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渐渐沉下,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鱼肚白,朝阳冉冉而起。
阑若阁里,梦淂轻唤着舒璮:“主子,该起了。一会儿还得朝见呢。”
“现下什么时辰了?”舒璮睡眼惺忪。
“现下卯时了。”梦淂卷起帐纱,答道。
“昨晚奴婢见主子睡得正香,便不忍心叫醒主子。主子可饿坏了吧?”梦淂卷完帐纱,又给舒璮拿来了一会儿朝见要穿的宫装。
“倒还不是很饿。梦淂,先给我梳洗。”舒璮慵懒地起身。
小安子一直带着四个小宫女端着洗漱梳妆用的东西候在幔纱外,听见舒璮的话语,让四个小宫女进去,自个还是候在幔纱外。虽说是太监,始终男女有别。
梦淂麻利地服侍舒璮洗漱、梳妆。
“今儿朝见皇后娘娘,定有许多嫔妃主子,主子若梳个惊鸿髻一定艳压群芳。”一旁正弄着发饰的思儿,开口道。
坐在妆台前的舒璮并未说什么,只是吐了三个字:“单螺髻。”
“主子,会不会太单调了?”梦淂轻声询问。
“不会,今儿个这风头不该我出。你且梳妆。”
快辰时的时候饶舒璮才弄好一切。只见她梳着一个单螺髻,发间只用檀木箜篌簪微微点缀,画着并不算出众的梨花妆,着一身烟纱散花裙的宫装。打扮的很是平凡,但配上她那倾城容颜,却不再平凡。
“主子真是美,让后宫众人定要羞愧了。”绵儿惊讶道。四个小宫女也都呆住了。
梦淂呵斥道,“都是没事儿做了?”
梦淂严厉时与舒璮有些相似,镇住绵儿几个还是很有用的。几人便不敢僭越,低下头,匆忙把东西收拾好,挨个退了下去。
舒璮瞧了梦淂一眼,没有说话,莲步轻移向外走去。梦淂低着头紧跟在舒璮身后。
舒宁宫宁华殿,边上站着一个守勤的小太监。
“烦劳公公禀报,说妾身在门外等候宁嫔。”
“阑主子来了。宁嫔娘娘有吩咐,说阑主子来了便让您进去。”小太监躬身笑道。
“烦劳公公带路。”舒璮点头。
进至宁华殿,殿内一切布置得很是合宁嫔的位分,不难看出宁嫔的小心翼翼,不敢僭越。
“妹妹来了,且坐。”宁嫔正坐在妆台前,为不知戴哪副耳饰所困惑。
紧接着一个小宫女端来一张圆木凳子,放在舒璮边上,扶她落座。
舒璮看了一会儿,看着宁嫔仍旧拿着耳饰一一比划,忍不住开口:“姐姐何不用那副紫玉耳坠,配上姐姐这一身紫燕紛月裙的宫装,别是一番雅致。”
宁嫔听后拿着紫玉耳坠,在耳边比划了一番,然后边戴边夸赞着舒璮:“妹妹这番话语真是惊醒梦中人,一经妹妹提点,确实好上许多。”
舒璮未搭话,只是笑笑。
此时一个身着翠色宫装的宫女,掀开幔纱,拿来一件紫色镶边的绸缎披风给宁嫔系上。应是宁嫔的娘家陪嫁丫头玉歌,长得倒是清秀。
“妹妹,走吧。”宁嫔笑吟吟地说道。
舒璮起身,跟在宁嫔的左侧,步步生花,袅袅生烟。
何为美人兮?且望舒璮!
梦淂紧随舒璮左后侧,玉歌于宁嫔右后侧,与玉歌齐身而行。
从宁舒宫前往坤羽宫须得经过南昭宫和崇央宫。这两座宫殿皆是妃位及以上的妃子居住的,比之皇后的寝宫差不了多少。
舒璮与宁嫔行至南昭宫时,外观恢宏壮丽。从门外望去,隐约间能看出大殿里的金碧辉煌。
“听说这可是位同副后的皇贵妃的宫殿。只是如今的皇上除去皇后以外,后宫嫔妃的位分最高的也就沅妃与菀妃,以至于这南昭宫至今还空着。”宁嫔走在前头,解说道。
舒璮望了一眼这南昭宫,便紧跟在宁嫔的身后。
“说起菀妃,前边不远处就是菀妃的崇央宫。也不知这菀妃的为人如何?”说着,宁嫔还叹了一口气。
“自然是好的!”舒璮低着头回了一句。
宁嫔听后停下了步子,看了一眼舒璮,然后继续向前走,笑道:“妹妹怎知是好的?”
“只是直觉使然。”舒璮扬了扬嘴角,淡和答道。
宁嫔笑笑,“妹妹倒是很会说话。”
此后一路无话,沉默地气氛一直包围着舒璮与宁嫔。
约莫走了两刻钟,便到了皇后的坤羽宫。刚进了大门,只见一群美人儿都就这位分的高低,杵在院子里。
一眼扫过去,左边为首的便是舒璮与宁嫔之前说的苏尔菀,菀妃。
菀妃长得也很美,螓首蛾眉,香培玉琢,宝髻松松挽就,铅华淡淡妆成。静若松生空谷。这种人没有城府便也就罢啦,若是有心计,怕是男子也不如!
她的下方便是恰是黛玉,穿着一身暗花细丝褶缎裙的湘嫔柳潇湘,娴淡温和,著勾勒了宝相花纹服的敬嫔徐黛,蝶戏水仙裙衫的贵人史芝兰,以及鹅蛋色的百褶裙的答应韩香。
而右边的只有两个答应,粉霞茜裙的楚乔乔和轻罗百合裙的宋媚儿。
宁嫔与舒璮先是给菀妃见了一礼,“嫔妾给菀妃娘娘请安,恭祝娘娘万福金安!”
“无需多礼,二位妹妹且起!”菀妃朱唇轻启,声如玉碎。
“谢娘娘!”
舒璮又给湘嫔和敬嫔以及史贵人各行了一礼,才去了右边依着位分候着,与之菀妃对应的沅妃叶宝甃依旧还没来。
“各位主子久等了,皇后娘娘已在正殿等候,各位主子请入内!”不到一刻钟的时间,皇后的掌事太监陈瑞出来喧道。
而此时叶宝甃才姗姗来迟,在坤羽宫的门口下了软轿。
只见她梳着花冠头,一头的珠翠步摇,著了一身儿绣着牡丹的石榴红的金丝织锦礼服的宫装。在贴身丫头小瑶的搀扶下不徐不急地走进来。
“嫔妾等,给沅妃娘娘请安,娘娘吉祥!”除去菀妃,其余妃嫔皆俯身低头行礼,而菀妃站在一旁不语。
“众姐妹起吧!本宫今日起迟了些,妹妹们都久等了吧?”沅妃打着哈欠道。
“能等娘娘,是嫔妾等的荣幸!”说话的是史贵人。
沅妃盈盈地笑着出了声,“既然如此,众姐妹随本宫一同前去朝见皇后娘娘!”
说完率先迈出步子,一人当头的走在最前头,菀妃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沅妃这架势比菀妃还嚣张。”宋媚儿悄悄地在楚乔乔的耳边说道。
“岂止,这架势,是直逼皇后娘娘的!”楚乔乔附和说道。
进入正殿,皇后头戴凤冠,穿着明黄色的绯罗蹙金刺五凤的宫装,正端坐在凤椅上。左手边站着陈瑞,右手边站着裴儿。
妃嫔们依着位分站好后,陈瑞严肃且高声道:“朝见仪式现在开始。跪!”
全都默默地跟着做着。
“三叩首!”
“起!”
“再跪!”
“三叩首!”
“起!”
“再跪!”
“再叩首!”
见众人都行完大礼后,皇后才缓缓开口:“从今儿起,尔等都是正式妃嫔,既然同处后宫,那么都是自家姐妹!望尔等往后相互扶持,和睦后宫,为皇上绵延子嗣。若是让本宫知晓尔等有见不得人的行为,本宫必将严惩不贷!”
“臣妾(嫔妾)谢皇后娘娘示训,当铭记于心!”
“众姐妹且起!日后同为姐妹,平日里就不必行这番大礼了。裴儿,看座!”
“谢皇后娘娘!”
沅妃率先起身落座在木椅上,众位随后也一同落座。
相较于沅妃,菀妃就显得沉静,亲和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