持好感,对眼前的少女,诺伊心中充满着警戒。
“那个……不要用这么恐怖的表情看着我,我是医生,可以帮助你的朋友。”
被诺伊如此敌视着,库瓦琳苦笑起来,因为对方的个头比自己要矮上一截,试着装作一副和蔼大姐姐摸样的库瓦琳,从她腰间挎着的背包中拿出糖果来。但是即使这样,也未见诺伊脸上的防备有所松懈下来,倒不如说相反更加厉害了。眼下,呲着牙齿发出低哮的诺伊,见状库瓦琳害怕的向后退了一步。无奈着,盯着脸色几近煞白的莉采儿,意识到严重状况的库瓦琳,只得将求救的目光投向欧尼。
“诺伊。”
“……知道了。”
只是被欧尼轻轻的呼唤了一下名字而已,诺伊便放弃了戒备,缓和下来的表情,诺伊面无表情的将莉采儿交给库瓦琳。
“高烧……还有严重脱水与营养失调,看样子无法就地治疗。”
触摸着莉采儿的额头,做出一些简单检查之后,库瓦琳得出这个结论。眼前的少女,虚弱让库瓦琳觉得心疼,必须要快点将她治疗好才行!
“阿爸,带着他们回去吧!这孩子,必须需要得到全面的治疗才行。”
转过头来,心情急迫的库瓦琳急切的看着她的父亲。既然是女儿这么央求,本来打算帮助欧尼驱逐魔物之后,送上一些必备补给品就扬长而去的哈德,也不得不抛弃部落的规矩,毕竟救人要紧。猛然回过头去,哈德向着身后大声喊道:
“阿托狎,把你的马匹借给眼前的骑士,与我同乘一匹马。其他人注意警戒周围,刚才散去的魔物说不定还会再次袭来!”
“明白!!!”
之前围绕在哈德脸上的那股微妙的表情终于从脸上消退下去,松下一口气的欧尼,向着对方弯腰致谢之后,便握紧缰绳,跳到马匹之上。骑马是作为骑士必须掌握的技能,被陌生人跨在身上,脾气暴躁的马,刚准备反抗,然而嗅到欧尼身上浓重的血腥味之后,便老老实实的低下头来。抱着陷入昏迷的莉采儿轻松跳上马的库瓦琳,向着此时唯一还在地上的诺伊,微笑着伸出了手掌。
“哼!”
“……”
见识到诺伊毫不领情之后再次凝固的笑容,颤颤微笑着的库瓦琳,内心里则是恨不得将眼前双手叉在胸前,撅着嘴撇过头的少女吊起来好好惩戒一番。不过在看到诺伊坐在欧尼身后之后,松下一口气的库瓦琳,将目光转向正前方。昏迷的莉采儿,叉开着双腿背靠在库瓦琳身前静静的躺着。最后担心看了一眼莉采儿之后,甩动缰绳的库瓦琳,跟着队伍向着自己的村庄移动。
骑着马走在队伍对最后面的欧尼与诺伊,从欧尼身后探出脑袋的诺伊,眯着眼前看着前方马背上的库瓦琳,那目光穿透对方似乎在直视着莉采儿。从之前就注意到一个奇怪的地方,百思不得解的诺伊,用手敲了敲欧尼的后背:
“莉采儿的项坠,从哪里得到的?”
被诺伊问到奇怪的地方,记忆开始回溯的欧尼,想起了在港湾遇到的那个老人。
“一个卖饰品的老人赠予的。”
“哦……”得到答案拖长着音节回应了一声,但是似乎仍有疑惑的诺伊,在一段小小的沉默之后,再次敲响着欧尼的铠甲:
“那个项坠,给我一种很奇特的感觉。山川,大地,海洋,森林,只有精灵才可以感受到大自然的能量。然而,这里是一望无际的荒原,但却从那个项坠里面,我感受到这些。并且……”说到这里诺伊停顿了一下,但是很快的又接着补充说道“那个项坠,从莉采儿倒下之后,便一直在发光,虽然不知道那光芒意味着什么,但是我知道,如果那个光芒太强烈的话……一定会有事情发生。”
“……”
默默的聆听着身后诺伊的话语,陷入沉思的欧尼,在心中思考着诺伊所要表达的东西。这里距离莉采儿也只有十米不到,静下心来的欧尼,尝试着感受着诺伊所描绘的那种感觉,但是除了混杂的铁蹄声与隐约可辨、莉采儿沉重的呼吸声外,根本感受不到精神层面的灵响,或许这种感觉,只有诺伊才知道。
“姑且先问一句,那个项坠是否安全?”
比起无法感受的神秘力量,欧尼更担心那个项坠是否会给莉采儿造成伤害。回想着从离开港湾到现在为止接近一个月的时间里,印象中莉采儿胸前项坠似乎并没有发出任何奇怪的光来,并且迄今为止一向活泼的莉采儿身上也未见任何的异常。
“我想,应该不会有危险,毕竟,对于身体内充斥着黑暗能量的我来说,那种感觉更像置身于毫无杂质,晶莹透明的纯净能量之中。对,就像是现在的阳光一般,温暖而又让人感到舒服。”
如此解释的诺伊,让欧尼急躁的心安稳下来。
“阳光的感觉吗?”
轻声喃喃的欧尼,抬起头来看着头顶的太阳。影遁在白色云雾之中的太阳,依稀可以辨别那圆润的光泽。正如诺伊说的那样,这投射在身体上的阳光让人觉得相当的惬意,不像夏日那么强烈,秋日的日光更接近温暖而非燥热。沐浴在这样的阳光之下,欧尼觉得身心被这阳光洗涤一般,变得宁静而又透彻。
奔跑在荒原大地上的马队,很快的,淡黄色的地面被青草所覆盖,在前方,地平面上出现了凸起的影子,那便是瓦拉瓦尔一族所建造的房屋。虽然很好奇游牧民族为何会建造固定居住地,但是觉察到周围人对着自己投来异样的眼光后,欧尼决定缄口不言。绕着村庄走上一圈,将马匹停在石笼里面之后。跟随着哈德,欧尼走进村庄里面。
用石头搭造的平房,村子里每座房屋都挨得比较近,并且无论是在哪里,欧尼都可以发现那种种在每家房屋前后,似苜蓿一样的紫色植物。从这里向着远处眺望,似乎可以看到一座低矮的山峰,不过因为距离太远,看的不是十分清楚。卸下身体上的装备,将莉采儿背进别屋的库瓦琳,欧尼和诺伊则跟着哈德来到了主屋里面。村庄里第一次来了外人,身材硕壮的男人们全都挤进这件房子里,紧迫的氛围似乎在昭示着即将展开一场决斗似的,置身于这样充满火药味的空气中,对着所有向着自己投来狐疑目光的男人,诺伊隐藏在衣袖里面的手指伸出尖锐锋利的爪子。对着这群还不明白状况的村民们,哈德摇着头叹气起来,在这么下去,非得惹起不必要的麻烦来。
“大家安静,听我解释……”
席间,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次讲述清楚的哈德,明白了事情的始末,对于突然造访的欧尼和诺伊,他们心中的某块坚冰开始融化。脸上露出久违笑容的村民们,拿出来他们作为马上民族的豪爽与热情来。从哈德那里得知,这里是提波塔荒原,他们则是是世世代代居住在这片荒原上的居民。今天本是这个月例行的巡查,然而发觉到远处躁动的魔物大军后,身为巡逻队长的哈德,立马联想是有人遇难,所以便有了今天的遭遇。而欧尼这边,简单的编造了一下自己的身份之后,便将如何来到这个荒原的经过告诉了对方。听完欧尼的讲述,尤其是对之前与魔物对抗的那一段惊讶不已的哈德,他怎么也不敢想象欧尼仅仅只靠一人,就在重重围困中坚持了那么长时间。瓦拉瓦尔一族向来是崇尚英雄,生存在这个危机四伏的荒原中,被时刻危机性命的死亡包围着,这里的每一个人都锻炼出来一副铁一般的胆量。无论男女老少,他们火热的心中继承着父辈的信念,从来不会畏惧那些野兽与魔物,这里的每一个人,从小就被训练成优秀的弓箭手。与欧尼交谈甚欢的哈德,决定为这几位难得一见,勇敢的客人们举行一场庆祝宴会。给欧尼和诺伊准备了单独的房间,当被欧尼追问及莉采儿的安慰之后,以哈哈大笑回应着欧尼,看了一眼她女儿的房间,拍着欧尼肩膀,哈德相当自豪的说道:
“放心吧!我的女儿可是这个村子里面最好的医生。别看她只有十六岁,但是从我老婆那里继承来的医术,可是发挥出比我老婆更加高超的水平。所以你就放心吧,那个小孩子是不会有事的!”
如此拍着胸脯跟欧尼保证,那么也就自然不用担心了。与哈德告别的欧尼,此时还是下午,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欧尼决定先回房间里面呆着。毕竟这里的规矩,似乎不怎么欢迎外人。而库瓦琳这边,将房间的门紧锁,同时拉上两面窗户的门帘,封闭的房间里唯一的光源便是墙壁四角的火把,之所以这么做,当然是为了保护莉采儿的隐私。眼下,置身与类似烤架一般的铁床之上。用柔软而不失韧性的钢蔓藤所编制的单人床,被褪去衣服,全身一丝不挂的莉采儿面朝上躺在上面,她的下面,是用竹炭加热的某种绿色的草叶。治疗高烧,瓦拉瓦尔一族有着特殊的方式。那边是通过炭烤草药,利用这散发出来的绿色气体穿透患者的皮肤来来达到疗病的目的。不过光靠这些还不够,置身于如此温热的环境里,即使将身上厚布衣服换成清凉的衣裙,但是依然抵挡不住这酷热。眼下,站在床边拿着手帕不停的给莉采儿擦拭汗水的库瓦琳,在给莉采儿喂熬制的药汤之时还要提她因为下意识的翻滚而摔倒在地上。凝视着着散着银色长发,面色痛苦张合着小嘴的莉采儿,库瓦琳忽然的萌生起一个畅想,如果有像莉采儿这样漂亮的妹妹的话,那样的生活一定非常不错!
烟熏治疗的过程相当漫长,在此期间一直忍受着高温与这浓重的药草味,已经是汗涔涔的库瓦琳多想打开头顶的天窗,但是如果这么做了,治疗就达不到预料效果。从逝去的母亲那里,库瓦琳继承到的不止是知识,更多的作为医生的自觉自律。所以,低下头来,抛弃萦绕在心头的苦闷,继续开心的凝视着眼前的少女,库瓦琳期待着她醒来的样子。
“呐,听说你叫莉采儿呢。大姐姐我,名字叫做库瓦琳哦~”
向着此刻正皱着眉头的莉采儿,一如育婴院里和蔼的护士看护着那些刚刚出生不久,只懂哇哇大哭的婴儿般的,纵容她们的调皮,库瓦琳自言自语的在莉采儿耳边轻吟着。从下午一直到晚上,终于完成所有的治疗,帮助莉采儿换上干净衣服,背到单独的房间里。从莉采儿的房间里出来,擦拭着头顶的汗水,背靠在门上抬起头看着黑夜中的月亮。那张被汗水浸泡得水嫩的小脸上,绽放出开心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