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1
这一年,如死水一潭的野鸡岭也被打工潮涌起了层层波澜。
其实,这野鸡岭是近几年才被岭上的庄稼人改名换姓的。之前是享誉山里山外的金鸡山。那些年,无论是岭上岭下,还是岭里岭外,一说金鸡山可以说是人人皆知。就连方圆几十里的三岁娃娃,都知道这里有座金鸡山。也知道这金鸡山山之雄伟,路之弯曲狭窄。因为他们的前辈的前辈为了占金鸡山这风水,沾金鸡山之灵气,都把自己祖先那冰冷之躯,不辞辛劳地或鸣锣开道,或行动诡秘地葬在了这里。于是,每年的清明时节,这金鸡山便有了独特的风景,林间云烟缭绕,岭上遍地爆竹声声。这是那些让祖先长眠在这里的后人们,带着思念,带着祈福,带着祖先们能给自己带来那永不满足的欲望,在给那不知已是一把黄土,还是根根白骨的祖先们上坟烧纸哩。当然,这些人也将自己的儿子儿孙们带了去。这除了让儿子儿孙们往后认祖归宗外,更主要的是让儿孙们给祖先烧烧纸,磕磕头,以得到祖先们的保佑。因而,这金鸡山在山里娃们的心里,便早早地留下了记忆。另外,这金鸡山在市区地图上也有它一席之地。在市区地图的右上角,一个雏鸡般的图案跃然纸上,便名副其实地代表着这就是金鸡山了。况且,在这图案的下面,还如蚂蚁般紧贴着“金鸡山”三个小黑字。这样一来,这金鸡山在市里如明媒正娶的媳妇,不仅有了名分,也货真价实了。
金鸡山位于四川龙泉山脉的一深丘地带,土地肥沃,四季植被常青。远远望去,它就如蓝天白云下的一道绿色长廊,既郁郁葱葱,又起起伏伏。因而,前些年山外的打工潮已风起浪涌,但这金鸡山却风平浪静,人们不仅不想离开自己同床共枕的男人女人,也舍不得金鸡山这肥沃的土地和山川的秀美。
金鸡山虽然方圆不过三五几里地,人家也只有几十户,但它在猫头镇也算一个独立村。村名也随金鸡山的更名,而改名为野鸡岭村了。
在此,也许有人问:以前这金鸡山的名多好,既顺耳,又还有那么一丝儿意境,咋一下更名为野鸡岭了呢?据当地的庄稼人说,这里有两个版本,一是:那年,如世外桃源的金鸡山突然涌来了一批外地人。那阵势就如山下那母鸡河横空砟下一块巨石般,不仅弄得涛声雷动,也浪花飞天了。
这天早晨,不管是金鸡山的老少爷们、大姑娘俊媳妇;还是老公搂着婆姨、婆姨缠着老公的男人女人,都还酣睡在“春眠不觉晓”的那一刻里时,一辆辆重型汽车“拖家带口”地满载着一台台重型机械、钢管铁架,轰隆隆地缓慢开进了金鸡山。于是间,金鸡山这天清晨的祥和与宁静,就被这轰隆隆的巨响,盘古开天地打碎了。
紧接着,一垄车队哇啦啦地开到金鸡山的山洼处停了下来。于是,一个个身着工作服,头戴安全的男人、女人如船到码头车到站的旅客般涌下车,并嗖嗖地忙碌了起来——搬钢管、支铁架,把个铁架支得擎着天似的。然而,当孤陋寡闻的金鸡山人,好奇而又磨磨蹭蹭地凑近那些外来人,并眼巴巴地瞅了好一阵,也没瞅出个子丑寅卯来,才一脸窘迫而又有着几分讨好地问那一个个外来人这是在干甚么时,但那一个个外来人却没一个理睬他们的。总之,看上去很严肃也很神秘。于是,金鸡山的庄稼人有了自己的猜想,有的说这是钻石油,有的说这是钻天然气,后来的一种说法让金鸡山的庄稼人既惊奇,又不得不相信——说这支起的高高铁架,那轰隆隆的机械声,那碗口粗飞转的钻杆,是在钻金鸡山那窝金鸡仔的。你看,那高高的铁架不就支在那山洼金鸡窝里吗?更让金鸡山的人们无不相信的事情是在几天后的一个上午,这金鸡山突然狂风大作,飞沙走石,天地间突然一片昏暗。后来听人说,就在当时,一个金母鸡带着一群(八个)金鸡仔从那铁架下的钻口处扑腾腾地飞了出来,弄得满天黄沙如风卷残雪般。尽管那些身穿工作服的外来人一个个亡命追赶,但那只金母鸡还是带上那群金鸡仔扑腾腾地朝山下飞了去,并一溜烟栽进了山下那母鸡河里。接着又被滚滚的母鸡河水卷走了。因此人们说,那窝金鸡仔都全卷走了,这金鸡山咋还叫金鸡山呢?一些老者更为此事气得捶胸顿足,他们说,金鸡山的金鸡一飞走,这里的风水就彻彻底底的被破坏了,这不仅影响了金鸡山每年风调雨顺的好收成,还将影响着儿孙们的仕途和福分,这哪能容忍呢?但事已至此,老者们一个个还是只有愁眉苦脸地望着那在他们心中不再那么神圣的金鸡山唉声叹气了。
其第二个版本是:就在外来人钻走了那窝金鸡的第二年,迎来了全国性的植树造林。于是,那犹如被褪了毛的光秃秃的金鸡山又重新长出了“羽毛”,并一年年的茂密了起来。看着那一片片黑压压的苍松翠柏,就如原始森林似的。这不仅给金鸡山装上了新的景致,也使雀鸟们重有了新的家园。清晨,林子里莺歌燕舞百鸟争鸣;傍晚,野鸡们高歌引吭、谈情说爱、你追我跑忙得欢。按理说,这是一副乡间山水好风景,但这却苦了金鸡山的庄稼人。每到麦黄谷散籽,那些野鸡和雀鸟们,就如当年侵略中国的日本军,海陆空一起上,一块块麦田被糟蹋得七零八落,一片片黄谷被吃光。更让金鸡山的庄稼人气愤的是,那些野鸡和雀鸟们就如学了游击战术一样,你赶它跑,你打它飞,弄得这金鸡山的庄稼人真伤透了脑筋。于是他们怨声载道说:
“这哪里是金鸡山哟,纯是成了******野鸡岭。”
不过,近几年,又有人“诠释”了这野鸡岭的由来,说是与这里的女人们有关的..。
就这么,野鸡岭在人们一日日、一月月、一年年的念叨中取而代之了金鸡山,金鸡山也随着星移斗转花开花谢在人们的记忆里慢慢淡忘了。
当然,这金鸡山并没有因它的更名,如金鸡山的那些老者顾虑的那样,破坏了此地的风水,将会山崩地裂,粮食颗粒无收;或是这里的后生们个个缺胳膊少腿,要不就患有先天性心脏病..。其实,它仍同以前那样山水相依,坪坝相邻。那延绵不断的山岭子仍像一只脖颈高昂的雄鸡在打鸣。另外,这里照样种啥出啥,若是风调雨顺的年份,随便撒上一把种子,它都会洋洋洒洒地长出一片好庄稼来,也定会带来五谷丰登的好收成。再有,岭下那如玉带般的母鸡河照淌不止。照例给野鸡岭的庄稼人予以着生活的希望和保障,哪怕老天无情将岭上的庄稼旱得颗粒无收,但母鸡河畔那片被人们誉为鸡蛋坝的河滩地,依然天干地润庄稼生机勃勃。所以,到了那麦黄谷坠穗的时节,不仅粒粒饱满,也金黄得直扎眼睛。因此,野鸡岭的庄稼人们便依着这得天独厚的上天所赐,无论外面世界发生着多大变化,他们都如在世外桃源般悠然自得不管不问,祖祖辈辈都在这里过着青山满目秀,绿水不断流的田园日子。日出而起日落而息便是这野鸡岭庄稼人的作息时间。不紧不慢地过日子也是他们的生活规律..。闲暇时间老汉们围坐在一起,一边吧嗒着自种的叶烟,一边摆着龙门阵;俊媳妇们则三三两两堆在一块,嘻嘻哈哈地调侃着日思帅哥夜伴郎,心中装着个花和尚的民间传说..。然而,随着全国性的改革开放,随着打工潮一波一波的涌起,这野鸡岭也如山脚下那条母鸡河一样,被春风一拂便荡起了微微波澜。
2
事情就发生在这年的春节前夕。
野鸡岭也同其他乡村一样,每年的这个时候,不管家里有没有钱,也不管钱多钱少,人们都要喜笑颜开地忙碌一阵子——杀猪宰羊腌腊肉,张灯结彩贴对联。当然,这除了喜庆外,也期望着来年有个好收成。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曾经负债累累的川川从外面回来了,并回来得满面春风神采奕奕。这让野鸡岭的男人们不由一震,也让那些婆姨俊媳妇们眼前一亮,当然这里面的感觉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有的啧啧感叹,有的则敢怒不敢言。
川川姓甚名谁在野鸡岭已被大多庄稼人给忘记了。他的祖先姓尹,这与野鸡岭曾经的金姓大家族一点儿不着边际。至于是哪朝哪代迁来野鸡岭的已无法考证。但他这独一无二的尹氏人家与这里的金氏大家族随着时光的斗转星移和一代一代的繁衍生息,便融为了一体。它也如在野鸡岭下的母鸡河里撒了一泡尿般,在同一河床里淌,同一浅滩上奔。尽管如此,在野鸡岭这金姓大家簇的心里,这尹氏人家就如在他们肉中扎了一根刺,始终让他们耿耿于怀,还时不时地发出话来要与尹氏人家予以挑衅。因此,这也让尹氏人家心里很不是滋味。川川的老爷留在人间的最后一句话是对他爷爷说:无论如何也要与金氏大家攀上亲,要不然这尹氏家族终究要被金氏大家赶出那时的金鸡山,眼下的野鸡岭的。川川的爷爷当时已三十出头,身子虽然壮如牛,但还是单身。是呀,谁家的姑娘会嫁给这样的老男人呢?不过,这尹家的孝子也许为了完成他父亲临终时的嘱托,也许他也按捺不住一个壮实男人对女人身子的好奇,就在上世纪那场大炼钢铁的运动中,当金鸡山的男人们“响应”号召全涌到外面炼钢铁去了时,他却装病在家里。因而在一个弯月高挂的夜晚,她竟撬门钻进了金四的家中,没想到金四的老婆由于男人出走已有些日子,想她男人想得也如饿狼似的,甚至还有点魂不守舍。这晚当川川的爷爷爬在她身上时,她在朦胧中还以为是她的男人回来了哩,不仅迎合,还主动出击,鲤鱼打挺,翻云吐雾,俏妇骑马,壮汉入宫。将床上那男女做爱之事不仅一波一波地攘到最高峰,还醉生梦死地叫出了声。然而当她精疲力尽后,才感觉有些不对劲,她也才悟出了这一切都不像自己的男人,至少说自己的男人没这么大的劲。还有自己男人不是满脸的胡茬子啊。刚才由于兴奋任他亲、任他吻,现在才感觉到被他亲过的地方一阵火辣辣的疼..想到这些,金四的女人一下警觉了起来,忙点燃了麻油灯,一看差点吓晕过去。她没想到,刚才的云山雾海真的不是自己的男人,要是被外人知道了,不仅有败门风,也让她无脸再做人。于是,她跳下床挥着菜刀将川川的爷爷赶了出去。
但是,事后的金鸡山仍鸡不叫狗不咬,生活一样的平静。野鸡岭的清晨仍晨雾缭绕,晚霞照例美得醉人。此时只有女人们有所不同,除了生活有了改变,心里也空落落的。因为男人们外出炼钢铁后,女人们则集中起来干地里的事情。鸡成群要叫,狗打堆要咬。女人们聚在一起了总要说些花里胡哨的事情来开心。当然,在那没有男人的日子里,过过口瘾,也算自慰。哪知,金四的女人听着心里就很不是滋味,她越听越觉得身上有甚么东西在抚来摸去,于是,那晚同川川爷爷的事,让她越听越魂不守舍,越听越心慌难抑,越听越觉得被川川的爷爷抚弄的地方有了感应..
就这么,金四的女人最终没守住自己,再一次次同川川的爷爷翻江倒海床笫之欢了。当金四女人肚里有了川川的父亲时,她迎着金氏大家族的唾沫星子住到了川川爷爷的家里。在金鸡山也破天荒地奏响了婚外恋的进行曲。
后来,当金四炼完了钢铁从外面回来,破烂的茅草屋已空空如也,只给他留下了已能记事的儿子金明山。
当然,这尹氏家族与金鸡山的金氏大家就这么扯上了关系,尽管“隔山隔水”,甚至水火不容,但尹家毕竟沾了金家的精气,不管怎么说,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川川明知自己姓尹,但时常却把尹说成金,就连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哪根神经出了问题。那年被“逼上梁山”,在深圳找工作的时候,在登记处别人问他来自哪里,他说金鸡山,那人惊奇地抬眼看了看他,随后说,吙,好地名。那人埋下头记录了后又继续问,叫啥名字?川川随口答到金川川。但当这人从川川手里接过身份证一看,当时就瞪大了眼睛。并立即叫来了两个保安,将他送进了治安室,因为在他们脑子里,这些改名换姓的一定不怀好意,说不定是一个不法分子。
那尹川川在当下的野鸡岭又是一个啥样的人呢?在离开野鸡岭那些年里,一些上了年纪的人说他根本就不像他尹家的种,当然,这就更说不上是他尹家的后人了。虽说他爷爷偷鸡摸狗地把金四的女人弄到了手,但他毕竟是老老实实的庄稼人,不仅是一把种庄稼的好手,对人也是成成实实的,不管是东家有难西家有喜,他都乐意帮忙,并给你办得妥妥帖帖的。当然,金氏大家族对这个让他们受了屈辱的外姓人慢慢地少了几分憎恨。再说了,一些有头脑的金家人心里也很明白——这男女之事能怪谁呢?人们不是常说:母狗不摇尾公狗不上背吗?那金四的女人难道是好东西?一身的妖气,男人迷恋的地方总是那么鼓鼓胀胀的。你想,这样的一个女人,就凭他金四那风都会吹倒的身板能降得住的?万福的是,这样的事没发生在金氏大家族里。要是来个叔嫂恋、侄婶情,那金氏大家族真的就颜面扫地,毁了祖宗的名节了。
到了川川父亲这里,虽然他不如川川爷爷那样实在厚道,做生意甚至过于精明,但也是丁是丁卯是卯的,从不坑谁。但到了川川手里,就如卷心菜开花时被油菜花杂了交,而发生了变异。那年他从他父亲手里接过了杀猪的生意,差点没把野鸡岭的金氏家族全害死,一头头肥猪被他拖去杀了,白花花的猪肉三下五除二地被他卖了,但喂猪的庄稼人不但没见到一分钱,就连想要一点猪下水也不给,因为猪下水在火锅店里是好东西,他要拿去卖钱去。那天,野鸡岭的金五卖了两头肥猪给尹川川,因为金五的儿子老尿床,说好要一根猪鞭给他儿子吃的,哪知第二天金五赶去找尹川川时,他的猪是杀了,白花花的肉挂在那里,但猪鞭却没了,一问尹川川,他说他吃了,金五不解地问:你也尿床?尹川川一句话差点没把金五气死:干那事没劲。
后来,他尹川川在野鸡岭就如瘟神一样人见人躲,再没有人敢卖猪给他了。于是他成天就游荡在镇上的麻将馆、OK厅里,以打牌为生。这年的春节,当野鸡岭的十多家喂猪户准备联手去向他讨猪款时,他得知了这一消息,一屁股就溜到了深圳去。当然,谁都知道,他这是出去逃账的。
然而,眼下的川川,真让野鸡岭的庄稼汉们有一种事隔三日当刮目想看的感觉了。
那天的晌午时分,通往山外的土路上颠颠簸簸地开来了一辆小轿车。远远望去,在冬日少有的阳光下,那模样好似从母鸡河里爬上岸来的一只王八,又好似从野鸡岭上滚下的一只甲壳虫般在那里慢悠悠地爬行。但到了人们身前,一个个庄稼人都睁大了眼睛,这车不仅黑得发亮,还如镜子般照出了人影。这车上并没有一个中文字,扭扭曲曲得如麻花似的。其实,让他们更惊奇是,车内坐的竟是他们既可恨又期望的尹川川。
尹川川跨出车来时,西装革履,头发铮亮,还戴了墨镜。那模样就如时下的“海归”似的。更主要的是他拎在手中那死沉沉的皮包,更让他有了几分神秘..不过,开始时人们还不以为然,你尹川川不就这德行,总喜欢用这套来糊弄人,当年被人追着要猪款时,他总是说:你这几个卵钱算个啥,我银行里的存款有的是,只是没到期,到时连本带利全给你。结果咋样,还不是一拍屁股逃得远远的。所以,人们对他那皮包并没啥兴趣,嘿嘿,说不定他在山外捡了几个烂砖头装在皮包里,又是来糊弄人了。
但是,那天当尹川川把皮包的拉链“嗞”地一拉开,先前那一双双不以为然的眼睛顿时都发了直。那里面一扎扎的百元大钞齐整整的,这让围着他的人们开了眼界,长了见识。在这之前有谁见过这么多钱的。于是,人们先是一阵躁动,接着就七嘴八舌地冲尹川川问了些问题。当然,总的意思是问尹川川这是在哪里发的财,外面的钱是不是好整得很。
尹川川一副得意的模样,脸上的笑很有些夸张,他把墨镜摘下说:
“我在深圳打工,那里啊真是黄金满地,弯下要一捡,就是一大袋子。”
尹川川讲得虽然很夸张,还时不时带着深圳的口语,但还是让围着他的庄稼汉们入了神,不管怎么说,眼见为实耳听为虚,那新崭崭的一皮包钱是真的,也不管他尹川川是怎么弄来的钱,至少说这不是他偷的抢的,哪有把这来路不明的钱放到这么多人面前炫耀呢,那他不是自投罗网吗?所以人们听得越来越有劲了。
但让这些庄稼汉们没想到的事,这尹川川干了两件实实在在的事情,让野鸡岭的庄稼人更刮目相看深信不疑了。第一,他把几年前欠下的猪款全部连本带利地给还了,还每家每户送上一桶色拉油和一袋大米。说是外出这么多年给乡亲们的见面礼。
第二件事是,他说他在外面的关系广得很,有谁想出去“捡钱”的他都愿意帮忙,保准大家一年赚回一座楼房没问题。
就这么,这历来“鸡不叫狗不咬”的野鸡岭被尹川川这么一炒,一下就如一群野鸡从地而起般,让整个野鸡岭扑腾腾的了。
不过,这一天他尹川川在人群里面一直在搜寻一个人。这么多年来,这人始终让他挥之不去,外面的女人虽然很多,但在他心里,这不知是没有赏到就是鲜。没有到手就是金的缘故,还是前世的恩怨,让他在外面呆不住,总想回来看看,至于看了会怎么样,他也不知道..。这才是他回来的真正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