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女大选虽说是定下来了,但这宫室、封号、位分的分配却是让人头疼的事。
历来这时都是每位皇后挑选自己人的最佳时机,向着自个的,即使位分不高,定然会挑离皇上近的宫室得。皇上宠幸后,还怕位分上不去吗?
坤羽宫,自古是皇后所居之地,除去富丽堂皇,端庄大气之外,这里的每一样东西都是最好的,宫中每处都有专人细心布置。俞韵桐撑着病残的身子,正坐在软榻上料理着选秀余下之事。
“娘娘,歇一会儿吧,别伤了元气。”虽说是入了秋,室中还是少不了些许闷热,裴儿用着小团扇给俞韵桐扇着凉。
俞韵桐轻咳了一声,细声说道:“这是皇上第一次大选秀女,难得有这些许姐妹进宫陪伴,宫里也热闹很多。”
“娘娘,这哪是陪伴您的,分明就是来跟您争宠的,您还??????”裴儿多为自家主子报不平。
“裴儿,这些话在我这儿说说便罢了,在这深宫多年,你怎还如此不懂事,不知隔墙有耳!”俞韵桐呵斥道,说完又用丝绢捂着嘴,咳了起来。
“娘娘,奴婢知错了。”裴儿赶忙给俞韵桐顺着气,认错道。
“罢了!这宫中妃嫔,除去我这个皇后以外,皇贵妃一人,贵妃二人,妃四人,嫔十二人,贵人二十人,常在,答应无数,再别说无品级的姬。皇上能专宠我数年,无纳妃嫔,已然是对我怜爱有加,我怎能不为皇上着想。”俞韵桐拂掉裴儿的手,自个说道。
说来景祐帝鄞煜并不是那般好色之人,却也不是柳下惠。
之所以专宠俞韵桐数年,一则是因当年娶俞韵桐之时他自己还是一个王爷,一心扑在怎样建业夺位;二则俞韵桐父亲乃当朝右相掌控着大半的朝中大权,连当时的先帝也忌惮三分;三则便是俞韵桐也还算聪慧贤淑,烦愁之余俞韵桐不会像其他女子一般闹腾,时而还会给他排忧,以至于无暇其他。
“娘娘总是为皇上这般着想,也不怪皇上一宠娘娘就数年。”裴儿捂着嘴,打趣道。
“小蹄子,真是反了,敢来打趣我。仔细你的皮!”俞韵桐面色绯红,恼道。
“那娘娘打算予什么位分给新进秀女?”裴儿见俞韵桐恼了,也不再放肆,正经道。
“苏国维贵为左相,他女儿位分自是不能过低,封号‘菀’,任一宫主位,册妃;叶宝甃的父亲叶明冈正在北疆平战,位分也不能低了,册为妃,封号沅;柳潇湘,宴语珊,徐黛,乃尚书之女,也一起册为嫔,封号就分别为‘湘’、‘宁’、‘敬’;史芝兰为贵人,无封号,宋媚儿、韩香、楚乔乔为答应,亦无封号。”俞韵桐揉揉眉心,疲惫说道。
“娘娘,还有一人,封号位分全无。”裴儿看着俞韵桐草拟的旨意,说着。
“你说的可是文阁少卿饶元儒的女儿,饶舒璮?此女不管相貌、才华、心计较之他人更为出众。恐这后宫日后难宁!你我且看她们唱戏就够了。”
俞韵桐说着,又顿了一会儿:“虽说她大哥也在北疆平乱,但她父亲官位不高,且先册为常在,封号也不必太费心,就她的小字,‘阑’,就很好。”
“娘娘英明!奴婢这就把草拟的旨意收起来,明日让内事监的人出正,再对外宣旨。”裴儿小心翼翼地收好旨意。
俞韵桐点了点头,放下抿了一口的青花瓷茶盏,说:“裴儿,我困了,替我更衣。”
今日的坤羽宫尚算安静,住着一个俞韵桐自个。明日,还不知这宫中住着的是谁!
左相苏国维之女苏尔菀,敦和稳重,册为菀妃;兵部尚书叶明冈之女叶宝甃,活泼伶俐,册为沅妃;礼部尚书柳庄之女柳潇湘,才貌无双,册为湘嫔;工部尚书宴岁岚之女宴语珊,端庄得体,册为宁嫔;史部尚书俆密之女徐黛,人品贵重,册为敬嫔;吏部侍郎史容修之女史芝兰,册为贵人;文阁少卿饶元儒之女饶舒璮,册为阑常在;大学士楚祥之之女楚乔乔,宗人府少卿韩与义之女韩香,刑部侍郎宋忻之妹宋媚儿册为答应。钦此!
这一连串的旨意发放后,不知情者,觉得皇后有意拉近饶舒璮,连父辈官位比之饶父官位高者,还只是答应。殊不知这是皇帝的意思,只不过让皇后买了单。
饶府-------
这是饶舒璮在府中过的最后一个夜晚,其母王氏拉着饶舒璮的手嘱咐着:“璮儿,去到了宫里一定要格外小心。宫中不是府中,可任你随性而为,或许是一句话,一个动作都可以让你丧命。做母亲的不盼其他,只求你能在宫中安稳度日。”
饶父亦道:“宫中之人,行色简单,心术复杂。”
饶父看了一眼杵在一旁的饶舒祁,又道:“有什么难事,尽管找你二哥。”
饶舒祁长得与饶舒彦有五分相似,都很是清秀俊朗,一个一股书生气息,遗传了饶父的儒雅;一个常年在军中,眉宇间尽是英气,很是威严。
“爹爹和母亲无须担心,女儿自当珍重!”饶舒璮抹去父母眼角的泪水。
“小姐,嬷嬷来催了,可要走?”梦淂在饶舒璮的耳边轻声提醒,也是一脸不舍。
饶舒璮屈膝跪地,三扣头之后,“女儿舒璮不孝,往后不能在侍奉在二老左右,望二老能安泰常健,珍重身体。舒璮拜别!”
饶父与王氏急忙扶起饶舒璮,“璮儿快快起来,去到宫中后一定要保重自身!”
饶舒璮含着泪,转身向大门边上的软轿走去。
饶府大门,一顶四人软轿停在边上,一个年约三十的嬷嬷,穿着宫装,站在软轿右侧。
见饶舒璮出来,上前扶着她进入轿内。
因着皇上选的只是妃嫔侧室,非正室皇后,不得乘坐八人大轿,不得用大红色,不得着凤冠霞帔。所以今晚的饶舒璮也只是身着一身粉色宫装,按着自个的位分佩戴了发饰、首饰。
嬷嬷放下轿帘,正欲让轿夫起轿,饶舒璮又掀起轿帘,看着一旁不知何时跟来的饶舒祁,说道:“二哥,大哥不在,家中现下就靠你了。定要照顾好父亲和母亲!”
饶舒祁颔首,眸中有着说不清的情愫:“小妹此去自当珍重,二哥自会照顾好双亲!”
饶舒璮与饶舒祁自幼亲近,温儒的二哥饶舒祁不似大哥饶舒彦那般总是欺负她,待她最好。
“主子,您该启程了。”嬷嬷低首,提醒道。
饶舒璮不得已,只得放下帘布。
饶舒祁望着渐行地软轿,初升的朝阳的朝辉把他的身影拉得斜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