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一天的在过着,天也越来越严寒,下毒的人还是没有多大的进展。自上次梦淂瞧出些许蛛丝马迹后,那人便再无动作。好在舒璮的身子在饶舒祁日复一日的医治下,已好得差不多了。
舒璮已经很久没出过大厅的门儿了,站在门边上,看着棉儿几人在院中的树木上、门上、屋檐下,挂着才剪好的彩纸和红灯笼,很是稀奇。
“你们几人都在干嘛呢?”舒璮出声问道。
“回禀主子,这不是快除夕了吗,我们几个与梦淂姐姐商量了一下,装扮下院子,喜气一点。”棉儿走上前来回道。
“除夕?都已除夕了!”舒璮喃喃道。
自己进宫快半年了,除夕一过,鄞商也走了三年了。
“主子,外边冷,进屋吧!”梦淂扶着舒璮,转身进了内阁。
“梦淂,我想折枝红梅来插瓶。”舒璮到了内阁,坐在暖炕上。
“主子且坐着,奴婢这就去梅园取枝红梅来。”梦淂从内寝拿出一条毛毯搭在舒璮的腿上,说道。
饶舒祁提着药箱走进了内阁,见舒璮一人坐在窗边发呆。
“怎你一人在这儿呢?梦淂呢?”
“她去梅园摘红梅了。”
仍旧是呆呆的望着窗,似乎透过窗,能看见其他什么。
饶舒祁才想起,快除夕了,鄞商走之前,年年除夕都会给舒璮一枝红梅,只因舒璮爱!走后的这两年,每年都是梦淂去给舒璮摘回来。这似乎成了舒璮的一种习惯。习惯,是最可怕的东西!
饶舒祁默默不语地给舒璮把脉,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心中也长舒了一口气。
“璮儿,这是娘给你的压岁钱。”
饶舒祁从怀中掏出一个芙蓉色的荷包,上面用苏绣的绣法绣着海棠,里面装着饶夫人给舒璮的压岁钱。
听着饶舒祁说到饶夫人,舒璮猛然转过头,看着饶舒祁,然后接过他手中的荷包,一下子很是欢喜。
“二哥,还是你懂我!”
饶舒祁摸摸舒璮的头,揽着舒璮的头颅靠在自己的身上,笑着说道:“傻瓜!不管如何,家里人都不会弃你于不顾,可知?!”
舒璮正因为家里人对自己的心意,才会入这深宫,才会没有抗旨!
这日夜里,鄞煜宿在了阑若阁里。因着舒璮病有许久,鄞煜最多也只是陪着舒璮谁了一会儿便起身处理政务。
“可好全了?”鄞煜替舒璮掖了掖被角,搂着舒璮问道。
舒璮并未睁开双眸,答道:“还差些。”
“病去如抽丝,当要多休养!”
舒璮未搭话,鄞煜又说道:“再过三日便是除夕了,朕或许这几日就不能陪你了,自己多加小心!”
“嫔妾知晓了,皇上不用担心臣妾。”
“除夕夜晚宫中众人会在啸清宴聚在一起守岁,你且穿厚些,莫贪玩着了凉!”
舒璮未搭话,鄞煜微微扬起头来,看了一眼舒璮,只见舒璮双眸紧闭,呼吸平稳,看来是睡熟了。鄞煜宠溺的看着熟睡中的舒璮,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了,自己也许都不知道吧!
三日很快便去了,舒璮迎来了宫中的第一个除夕。过年了嘛,总的换上新衣,连奴才们也不例外。
今儿的舒璮身穿月白色的苏绣锦鲤抄的白狐毛溜边的袄子,批了一件桃粉色的大氅,梳着简单的反绾,用着简单的发簪点缀。往往越是隆重的日子越要轻装淡抹!
宴晋轩,离阑若阁算不上远,却也不近,与鄞煜的乾宵宫只有一宫之隔,是鄞煜登基后用以逢年过节之际宴以宾客所用,很是豁达与堂皇。
宴晋轩里,鄞煜与俞韵桐坐在高一阶的主位上,锦布覆盖的桌上布满了各式各样的甜品、蔬果和美味的佳肴。殿堂里的左手边坐着的是几个亲王与自个的王妃,右手边自是鄞煜的妃嫔们的位置,菀妃与沅妃并排之,三嫔居于之下并列,过了便是史贵人与舒璮,最后就是三位答应。原是后宫女子不得与外来男子共处一室,太后为显仁慈,特意准了亲王以及王妃们与宫中众人,在除夕之夜进宫一同守岁!
都是第一次见这些个亲王王妃,难免多看了几眼。
其中一个女子,梳着惊鸿髻,发髻上用鎏金蝶步摇点缀,姣好的容颜上画了一个精致的梅花妆,一身莲青色的云霏妆花缎底裙上是琵琶襟上衣,很是高贵典雅!
当舒璮的余光扫到对边去的时候,这女子也在打量着舒璮。
舒璮的边上正是宁嫔与史贵人,舒璮倾身过去,低声问道:“姐姐可知对面那青衣女子是谁?”
宁嫔听后,往对面瞧了一眼,便知舒璮说的谁。会心一笑:“那是七亲王,鄞梵的王妃,君氏蓝凰!”
“君蓝凰?”舒璮很是疑惑。
“君蓝凰是蕃国公主。三年前,蕃国国主为与咱们结下秦晋之好,特意把本国最为出色的蓝凰公主送来和亲。本欲是先皇的妃子,先皇当年已病入膏肓,在未有太子的情况之下,有意赐给最宠爱的九王鄞商为妃,但不知为何九王硬是谢绝了先皇的好意,加之当今圣上当时已有皇后娘娘,便赐于了七王鄞梵。”宁嫔说着还在闺阁中时,听来的趣事。
‘不知为何九王会谢绝了先皇的好意’,不知为何,自是因为舒璮!能让鄞商弃先皇的宠爱于不顾,弃皇位于不顾的,只有舒璮!!
宁嫔叹了一口气,继续道:“可惜了!七王哪儿都好,钟情七王妃,未纳过一位侧妃、妾,对人也温文尔雅。唯独这身子......”
“七王的身子怎的了?”舒璮疑问。
“两年前,回蕃国探望蕃国国主,本是欢喜之事,怎料中途出了歹人,挟持了王妃。七王为救七王妃,应了歹人的诺,独自一人闯入歹人的营地,救回了七王妃,自个儿却丢了半条命,医治好后,身子虚弱,每当严寒之时便会咳嗽不止!”
“未寻过其他太医与大夫?”舒璮惊讶道。
“不是没有,只是遍寻大夫,都是无能为力!”宁嫔摇摇头,叹道。
此时鄞梵忍不住寒气,剧烈的咳嗽起来,君蓝凰替鄞梵温柔的顺着背。待鄞梵咳嗽后,端起一旁的茶水,喂给鄞梵,鄞梵对着君蓝凰会心一笑,君蓝凰也笑了笑,此时无声胜有声,很是恩爱!
“不过话说回来,这蓝凰公主也是一个不简单的人!”
宁嫔捻起一块糕点,咬了一小口,许是腻得慌,就放在了一旁。
“姐姐怎会这般认为?”舒璮很是不解。
宁嫔擦擦嘴角,“虽说有皇上的庇护,可也有顾忌不到之处。在七王病弱的这些年岁里,七王的名号在朝中怎会还有如从前般的威慑,甚至更甚!若不是这蓝凰公主的手段了得,七王府怕是早已衰落!”
舒璮听后,往对面瞧去,细细打量,果真此女不简单!许是还过于年轻,柔弱的外表,眼里透露出的坚定与野心,可见一斑!
舒璮打量着君蓝凰,后者落落大方,回之一笑。舒璮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