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晚,古小男打电话让杜飞务必去他那儿一趟。杜飞一路上都在猜想,古小男又有什么新鲜事要和他分享。他这段时间总是神神秘秘的,像在侦破什么案件,有时突然失踪,有时又突然冒出来。
今天下午,杜飞一回到杂志社,办公室里的同事就告诉他,他抽屉里的传呼机响了一个上午了。头天晚上他将它丢在办公室,忘了带在身上。杜飞打开抽屉刚拿起来,它又躺在他的手掌上一阵阵地叫。
他翻看里面的信息,几乎都是古小男的留言,说只要他还活着,就赶快到他的住处去一聚。
什么屁事啊,能让古小男着急成这样。杜飞边在心里嘀咕着,边往古小男的单位打电话,却被告之古小男休息了没上班。给住处打电话,也没有人接。打他的手机,却被提示说暂时无法接通。
一直到晚饭时分,古小男的传呼才来。杜飞回电话时,古小男骂他怎么不回电话。
杜飞说:“回了,无法找到你,家里和单位里都没人。”
古小男说:“你还是快点买部手机吧。”他让杜飞去他那里。
杜飞说:“我正在吃饭呢。”
古小男说:“那你吃完就过来。”
杜飞嘴里含着食物,含糊地答应说:“好吧。”
杜飞去古小男家的路上才突然想起,好像晚上有甲A比赛,可能古小男是想找人热闹热闹,他想那就得有些助兴的东西,于是便在楼下的小店里买了两瓶啤酒,一包花生米,这才上了楼。
刚到楼梯口,杜飞就听到一阵强劲节拍的音乐滚了过来。他来到古小男的房间门口,没有看见灯光,于是便用脚踢了踢门,但许久也没有人来开门。
杜飞心想,这小子不是真让人给入室打劫了吧?杜飞只好加大了力度,将门踢得“咚咚”响。好一会儿,才听到有人在里面大声喊:“来了来了!”
门一开,杜飞差点被里面冲出来的音乐声浪掀倒在地。新鲜出炉的歌星张惠妹,正大声地吼道:
噢噢噢,水蓝色的眼泪
呜,呜,水蓝色的眼泪哎
杜飞大声对古小男说:“你和阿妹关在房间搞什么鬼,在楼梯口就听见了,没人投诉你呀?”
古小男将灯打开,站在门口对着杜飞,扭动着身子来了几个街舞的动作,还伸出右手打了个响指。
杜飞被他怪异的舞步逗笑了,说:“别显摆了,舞姿难看死了,你疯什么呀?”
古小男兴冲冲地说:“找到了找到了,我的长发飘飘终于来信了!”
古小男的话让杜飞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于是他问古小男是否有失踪多年的表妹。
古小男说:“我哪有什么失踪的表妹呀。”
杜飞又问:“那你刚才有艳遇吗?”
古小男也不明白杜飞的话,说:“我一直在房间,有什么艳遇呀?”
杜飞问:“是上楼看星星吗?”
古小男说:“看什么星星呀?”
杜飞说:“那你说什么长发飘飘,谁知道你说什么呀。”
古小男赶紧跳到音响那头,将音量调小,骂道:“杜飞,你MD记性真差。长发飘飘就是上次在网络上写日记的那位MM呀,你也看过的。”
杜飞笑了,说:“你不会就为这兴奋成这样吧?”
古小男得意扬扬地说:“厉害吧!”
看古小男那副怪模样,杜飞忍住笑着说:“你千万别告诉我,你电话里说的大事,就是这件事啊。”
古小男露出一脸的痛苦相,说:“真是不幸!被你言中了。”
杜飞将手中的东西对准他打去,被他敏捷地接住。接过东西,古小男急忙用牙齿咬开啤酒瓶盖,撕开花生包装袋,剥了壳吃起来,看样子他没有吃晚饭。
杜飞说:“你最好别告诉我,你一直弄到现在,连饭都没吃?”
古小男“咕嘟咕嘟”地灌了几口啤酒,缓了一口气说:“还好还好。”
杜飞也开了一瓶,和他碰杯。
杜飞说想听听事情的进展。古小男嘴里嚼着东西,起身走到电脑桌旁,拿起一叠纸给杜飞看,上面是他打印出来的一些日记和邮件的内容。
古小男说那晚发过几封电子邮件给她们后,一直没有回音。他苦思冥想了许多个晚上,也没有弄清楚到底是什么原因。联想到她们都是因喜爱写日记相识的,后来,他又将那些日记反复看了许多遍,终于开窍了,于是古小男化名为“冰姬”,写了《冰姬的日记》贴在那个网站上,内容跟上面的差不多。
开始只是有些无关紧要的帖子过来“灌水”,一无所获。昨晚,冰姬写到,近来认识的一个网友“温柔一刀”向她发出约会的邀请,是邀请她参加一个假面化装舞会。
冰姬还暗示说,自己有个直觉,他好像对自己有企图。然后说自己不知道是否应该赴约。
让古小男感到惊讶的是,这篇日记贴上网没多久,他马上就收到了长发飘飘的邮件,她只写了一句话:
千万不要赴约!
看了她用的那一串感叹号,古小男压抑住兴奋,往上面发了一个帖子,问她,为什么啊?说他看温柔一刀在网上的帖子,挺逗人的,想来人应该很有意思吧。长发飘飘好像犹豫不决,迟迟没有给他回音。
古小男看了半天屏幕,他的邮箱还是空的。
他便又发帖子问她为什么不回话。见长发飘飘还是没有回话,古小男便来了个激将法,问她是不是妒忌他了。这次,他很快就收到了邮件。
长发飘飘说:“只是一言难尽!”古小男知道有希望了,便问她需不需要帮忙。长发飘飘说:“谢谢了,可惜帮不到了!”
古小男又发帖子,问需不需要倾听者。长发飘飘犹豫了很久,才发来一个邮件。邮件内容让古小男觉得十分奇怪,因为她问冰姬是男的还是女的。
如果从古小男用的化名,或者所写的日记内容来看,冰姬当然是个女的,所以古小男说自己当然是个MM。看那边好像松了一口气,古小男又发了一个邮件,说能不能见个面。长发飘飘回了一个邮件问为什么。古小男说:“你好像有话要对我说!”
那边沉默了许久,最后答应了,问怎么见面。
古小男想了想,说明天晚上9点钟,在地王大厦的入口处左边的椅子上,自己左手拿一本《焦点》杂志,第4期的,算是见面的信物。他问她带什么信物出现。长发飘飘说她会找他的。
古小男得意地对杜飞说:“怎么样?快水落石出了。”他继而提议杜飞陪他去接头。
杜飞喝了一口啤酒,说:“别高兴得太早,说不定让人给耍了。”
古小男说:“如果不去,怎么知道是真是假啊。你干杂志的,就当是做一次专题的调查或采访好了。”
杜飞想了想说:“也好,反正这段时间也没有什么专题好写。”
接着,他俩就第二天的行动做了一番研究。
第二天晚上,杜飞和古小男在地王大厦站下车时,已经是7点37分了。杜飞突然记起什么来,大喊一声:“坏了,忘了拿杂志!”
古小男却镇定地往前走,在一个书摊前停下,翻了翻架上的杂志,对老板说:“来一本第4期的《焦点》杂志。”
赶到大门入口处时,可能正好是吃饭时间,椅子上空着,古小男快步走过去,一屁股坐了下去。杜飞坐在他的身边,目光四处转动,观察周围有什么人在注意他俩。
从前面人行道走过来的有几类人,一类是勾肩搭背的情侣,他们的步伐缓缓的;一类是去附近商场采购完东西,正匆匆赶往车站搭车的;还有一类,是孤独的散步者,他或她,在街头东张西望,或低头踯躅而行。
杜飞收回目光,看见古小男手上的《焦点》杂志,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他对古小男说:“你在网上不是自称是个美眉吗,长发飘飘看见一个GG坐在这里,她会露面吗?”
古小男愣住了,脸上显出一丝犹豫,但很快又信心十足地说:“不会的!以她现在的好奇心,肯定会来碰头的。退一步说,或许她会以为冰姬突然有事,请我来代她见面呢?只要她现身了,一切都好办。”
杜飞没有说什么,对古小男的自信有所保留。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四周已经是一片灯火辉煌的景象,夜生活慢慢地拉开了序幕。杜飞和古小男望着对面马路走过的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杜飞不停地看手表,还对古小男说:“喂,时间怎么过得这么慢啊?”
古小男说:“你这人怎么一点耐心也没有。当初我打蹲点埋伏时,那是几天几夜的,又累又饿。现在,你就当是坐在大街上看风景吧。”
杜飞站起来,绕着附近的长椅走了几圈,回到古小男面前说:“这起码不是件有趣的事吧。”
古小男自信地说:“等会她来了,你就会说,今晚真是个难忘的夜晚啊!”
杜飞在心里祷告,但愿吧!然后扭了扭脖子,盯住他手上的杂志说:“给我消磨时间吧。”
古小男说:“不行,这是信物。”
杜飞无聊地走到大门口,再走回来,拿脚丈量每张椅子到大门口的距离。